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上校回忆 睢杞战役姚林岗阻击战

惟楚有材

《坚如磐石稳如泰山，睢杞战役桃林岗阻击战》 朱福修

1948年6月22日上蔡阻击战刚胜利结束，26日部队又奉命自鄔陵出发·直指杞县.我当时是十纵队二十八师八十三团三营营长，从当时部队的行动中，我意识到又要有新的战斗任务、更大的胜利在等待着我们。

28日夜.部队到达高阳集.停止前进的口令和军号声同时传来。由于连日冒暑行军，人困马乏，一听到这个口令，战士连背包都不解下.就抱枪斜卧在路旁睡着了。驮着重机枪的壮骡，也立到站在路旁垂下头眯着眼打盹.随着由远而近急泥的马蹄声团部骑兵通信员前来向我报告，要我立即去团部接受任务。

在村头公路旁边的一间破旧磨房里，正以蜡烛的光亮照着地图并交谈的毛会义团长和孙乐洵政委，听到我的“报告”后，立即停下交谈，连忙向我拍呼:“老朱，快来。”毛团长立即告诉我由于时间紧迫，来不及召集会议.各营任务只能分别传达.接着就传达了上级的命令和我团以及我营的任务：在我开封大捷后，蒋介石为挽回中原败局，除令其邱清泉兵团和刘汝明兵团重占开封外，又令区寿年兵团经睢县、杞县迂回开封，企图在开封地区与我主力决战.我华野决心放弃开封，吸引邱清泉兵团西进，集力围歼区寿年兵团于睢杞。以一、四、六纵队及中原十一纵队围歼区寿年兵团，以三、八、十纵队及两广纵队阻击邱清泉兵团东援，保障我东线主力歼灭区寿年兵团。中野亦对该战役敌主要来援方向作了部署，全力进行保障。我十纵队奉命进至杞县东南，扼守杞(县)太(康）杞睢两公路阻敌东援。纵队令我二十八师坚守土楼至桃林岗一线。师令我团以桃林岗、程寨、屈寨为主阵地进行防御。

他缓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和政委研究决定你营坚守挑林岗.从地图上看，该村在杞县城东南约8华里，位于杞太、杞睢两公路之间，地居冲要，是邱清泉东援必经之地，此处得失，关系全局。我东线主力已于昨日发起战斗，蒋介石命邱清泉火速东援，所以要求你营务于拂晓前赶到该地，立即修筑坚固工事，阻敌东援，该战役敌我相距很近，必将全力以赴，非二、三日能解决战斗，所以必须作持久坚守防御的准备.我团一营布置在程寨、屈寨、张阁、丁楼，为你营左邻，我团右邻为二十九师八十七团.我团二营为预备队，驻杨庄。团部设马田寺。

接着孙政委作了指示，进一步强调了“坚守挑林岗介的意义和完成这一任务的要求。他说.上级要我们坚守佛林岗是因该地乃敌我必争的咽喉之地，不仅是我团阵地的核心和关键.而且是我军整个防御阵地的支撑点，它的得失，必将影响整个战役的胜败。此地距区寿年兵团不过30多华里，从战役角度看，巳无机动余地，这就要改变我们过去“运动防御”的观念，树立“坚守防御”的思想，因而要准备打阵地防御战，准备连续作战，更要准备打恶仗。因为我们的老对头新五军是国民党的王牌军，迄今还没有受到过我沉重的打击，还相当骄横和自信·来势必然迅猛，又加蒋介石为了挽回开封一战失城折兵的面子.为了挽救区寿年兵团被歼的命运，以免一败再败而形响中原全局.必以全力支援五军，预计这次五军进攻火力较以往有很大的加强。因此你营必须首先做好工事，准备抗住五军的强大火力，也要准备打敌人的集团冲锋，进行白刃拼搏，刺刀见红，要准备阻敌于围墙以外，也要准备被敌突破后反击作战以至村落巷战.对此.现在就要从各方面作好准备，自然我们更要看到有利的一面，克敌制胜的一面。这就是战役主动权在我们方面，我们的防御是大纵深的，严密的，五军东援的企图肯定要失败.区寿年兵团肯定会被我消灭.就你营来说.有多次阻击五军的经验，去年梁山阻击战，你营孤守南孙庄，抗击五军1个团的进攻，苦战1天，入夜安全转移，现在条件比去年好多了，你们的战斗力也大为提高了你们应自信能完成这个坚守任务。另外.兄弟部队都紧靠桃林岗，团的预备队就在你营后面，随时会进行支援和增援.

孙政委最后要我返营后和教导员商量一下，先概要向干部传达使他们心中有底，尔后全营传达.深入动员，明确坚守桃林岗这一任务，同时讲清有利条件和困难.树立坚守的决心和信心。要求干部、党员发挥模范带头作用.带领群众完成任务。战斗中发扬顽强死打.人自为战，积极支援的好作风、以完成上级斌予你营光荣而艰巨的坚守挑林岗的任务，为人民立新功!

毛会义少将

我飞步回营一看表已过半夜，可距桃林尚还有40多华里，一算时间和路程，急行军才能在天亮前赶到.于是和冯教导员商定:边行军边召集干部传达。到达目的地后，我带领干部看地形，你对全营进行传达动员.看完地形后.估计你已传达动员结束，你再参加营就地召开的作战会议.把部署、战术手段、工事构筑等问题确定下来。政治思想工作你作指示。连干回去传达部署后马上全面展开筑工，要求赶在敌人到来之前基本完成。他说声“好”我即下令:“连长、指导员到营部开会，部队立即向桃林岗进发”传达完毕后.我赶到前卫连带领和督促部队加速前进.当赶到桃林岗时.已是旭日东升了.因为西北距敌占的杞县城仅8华里，未等全营进村，我就向杞县城方向派出了警戒。

几天的急行军和昨夜受领任务后在途中对坚守桃林岗的考虑，使我疲困难支.尤其是我伤残的耳朵不时嗡嗡作响，阵阵隐痛，几乎使我晕过去，直到看地形的连长前来报到时我才清醒过来，于是带上地图、望远镜和各连长沿桃林岗围墙边看边议，绕村一周后，在村西北角停下来.并请教导员、各连指导员前来，召开阵地现场会，统一思想认识，尔后下达作战命令。

恨据上级斌予我营的任务以及桃林岗和就近的地形、地貌情况，大家对我营的部署、工事构筑等很快达成共识.姚林岗是豫东平原上约300户人家的一个大村，该村呈椭圆形.东西长300多米，南北长近 300米。围墙整齐，高约4米，底厚约有3米，外壕宽深不一，1米左右，无积水。如此圆形大村.围墙高厚.可节约兵力，村内又能机动，围墙可构筑多层火力点.利于防坦克、防炮、防集团冲锋，是有利防御的要点.村西、村北，特别是村西北角，一致认为是敌突破的重点，因西北面是来敌之正面，并在村西北1000米、500米和300米处·分别是徐林村及松林墓地和一座小庙，敌可做进攻出发地和指挥所或观察所。这一地区豆地为主，极少高梁谷子有利我观察和发扬火力，但亦利敌之观察和火炮射击，更有利敌之坦克运动和集团冲锋，应加强防御.在工事构筑上要切实执行纵队宋时轮司令员提出的“工事洞穴化”的指示.要依托围墙构筑隐蔽而又便于射击的掩体、地堡，主要挖在围墙底部。围墙外壕尽力挖深加宽.村内屯堵街头巷口，打通墙院，储足子弹、手榴弹、炸药包，准备村落战斗和打敌坦克.村北不远的要点及有高梁谷子的大田中，均派出警戒和阻击手，阻击和杀伤敌人，迟滞敌前进并迫敌更早展开。

认识一致了.各连都急待我下达命令，贬予任务。但我此时正在苦虑根据上级赋予的任务和大象认识一致的防御重点以及各连的特点.应采用何仲战术手段进行布置，以期以最小的代价，圆满完成坚守桃林岗的任务。

我认为这个战斗的特点是阵地坚守防御和准备打恶仗，除了干战的决心和信心外，在部署上要发挥各连的长处和优势.村西北角最重要生要是坚守，九连作风顽强，防御有经验，去年12月柳河战斗中该连三排在政冶指导员范松亭的带领下，坚守曹庄.打垮了敌一个营的进攻.该排荣获“曹庄排”的称号，九连部署在该地段最适宜由于正面之敌必以弧大火力对村西北角进行轰击，此处视野又很开宽.重武器目标大很容易被摧毁，即不配属九连重机，但多给他们手榴弹和炸药包.准备打敌人坦克和集团冲锋.正面不远的松林基地，九连要派出警戒，监视和阻击敌人。七连是抗战初期组建的连队.攻守兼备，执行命令坚决，果断灵活，部署在村西面，并对南门派出警戒，配属重机枪两挺，除坚守村西围墙这一地段外主要是以火力支援、保降九连的防御，更重要的是在九连出现紧急情况下，进行反击或出击.八连目前人数较多，部署在村北面，并对东门和东南角派出警戒.加强重机两挺.除坚守村北围墙这一地段外，从右侧以火力保障九连的防御.并准备协助九连进行反击或出击.营部带重机两挺做为营的顶备火力.配置在北门右侧.必要时以火力支援八连、九连作战，该重机由机抢连长直接指挥.根据上级准备打恶仗的指示，要求干战死守阵地，寸土不让，反击时面对强敌，敢于拚搏·特别是七连和八连。届时九连阵地出现险情，不论如何艰险困难，命令一下，就要全力以赴，不得半点犹豫.我就以上的部署和要求提出来，征求他们的惫见，他们完全同意.于是就算命令下达了。

冯教导员讲了两个问，既第一、树立反击取胜的信心.他说我们三营多次阻击过五军，都是完成任务后主动转移，有时被突破后迅速撤出，那是运动防御，只要阻敌于时限内就算完成任务。现在坚守防御，不能随意撤出或转移，如我们的阵地万一被突破，坚守的最好办法就是将敌人反出去，恢夏我原阵地。五军的炮火是强的，但其步兵也和国民党其他部队的步兵差不多，只要我们敢于拼搏，刺刀见红，同样会把他打垮，这点不仅有决心.更得有信心。第二、战斗即将发起，政洽思想工作要大家做，首先是在完成各项任务中干部、党员要起先锋模范作用，这是无声的最强有力的政治思想工作，二是根据情况任务，独立自主地做，三是抓住空隙及时的做.希望咱三营在完成坚守桃林岗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过程中人人立功，立大功。

会后各连立即传达部署，因五军可能很快出动.全营必须立即全力投入筑工，在早饭时，我们三个营干决定分头到各连督促检查.冯教导员主动提出去九连，王副教导员去八连，我留营部除掌握全面情况外.先带管理员就营部工事作了现场勘定，由他即刻组织营部人员修筑。

筑工全面展开了，阵地上出现了一派紧张繁忙的动人景象.干战忍受着连日急行军的极度疲劳，挥动镐锹，搬运材料的同志飞步往来，九连连长魏景利在战斗中一只眼睹伤残，另一只眼也经常发炎，忍着疼痛和战士们一齐干.由于天气炎热，每人都汗流夹背，有的双手磨起水泡。在“做好工事，抗住五军的炮火，在近战中打垮他”口号的鼓动下，战士们越干越起劲。有的演唱起自编的快板。“洞穴工事目标小，榴弹炮打不着，别的炮也没‘招’隐蔽、坚固又省料.”一处唱起，整个阵地都编唱起来，气氛十分活跃.

约在10时.毛团长电话告我五军二OO旅从杞县出动，并在我纵阵地前展开.可能很快发起进攻。要我营加速筑工.做好准备。我即将情况通报各连。中午从各连汇报的筑工进度和两位教导员现场了解的情况来看.我营防御工事已基本完成，此时我才松了一口气.午饭后我和教导员把工作商定后由他值班，我身子向门板一躺，就进入梦乡了。

午后五时.隆隆的炮声将我从酣睡中惊醒。冯教导员告我，团部电话告敌五军二00旅五五九团向我团一营二连的程寨阵地发起进攻，同时攻我九连阵地前面的松林墓地，该连的警戒已撤回，现在敌人不断向我挑林岗发射零星枪炮.看来敌可能先攻下程寨，尔后再向我发起攻击。我立即跑到桃林岗西北角观察情况，因程寨在桃林岗偏西北方向相距略过2里，不用望远镜也可看清.

但见敌在浓密的炮火掩护下发起集团式的冲锋，第一次失败后，又从后面调集兵力，准备进行第二次更大规模的集团冲锋。为了支援一营.我即令九连夺回其阵地前的松林墓地，尔后向进攻程寨之敌发起进攻。该连指导员范松亭立即带领三排在我火力掩护下发起冲击，夺回了松林蓄地，敌弃尸窜回徐楼.此时敌在强大炮火下，果对程楼发起第二次更大的集团冲锋。程寨被突破，入夜，团部电告程寨反击未成，现已撤出。并告明日敌可能向一营张阁和我营挑林岗同时进攻，要我营作好准备。由于程寨的失守，我营的形势开始严峻了。我和教导员研究决定提前开晚饭，迎着夕阳，进行一次进入阵地的战术演习，检查工事的构筑、战术运用、协同动作等情况，以便及早发现问题，即作改进.估计今夜会“太平无事”演习后令全营很好休息，恢复体力，以待明日迎敌。

夜10时，师57战防炮炮连杨副连长带1门57战防炮加强我营，经研究确定安里在北门左侧，并左右挖两个发射阵地.尽管该炮比较落后，但比送炸药包炸坦克优越多了，这使我增强了坚守桃林岗的信心。

30日上午9时，果不出上级所料，五军二00旅兵分两路，一路以五九九团向我团一营进攻，一路以六00团向我挑林岗进攻，按五军进攻的老套路，先向我阵地实施全面火力压制，支援其步兵攻占我九连阵地前不远的松林墓地，不久又在火力掩护下，展开约1个营的兵力向我北面发起进攻，当敌进至距我阵地200米以内后，我以电话下达了“打！”的口令，因早有预侧，一个齐射，敌死伤成片，立即卧下不动了，接着敌在炮火掩护下，拖着尸体、伤员撤退了。不久团通报进攻张阁之敌被我团一营二连击退。

下午5时.二连防守的张阁方向突然响起疾风暴雨般的枪炮声.而我处却十分沉寂。张阁是桃林岗西南之邻村，相距约过1里，中间无任何阻隔，该村守失，对姚林岗形响甚大，我立即赶至七连指挥所，用望远镜观察。因该村不大，又无围墙，但见村内一片硝烟火点，敌人像潮水般蜂拥冲入村内，枪声、手榴弹声一直持续不停.数次向团部询问情况，均告正在激战，尚无结果.到晚10时，团部电话通报，张阁失守，反击未能奏效，继而屈寨又被敌突破(后被我师八十二团三营反击夺回).又告敌明日可能全力对挑林岗发起攻击，要我营做好准备.看来今日上午敌人对我姚林岗的进攻是做策应和牵制，同时侦察我之防御部署和工事火力情况。由于张阁的失守，我桃林岗阵地已失去左共屏障.随时都会受到敌五军从北、西两面的突击。我望着暮色中的挑林岗阵地，心中默默地说考验我营的严峻时期到了。

明天是7月1日，是我党建党27周年的诞辰.团部指示我营以坚守姚林岗的胜利，做为党的生日献礼!我们确定晚饭后召开连干会议，传达当前的情况和团的指示，确实做好打垮敌人明天全力攻击我挑林岗的各方面的准备工作。各支部召开大会，号召发挥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井带领群众打垮五军对我挑林岗的进攻，向党的生日献礼。

7月1日.天空睛朗，骄阳似火.大地一片沉寂.挑林岗围墙下柳材成荫，却听不见一声蝉呜.田埂上更看不到一个人影，空中见不到一只飞鸟.

上午8时后，一架双身飞机和5个头的3架大飞机的轰鸣打破了死寂，很快飞临桃林岗上空，盘旋后向开封飞去。这当即引起干战的议论。说大家纷纷的:“这飞机不是战斗机，也不是轰炸机，来桃林岗看什么?这飞机来头不小莫非蒋介石也来了？”“来了更好.咱们把五军揍垮了，叫他看看咱的厉害！”以后得悉.由于我围歼区寿年兵团已进入决胜阶段，区寿年见形势危饥，频频向蒋介石告急求援，而相距仅30多华里的邱清泉兵团在我阻击下就是进展不动，增援不到，把蒋介石气得暴跳如雷，急令其空军司令周至柔乘机到杞县上空督战，严令邱请泉限期援到.邱清泉在蒋介石的威逼下.决心以其二00旅和五军以及依靠蒋介石的空援，立即攻下桃林岗，打开东援之门。

9时左右，五军二00旅六00团约l个营的兵力在其猛烈的炮火支援下向我发起进攻了由于我工事做的低下、险蔽、坚固、实用.敌炮火难以瞄准和摧毁.当敌炮火延伸，步兵发起进攻后，我在工事内早瞄准以待，待敌进入我预定的射击线以内后，一个火力齐射，敌死的死.伤的伤接着就卧地不动了。但也不后撤.只得利用土坎或就地挖土成堆，蜷伏在后面，烤着灼热的大阳保全性命。

我们干战歇在阴凉的工事里嘲笑着说.这是“烤野鸡.”

约在中午，敌人又发起第二次进攻.结果同前次一样，只是势头更小，死伤更多，更快地返回原地蜷伏起来“烤野鸡”了。

我营趁战斗间隙在阵地上吃了午饭，但敌仍未撤退，看来午后还有更激烈、更残酷的战斗。我通知各连抓紧时间就地休息，准备打退敌人第三次进攻。

午后3时，蒋介石前来支援的战斗机群突然凌空头上，接着就俯冲对我阵地进行轮番扫射，我从工事里对外了望，周围田地里的高梁、豆苗都被带来的强大气流吹得杆弯头摇，像大海在飓风过后的巨涛。敌机正在作超低空俯冲.连飞行员的头部都看得清清楚楚.看到敌人这祥嚣张，气得我的肺都要炸了，竟不自觉地叫写起来:‘妈的，你就凭着从美国买来的几架破飞机在我们面前逞凶，看我怎么收拾你的步兵。”扫射过后，四五架轰炸机又来了。敌人欺负我们没有高射火器，由于防止敌人炮击，我轻，重机枪又不能离开工事进行空射，于是敌人的轰炸机下降了再下降，停在挑林岗阵地上空瞄准，投弹一架投完第二架随后跟上.顿时围墙上下前后，随着震耳欲聋的重磅炸弹声，泥土、硝烟夹着树枝、杂物像一个巨大的烟柱一处处腾空而起。

轰炸刚过，敌人的炮火准备又开始了，几十门大口径火炮对准挑林岗，实行全面摧毁和压制射击.此时整个桃林岗火光闪闪，硝烟弥漫，如闷雷凌空，大地抖动.营指挥所左侧北门附近的围绝，炸开两个大口子，我和王副教导员在防炮洞里，被震得跳了起来.大块硬土压在我身上，几乎喘不过气来，电话机也砸扁了.靠近我们的通信班，防炮洞被炸塌，通信员刘同光、李松茂冒着危险扒开洞口才救出了战友.这时七连通信员李夭威满身泥土气喘吁吁地跑来向我报告说:“杨连长被炸伤了!”我仔细询问了杨连长的伤势，立刻心痛如坟，将拳狠狠地猛击在防炮洞的土璧上.我知道杨连长的伤势很为严重，巳难以复生.我又一个的老战友牺性了l他勇敢而机智，又有一定文化，领会问题快，执行命令坚决而又准确，是完全可以信赖又有前速的优秀连长.这次坚守挑林岗，将七连部署在西面，就是准备要他指挥该连完成艰巨的反击任务的.激战才展开，他即壮烈侧牲，如何不令我痛心，王副教导员理解我的心愧.郑重而又关切地对我说“别难过了，敌人马上就要发起冲蜂了l我到七连吧.”

炮火向后延伸了.这时指挥所的人员都侧耳静听，我惊异地问他们听什么，他们齐声说似乎是坦克的声音.我立即从了望孔向外观察，但硝烟正浓，墙外如大雾迷漫，一无所见.于是我贴在墙上听，我这只伤残的耳朵终于听到了隆隆的坦克声音.少顷，硝烟稀薄，坦克也模糊地显现出来了，找用望远镇仔细观察，总共7辆，主要冲向八连阵地。这时八连、九连的通信员也前来报告发现坦克。

很快，坦克炮弹呼呼射来.先是将我们预设的假火力点摧毁，接着向围墙中部、底部发射，泥土片片纷飞.对付敌人的坦克，我八、九连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东西刀枪不人.墙沟挡不住，但也知道它离了步兵即失去作用.这时我见坦克摆开队形向我阵地冲来了.即向炮连杨副连长下达打坦克的命令，同时向各连下令:“不要管坦克，集中火力打坦克后面的步兵！”

六00团"烤野鸡”的营.见坦克驶来，使跟在坦克后面开始冲锋了。在冲到距我阵地200米以内后，我令机、步抢主要从两侧射击，因7辆坦克难以掩护这祥的宽大正面.敌死伤连连，只得又卧倒地上利用豆苗的遮蔽，再“烤野鸡“。但后面军官死令督战，只得爬起再冲，我再次予以严重杀伤，于是又卧地下，不同的是这次再督也不动了。很快，敌二梯队冲来了，像演戏似的我军一个火力齐射.敌人伤亡一地后，照徉也不动了。沉寂了一会.敌约一个营的兵力，成大集团蜂拥冲来，这次来势凶猛，我虽以火力予以严重杀伤，敌人步兵仍越过坦克冲到我阵地前.但此时敌已失去坦克的掩护和遮蔽，我正面和侧面的火力全部发挥成力，一时重轻机枪、冲锋枪、步枪、手榴弹组成的火力像火焰似地卷向敌人，敌成批成堆倒下.在一片混乱惨叫声中，立即溃退。但向后逃跑的士兵又被其军官用手枪逼着回来再冲，因距敌很近，这一情形我们在工事里看得一清二楚，我于是下令先瞄准敌军官射杀，这些作威作福穷凶极恶的家伙，一个个都成了活靶子，此后再也不冲了。

敌步兵俯地不动.但7辆坦克认为我对它们无可奈何，仍时进时停.不断发射炮弹，有两辆竟进至距围场不足百米，我下令战防炮开炮.因该炮没有瞄准仪，只得从炮管中瞄准。首发未中。两辆坦克见我军的反组克炮没有作用.竟加大马力，怪叫着迳向我阵地冲来。我立即跑到炮阵地，查询究竟。炮手小吴见我到来，将上衣脱下一摇，再次从炮简里仔细瞄准，只听“轰“的一声，冲在前边的一辆坦克冒了黑烟，不动了.后面的那辆坦克，恐再被击中急忙向北门右侧移动，接着其他5辆也随后东移，并摆好队形，以猛烈火力向我北门阵地射击，我57战防炮由于射角受限，无法瞄准.该连扬副连长发现这一情况.立即将该炮拖到原筑好的右面阵地，连发3炮.击中3辆.阵地上干战不约而同的高喊“打得好l~打中了！”剩下的3辆见势不妙，立即开足马力向后逃窜了。但很快返回，并多了1辆我正纳闷，突然敌人向我阵地实施火力急袭，整个围墙北面出现了一片烟幕，视野全被遮蔽.还是八连王连长发现的早.立即向我报告说“敌人拖被我击毁的坦克了。”还用绳子拖尸体呢。.我马上明白了：施放烟幕，原来如此.于是我马上下命令反击，刹时我火力齐发，全部压向敌人。接着八连从右面，九连从正面反击出去，敌人迅即溃退，坦克拖着被击毁的坦克加大马力，飞速北逃.九连很快占领了松林墓地，八连攻占那座小庙.还歼灭了掩护敌人溃逃的1个班，缴获了全部武器，带回了6个俘虏。反击部队返回时阵地上一片次腾。

夕阳正红，巳近6时.桃林岗才从烟尘中显现出来。我绕着桃林岗北、西两面察看.但见满目焦土遍地炸弹坑，四周围墙被摧毁了近半截，还出现了一个挨一个大小不一的缺口.营指挥所后面那棵大柳树已被炸倒，树根拔出一半，料躺在地上。村内房屋大部被炸毁，有的还冒着青烟。阵地前敌遗弃的尸体横七竖八成堆成片的躺着。我返回部后立即指示各连趁天正亮，赶快修复和加强工事，使其更加坚固、隐蔽和实用，以迎接明日五军更大的进攻。师、团首长先后都来电话对我营进行表彰和慰问，并询问了我营目前情况.我的汇报是:全营两天伤亡85名，七连连长杨华珍牺牲，工事破坏严重弹药消耗很大，但情绪高涨，坚守桃林岗信心很足.

王师长告：你营今日防守和反击都很出色，五军六00团的两个营被你营打垮了。目前区寿年兵团被我华野东线部队已完全包围，明日将发起总攻。现区寿年颇颇向蒋介石告急.又苦苦向邱清泉求援.蒋介石今日乘飞机临空督战，邱清泉没有攻下挑林岗打开东进的大门，已经受到蒋介石的训斥.现邱清泉由恼羞成怒变得歇斯底里，大叫：“豁上二00旅，消灭八十三团l拿下挑林岗，按时援到l”于是给二00旅下了死命令:“攻不下桃林岗按级斩首”同时又大言不惭地电告区寿年.增援立到，请看我榴弹炮的弹着点吧。根据以上情况，希望你营作好一切准备，迎接这场恶战.坚守桃林岗，保证我华野东线部队消灭区寿年兵团，l师和兄弟部队在侧翼都给你营充分保障，弹药现即送去.

我在电话上立即表态感谢师首长的关怀一定坚决完成坚守姚林岗的任务，请首长放心。另外建议师给57战防炮连记大功.今日该连击毁坦克4辆·对击退敌今日向桃林岗的进攻起了重大作用。王师长接受了这个建议，同时说由于其他方面的需要.该连今夜撤出归建.当毛团长来电话询问团迫击炮连今日支援我营作战的效果时，我笑着说：“我没有听到他一声发言。”团长也笑了:“你这聋子，人家炮弹快打光了，你还没听见。”说真的.像今天这个战斗，团迫击炮连那点炮弹，对我营来说，只能是“精神支援”了。

根据上级指示，我和教导员决定晚饭后召开连干会议研究部署明天如何打好这个恶仗.坚守住挑林岗。这时团孙政委来了，他在会后指示说：你们对明天恶战预计出现的各种险恶情况和坚守的决心以及战术手段和各项措施都是对的，回去后和大家讲清楚并请大家提意见.想办法，把你们的决心、信心变成每个同志明天的实际行动，这样就有了胜利的基础，桃林岗就坚不可摧.于是各连展开了为坚守挑林岗献计献力的讨论.大家都表了决心，提出了对自己、对指挥员、对火力支援的意见和要求.有的党员提前交了党费，有的战士交出钢笔、日记本，有的递交了入党申请书.炊事员、担架员、饲养员也都送来了请战书。我给营部的“三大员”都发了枪弹，由管理员守南门和东门，接替连队的警戒，增加一线的作战兵员.我和营部的吴书记以及5个通信员将工事进行加修和改造，以抗击更大更重炸弹的轰击和便于进出指挥，正副教导员分别去八连和七连.既指挥作战，又准备直接参战.

当孙政委告诉我，我团一营朱好学副营长在昨夭指挥和带领部队参加张阁反击作战中英勇牺性的不幸消息后.使我一时震惊得茫然如呆，一个身材魁伟健壮、性格开明、军政双全的优秀指挥员，我的多年战友朱好学同志仿佛又出现在眼前.孙政委似乎巳看出并理解我的心情，接着说，朱好学同志入伍以来一贯表现很好，反立战功，在摩天岭、铆河、马刘营等战斗中做出了突出的贡献.是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优秀指挥员.他的栖性.不仅1营，全团都痛惜和怀念他，这笔血债要向五军讨还！是的.血债要用血来还！明日的恶战又注入了为老战友复仇的力量，我的决心和勇气更足了.

接着孙政委又与我和教导员看了阵地情况.最后他提出留在挑林岗，看一下明天五军的进攻“水平”因去年梁山阻击战中的南孙庄防御战，是他带领和指挥我营同故五军打过“交道”。今天想在桃林岗再与老对手较量一下.但在明日恶战的情况下，我们是不能留他在村内的，于是我和教导员连说带劝送他出了村，并一再请他相信我们三营.保证守住桃林岗，绝不给我们团丢丑！

?月2日，挑林岗上又一场恶战开始了.

上午8时，蒋介石派来支援的大编队的飞机群自远而近飞临挑林岗上空，因为目标明显而又熟悉，一到就嘶叫着俯冲下来.先是“红头小流氓”一架接一架扫射，接着是轰炸机投弹.使人气愤的是“红头小流氓”比昨天飞得更低，俯冲时带动气流将高梁、大豆吹得更加腰弯头低，掀起的巨浪比昨天还大，飞行员的面孔比昨天看得更清楚。飞机扫射轰炸后，五军强大炮火紧接而来，炮弹从阵地到村内再到村外，反复地买行地毯式的毁灭性的轰击.这时整个桃林岗在轰鸣、燃烧、抖动，像爆炸了的一座大火药库，全村被浓厚的硝烟笼罩着.这长达近一小时的扫射、轰炸和炮击，将挑林岗北部、西北都的围墙又摧去了半截，西北角更严重!几乎只剩下围墙基底。营指挥所巳被炸塌，我被埋了半截，两个通信员用大力才把我拖出来.村内房屋昨天被炸成的断壁残场，现在多巳成为一堆堆瓦砾土堆。

突然，阵地前沿炮火招稀疏.并已听到浓厚的重机枪射击声音，我意识到敌人要发起冲锋了.我偏身向外了望，但前面硝烟如雾，一切茫然。我按捺住急躁的心情，盯着敌方，不一会，硝烟稀薄了，举目一望.但见北面敌人如潮水涌来.奇怪的是前面没有坦克，同时又看到西北不远的那个松林墓地.人员往来如梭，估计是敌人的前方指挥所。我叫吴书记打电话给团迫击炮连，向该目标集中射击，可电话就是不通，经吴书记说明才知道电话线被炸得屡断屡接.5个电话员因接线牺牲了4个.一会由电话组长王经甫接通电话，很快.迫击炮弹在松林墓地爆炸，敌人马上四处奔逃了，后据俘称当时五军二OD旅旅长高吉人就在那里督战，遗憾的是炮弹没有落在他头上。

不久.敌人对我前沿阵地停止炮击.炮火转向村内和村外。向我阵地冲锋的敌人也看请楚了，全部约两个营以上的兵力.主要方向仍是西北角和正北，队形相当密集，虽然各营是倒三角形，但仍像个方队，敌人大概认为我营巳全被其炮火消灭了.他们是整队前来占领阵地的，真是欺人太甚！我用电话下达命令:所有火器必须待敌进到200米以内开火!当敌整齐的进到我射击线内后，我对着电话高喊一声.打！顿时，火力齐发、敌人像收割机割谷子一样成批例下.正北面的这个营被我火力压倒在地上，虽然在其军官产令督战下有的跃起，有的匍匐前进，被我瞄准后当即杀伤，此后再也不动了.只以轻重火器向我阵地还击.但西北角九连阵地被敌突破了。敌人像一群黄狗嗷叫着“冲啊”“杀啊”挤成一团，冲向突破口，在前面的还扛着梯子.有的已爬上炸塌的缺口并用机枪向东扫射，封锁了营指挥所。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我知道单靠九连的力量巳无法夺回阵地并挽回这个危机局面了，于是果断下令七、八连进行反击.命令下达了.但在我就近的八连反击没有成功，带领反击的肖长俊副连长还负了伤.这时我跳出指挥所，飞步奔向八连指挥所，迎面碰上了两个满面泥土和汗水，臂部流着鲜血的战士向我报告：

“报告营长，我们那里被突破了！”

“那里?”我急切地问

“九连二排！”

“回去！夺回来！”.两个战士立即跑步回去.

这时，八连连长王瑞生和指导员截可文已站在我的面前，我立即命令王连长：

“集中你连全部力量，反击!反击l把九连阵地夺回来。”

指导员戴可文见情况紧迫.没等王连长开口.把驳壳枪向空中一举.高喊:“一、二排眼我来，把突入九连阵地的敌人反出去！”.接着又对我发誓：“营长，我戴可文反不下来，决不回来见你！”

接着我又督促七连全力向九连阵地反击，并命令所有重轻机枪转向西北角.杀伤压制敌人，保障这次反击成功。我和营部人员都站在八连阵地上，一面指挥着这次反击，同时紧握起我那支加拿大手枪，心中不断翻滚着一个意念：这是最后一着了，准备和阵地上所有同志全部冲出去！

八连一、二排实际上只有18个战士，在戴指导员的带领下，沿着北面围墙的外壕，向西直扑九连阵地上的敌人.接着又看到七连向西北角突过来。这时桃林岗西北角敌我短兵相接，混成一团.枪声、手榴弹声、杀声、喊叫声，震天动地.真是一场恶战!慢慢地，九连阵地上的拼杀声从围墙突破口转到围墙沟壕内外，很快，枪声、手榴弹声、杀声开始北移，敌人已向北溃逃，我七连和八连已开始迫击.我不由自主地喊叫起来:“好啊，我们的反击成功了！”于是我下令追击，并命令将重机枪架在围墙缺口上超越射击.掩护部队追击，使敌更加溃乱，无法组织掩护撤退。当敌溃逃到接近松林墓地时，敌炮火向我追击部队进行拦阻射击.我才下令停止追击，立即撤回原阵地.

我带着关切、感佩，激动的心情奔向九连阵地.首先看到是该连阵地已面目全非，圈墙劈去了大半截，有多处露盯出了基底，战壕已经夷平，就近的房屋一片瓦砾.围墙内外遍地是我们的烈士和敌人的尸体.这时冯教导员、九连魏连长、范指导员都来了.他们一身泥土，坦胸露臂.驳完枪还插在皮带上.四个日日夜夜的鏖战和刚刚结束的一场生死搏斗，使他们的面孔显得更加黑瘦，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声音晰哑，但精神振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胜利的喜悦。

我们像久别重逢似的互相问候致贺，并紧紧地长时间地握手.接着就说起九连这次坚守阵地的情况:

在敌发起冲锋前，九连防守的这段阵地被敌炸弹、炮弹摧毁得就像眼前这个样子，连靠近围墙基底挖的洞穴工事也大部炸塌，无法存身。接着约一个营的敌人潮水似地扑来;我二排虽伤亡很大，但每人都格守战前誉言.各守各位无一人移动一步。当敌冲来时，战士们见工事巳不起作用，便勇敢地起立端枪平射，接着就是拚手榴弹，拚刺刀，全排除两名负伤战士奉命向营汇报情况得以幸存外，其余全都壮烈牺牲！一、三排也伤亡过半，被突入缺口的敌人分割成两部分，一排由魏景利连长带领，二排由冯教导员和范指导员带领，他们用机枪、步枪、手榴弹打退敌人一次次的冲峰.围墙下面敌人的尸体不是一个挨一个而是一个压着一个.但后面的敌人还在敌军官和督战队的逼迫下，有的扛着梯子向上爬，有的从炸开的围墙缺口向里爬。这时我手榴弹、子弹巳经打光，连到掩体内拿手榴弹、炸药包都来不及，只得用枪托向敌人的头上砸去.可是砸下去一批又上来一批，就这样敌我双方在围墙上反复地争夺和拼博。与此同时，在敌发起冲锋、炮火向村南沿和村外转移后，在防炮洞内做饭的炊事班认为我已打退敌人的进攻，就主动向阵地晩饭来了。炊事员王道生、薛金山挑着饭菜一到前沿阵地，见战士刘振友、尹长富各用一挺轻机枪扫射向二排这个缺口冲峰的敌人，因边压子弹边射击火力经常中断.敌人利用这个间隙像一群黄狗冲上来了，王道生忙对薛金山喊道:“敌人上来了，快给老尹压梭子。”说罢，他一面给尹长富压子弹，一面鼓动大家.“打呀!敌人滚下去了。”机枪子弹打光了，敌人的督战队趁机又逼着士兵冲上来，王道生、薛金山就抬起伤员的步枪打，子弹打光了，他俩摔断枪托.拾起挑饭的扁担，向敌人的头上打去！在防炮洞里给伤员换药的看护谢善堂，听到喊声和杀声越来越近，觉得情况不对头，出洞一看敌人正在爬围墙，于是拿起伤员的一支步枪，直接参加了战斗.

就在这殊死搏斗千钧一发的时刻，我们看到七连三排长带着全排沿着西面围墙向西北角猛扑过来，后面还有一个排紧随其后.同时又看到八连戴指导员率领的一个排的兵力从东面直插九连阵地.我们知道营主力反击了，阵地上的同志几乎不约而同地高声大喊落“反击开始了.冲啊！”于是范指导员带着身边仅存的一个通信员和副排长牛温和共3人首先冲出去，接着魏连长、冯教导员带着身边仅存的通信员和几名战士从围墙缺口冲出去直扑当面之敌.敌见我三面冲杀过来，个个勇如活虎，威似天神，有的吓得当即下跪缴枪，有的赶快逃跑，在围墙附近逃脱不及的全被俘虏。这时接到营部出击的命令，我们即同七、八连奋起追击.直到奉命撤回。

我们正交谈着八连戴指导员押着百多名俘虏走到我面前报告说:.营长，俘虏送来了，大部分是六00团一营的，少数是二营的。其中还有一个是二连连长。”我见那个连长垂头丧气神色不安，立即要他们都坐下，我接着讲了我军的俘虏政策，特别指出不论是五军还是其他国民党部队也不论军官和士兵，只要放下武器，一律优待。讲完后，我再看那个连长，头抬起来了神情也缓和了，士兵更是喜形于色先后把银洋、八卦丹、仁丹、香烟自动送到我的面前。我间他们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争先恐后地说:“这是进攻前发的.每人一块钢洋，两包仁丹一包八卦丹，两包哈德门香烟。”我问：“听说你们进攻桃林岗前每人发4块钢洋，怎么变成一块了？”他们立刻齐声回答产长官们说了，进攻前先发一块，打下挑林岗再补发3块!，这话说得我和大家都笑了，心想，他们那3块钢洋恐怕很难得到了.

下午，接团转达上级的电话通报和指示：榆厢铺歼灭区寿年兵团的战斗进展顺利，胜利在望。令我营继续坚守桃林岗。我如实地向团汇报了我营现有实力：九连连同伤员只有十几人，七、八连都伤亡大半.全营在一线坚守阵地的不过百人。姚林岗已三面受敌.防守力量已十分不足.很快团决定派持务连加强我营.我立即召开连干会议.调整了部署.午夜前师令八十四团二营前来接防，7月3日拂晓前我营撤桃林岗阵地休整。

由于进攻我营的敌五军六00团损失惨重，已丧失进攻能力，其五五九团在进攻我团一营时也伤亡很大.五军二00旅已无力攻占我桃林岗。敌五军与我纵几度交手，从未有此惨败.本拟再增加兵力不惜代价，攻下桃林岗，挽回其国民党“主力”的面子，但此时区寿年向蒋介石告急更频，蒋介石一再严令邱清泉火速东援而邱清泉在我坚如磐石，稳如泰山的桃村岗阵地面前.目睹区寿年兵团即将全军硬没，虽仅隔20里，围歼战斗的枪炮声清晰可闻，却“爱莫难助”不得不改变东援进攻路线，致使东援延误，使我围歼区寿年的华野东线兵团赢得了时间，取得开封大捷后又一重大胜利—雎杞大捷！

我营7月2日坚守桃林岗取得重大胜利后，团、师、纵队和华野首长先后对我营进行表彰和慰问，后华野十兵团授予我九连“桃林岗连”的荣替称号。我营在桃林岗上顽强阻敌，巍然屹立在蒋“王牌军”新五军面前的胜利消息，当时新华社通过电台向全世界作了外语广播.这个胜利和荣誉，应归功于上级的正确领导和指挥，归功于兄弟部队的大力支特与协同，应归功于献身的烈士和全体参战的同志们。英雄们的精神和业绩，将永垂不朽，光照人间！

作者简介 朱福修，山东省寿光县人.1923年生.1939年参加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历任战士、排长、连长、副营长、营长、团参谋长、副团长。建国后，1962年晋升上校。历任师参谋长、师长、福建省军区司令部副参谋长、顾问。1989年因病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