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路上想念的地方

空谷幽兰

<p class="ql-block">幼年时候,家是土坯房子,隐约记得门前有一小块菜园地,上面种了辣椒和韭菜,因为被遮挡在一棵很高大的椿树下面,得不到充分的光照,所以屈指可数的几样蔬菜长的也并不是很好。那是记忆中的第一个家,印象不深在岁月的长河里却很温暖,生活虽然清贫但对幸福的感觉没有任何的影响。</p><p class="ql-block">后来搬了家,是父母在渠南新建的房子,我们兄妹几人充满了快乐。哥哥姐姐们从学校带回了小狗,带回了葡萄苗,带回了花种子,我们家门前的菜园子变大了,有两只狗撒欢,有节节高一茬接一茬的盛开,两株“爬门松”把家门环绕成了花墙,初秋时候,红丝绒般的“小星星”飒飒地开在门楣上。家后的水渠,春天便开始涨水,水中的鱼儿逐渐多了起来。我找了家中的铝盆,装了些碎米,放在提篮中坠到水渠里,鱼儿见到了吃食,开始还有些警惕,慢慢也就放松了下来,我轻手轻脚,慢动快提,盆中便搂住了那些未能来及跑掉的鱼儿。从这个家搬离的时候,院中墙角边还有我每天喂食的几罐鱼,我没以为一搬离就再也不会回到那里久住,我把鱼儿托付给了二奶奶,请她帮我照看喂养着。</p><p class="ql-block">从农村搬到县城,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今天回想起来,我这性格可能从童年开始,就有些孤独和惆怅。村里的炊烟,天空的云朵,田野里的一棵树,田埂旁的几株狗尾巴草,都是实实在在的景物,但它们在我成长过程中,总以孤寂的情绪和缥缈的乡愁存在着。也正是因此,进城那天的夜色深深的刻在记忆里,先是公路两边影影绰绰的树,远处的村庄有微微弱弱的灯光,离城越近灯光渐密,汇聚在一起,闪烁着我第一次见到的城市的光晕。</p><p class="ql-block">进了城的这个家,我挺喜欢的,房子多了,院子大了,有葡萄树,也有小花猫,最重要的是院里阳光好好,姐姐栽种的迎春花,总是还在春寒料峭的初春时节就盛开,把一个院子都晕染的明黄亮丽起来。</p><p class="ql-block">应该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那窸窸窣窣的不自信开始萌芽。小时候没有上过幼儿园,九月开始了我还没学上,春秋运动会没有条纹运动裤,六一儿童节没有太阳红背带裙。“泥蛙”进了城,一点也轻松不起来。那年初秋的“十一”假期,县城张灯结彩,大街小巷都挂着庆祝建国35周年的红灯笼,我不留恋城市的热闹,迫不及待的随妈妈回老家。那晚月亮很高,夜色明亮,麦茬的花生已经从田里拔了上来运到了家门口。那个夜晚,妈妈和乡亲们在月光下摘花生,我在妈妈身边吃花生,吃了一捧又一捧,唇齿留香至今难忘。</p><p class="ql-block">在迎春花开放的房子里住了十余年,搬到了一个更大一点的家。妈妈去远方帮哥嫂带孩子,我和爸爸在那个偌大的家里生活。深秋的风呼喇喇地吹,院墙外的杉树落了厚厚的一层叶子,那个家,就是“美拉德”的记忆,秋,褐黄,饱含想念,也深怀不舍。</p><p class="ql-block">成家后,回到迎春花小院,院子小了一半,但温暖依旧。从那个小小的院落再次乔迁,住上楼房,再搬家,再乔迁,直到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座城市。</p><p class="ql-block">在同一座城市里换住所是搬家,在两个城市间搬家是迁徙。第一次迁徙是从农村到县城,因为还是孩童,跟在父母兄姐的身后,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纵是有留恋与不舍,也只是隐藏在小小的心田里。第二次迁徙从县城到省城,是随迁,虽也由不得自己,但角色变了,你不勇敢,没人替你坚强。每天下班回家各种收拾、分类、打包,不舍又无奈,经过两个月的准备,于那个春雨霏霏的三月,带着我的家什抱着我的猫,迁徙到了另一座城市。</p><p class="ql-block">属于真正意义上的家了,点点滴滴的衔枝垒窝,舒适又温暖。但是心灵却又总是在游离,常常想念那座小城,想念老家,想念亲人,想念那里的房子、街道以及空气中的味道。</p><p class="ql-block">现在,曾经并不想来的这座城市,开始与我有了相依相伴的温度,桂香刚刚消散,阳光像彩钻一般洒到身上,院落里那些胖墩墩的猫儿常随我散步,阳台上的葱呀菜呀长的有模又有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