孙儿回国记

华汉

　　孙儿7岁了，马上就是二年级学生。儿子儿媳决定利用假期带他回国看看，感受了解一下爸妈出生和成长、爷爷奶奶与姥姥姥爷正在生活的地方。

10天后，我们在大连机场见到了儿子一家。在出口处，我和妻高喊他们的名字，他们则快步向我们跑来，孙儿跑得最快，拉着行李箱，还边跑边挥手。妻子挤开人群迎了上去，将孙儿紧紧揽在怀里。那隔辈亲的情景令人动容。

三年前我们离开儿子家时，孙儿身高刚及妻的腰部，现在已达胸口了。他仰头看着奶奶笑，像要说什么，却欲说又止。妻以为是有了陌生感，问他是否还记得奶奶？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奶奶摘下口罩，端量一下才连声叫起“奶奶”来。去停车场路上，他拉着我和妻的手，脚步那个欢快。上车他要和奶奶同坐后排说话。问的最多的是奶奶的身体状况，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关爱；他还给奶奶讲他在青岛姥爷姥姥家的所见所闻，一副幸福感满满的样子。但当听说我们的车要去酒店时，他立刻反对，说要“先到爷爷奶奶家看看”。

　　这次儿子一家住酒店，是儿子儿媳的决定。因妻患上了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儿子儿媳不愿让妈妈为他们的一日三餐忙碌，希望爸妈休息好。他们每天上午自由出行，下午三点左右才回到家中。在家里，他们陪着妈妈聊天，帮助我们网购，安排生活。我则依从孙儿的安排，陪他打扑克、下象棋、玩乐高和变形金刚。扑克的打法是美国式的，象棋的下法是国际标准的，我都不会，孙儿便一遍遍教我。小小的孩子，不仅能把规则说得很细很透，还具体指导每一步棋的走法。但关键步他是不告诉我的，特别是他将一步致胜的当口，总会有所保留，所以我总落败，他是常胜冠军。获得胜利的那一刻，他笑得很开心，还总是带上一句：“还是我厉害吧！” 或许是我总出错，也或许是他赢得太容易，几回下来，他的热情和耐心便打折扣了。玩乐高和变形金刚，我也不灵，对战总是跟不上他的思路，屡战屡败，拼装、分解不是不知何为，就是速度过慢，最后也被搁在一边了。

　　玩智力和新潮的，我玩不过他，便建议去楼下花园捕捉知了。于是，孙儿拿着扣捕的网兜，儿媳提着装知了的瓶子，我们一起到树林寻找。知了习惯趴在树干上鸣叫，全凭动感判断环境变化，这样，只要用网兜将其扣住拉动一下，它就自己飞进网兜了。孙儿第一次就网住一只，高兴地跳了起来。他观察得仔细，还提出了知了“怎么来的？”“吃什么？”“为啥鸣叫？”等问题，儿媳在一旁细致作答。捕到几只，小瓶子就装满了，我们便回家中欣赏。知了在瓶子里不断地挣扎，渐渐少了活力。孙儿很心疼，便向儿子儿媳求解决办法。儿子儿媳建议放飞，孙儿很是不舍，纠结了好一阵儿，最后还是同意了。此后再去捕捉，放飞便成了一个重要的环节。开始是捕满了瓶子一起放飞，后来变成捕一只放飞一只。望着知了缓慢从瓶口爬出来，发呆一会儿后再向高空飞去，孙儿蹦蹦跳跳地笑了起来，连声说“太有意思，太开心了！”

　　花园的人工河里有许多小鱼。一天，捕放知了回家路上，孙儿提出要去河中网鱼，我欣然答应。网鱼工具还是网知了的网兜，但因为网眼过密，漏水慢，几次于水面都没网到。孙儿告诉我，应当把网兜放入水中，等小鱼进了网兜再提起。我照着做了，结果还是没能网到。孙儿又说我过于急了，要慢慢提起网兜，不能惊着小鱼，否则“小鱼会以为网口是鲨鱼的嘴，吓跑了。” 我不以为然，又按老办法捞了几次，还是没捞到，只得按孙儿说的去做，果然奏效，一下子捞了三条。回到家里，孙儿小心翼翼将鱼放入鱼缸，并向奶奶和爸爸妈妈细说了网鱼过程，最后还加了句：“爷爷不听话。” 后来听儿子说，回美国路上他还曾说起这事，有埋怨，更有对自己判断的坚信。

孙儿回国的另一快乐时刻，便是吃奶奶做的饭菜。回国之前，他就在视频中表达了这一需求，还列举了一堆菜名。这些都是妻去看护孙儿时常做的，孙儿记忆犹如。为此，妻按照孙儿说的备好了食材，分批分次做：油豆炖排骨配米饭、萝卜大虾汤配油饼、白菜虾仁馅饺子、牛肉圆葱馅包子等。孙儿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牛肉圆葱包子是最爱，一口气吃了几个，数量超过所有人。要不是儿子儿媳劝阻，他还要再吃。两天后妻又做了一次，他照例吃得最多。他边吃边点头边竖起大拇指，称赞“太好吃了！” 那熟悉的动作表情令我们回忆多多，开心无比。儿子儿媳都说，在家时也做过买过这种包子，宝宝从来未吃这么多，还是奶奶做的最合他的胃口。

　　正值奥运会期间，每天电视都在播放比赛节目。开始，孙儿只是在玩耍间隙看上几眼，但儿子、儿媳的热情和电视的渲染渐渐吸引了他，遇到竞争激烈、场面热闹的节目，便会坐下看上一会儿。他最喜欢看颁奖环节，特别是有关中国和美国领奖场面。美国为第一名时，他说美国厉害；中国第一名时，他又说中国厉害；中美交替取得第一名时，他说中国美国都厉害；最后，中国第一越来越多，他判定中国最厉害。受现场观众挥动五星红旗的感染，他也让爸爸买了两面国旗，双手握着，跟随电视舞动起来。返美前，他还专门叮嘱爸爸收好带上，胜似得到了一份珍贵礼物。

十几天的探亲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大家前往机场送行。进入安检区前，孙儿先是跑向奶奶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又拨开人群投入我的怀里。进入安检区后，则一步一回头地交替挥动着左右手向大家告别，眼里是满满的不舍。此情此景，让我们感慨这个孩子的爱心和情感的丰富。回国十几日，他带给了我们太多的快乐！他的聪慧、善良和爱心，让我们看到了他的健康成长！还有什么事，比这事更值得让人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