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熟了

张祖国

聂河清二胡独奏音乐会 • 序曲

"弦起，诉生；弦停，忆昔。以弦诉一段故事，赏一段风景，忆一段经典，思一段人生。愿琴通古今，愿吾心相连，同聆，同感，同盼......"

二胡演奏者聂河清先生简介

聂河清，出生于一九五四年。曾担任技术员、预算员、项目经理。

聂河清先生从十七岁开始自学二胡。曾到中央音乐学院购买二胡教材和求学，拜湖北省二胡协会副会长周汉曦为老师。

聂河清先生家有天生灵秀、艺趣相投、琴筝合璧、相互勉励的好妻子、扬琴演奏者周林女士。是她，在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撑起一片蓝天。

聂河清先生在2022年参加全国二胡《敦煌杯》非职业组比赛中荣获铜奖。在2023年参加国际二胡《青乐杯》非职业组比赛中又获得银奖。

聂河清先生退休后，被公安县老年大学聘为二胡老师，常年带领他的学员，多次出席湘鄂边专场音乐会，受到广泛赞誉。

两弦一河清

一一写在聂河清二胡独奏音乐会上

墨边草(熊平)

那时的荆江河，是少年的河，兰草悠悠，绿芽张开小嘴，听你嫩嫩的琴声。

那时的油江河，是多情的河，琴竹扬起，有烟；落下，便春风无限，吹对岸的两弦低迴，一弓绵长。

月照乡间路，那个木匠是你吗？背一摞斧子锯子尺子，相交有声，你却沉浸在乐谱里，不能自拔。三月的气息，花的？二胡的？朦胧，是不肯醒来。

当你在《赛马》里奔腾，嘀哒嘀哒的青春向远。拨弦拨的摇头晃脑，吊儿郎当，颤音是欲罢不能。快弓拉出的粗犷，跳弓跳出的豪放，一曲拉弯了月亮。静下时，只有一个愿望，下辈子要做蒙古人。

当你在《二泉映月》中不能自已，慢弓上的苍凉与幽怨，是如此的沉重，仿佛弓与弓之间的停顿，是有着无底的深渊，一个一身长衫，满是补丁的盲人，背着一把二胡，二胡是他唯一的亲人。捣着半截竹棍，茫然的行走，捣不碎沧桑，却捣碎了月光。弦上的泉声，流淌的是无尽的苦涩。

1978年，小泽征尔在一个17岁小女孩的弦声中，扑咚一声跪下，崇敬地说：‘此曲只能跪着听’。是啊，叫你如何不融化？

《陝北抒情》的漫板是白云和宝塔山的缠綿，是足音对延河的不舍，是人与岁月的难忘。

《一枝花》由唢吶幽幽吹来，鲁南风味渐行渐浓，那悲壮，那别离，快弓迅起，心在嗓子眼上冒烟，急弦骤停，沦陷乎？

《洪湖人民的心声》是声腔与器乐间的默契，一声低唱，一声叹息，浪打与桨响，都是心灵的回荡。松香同荷香悱恻。

葡萄的卷须，爬进施光南的思绪，勾住心灵，卷起一股浓郁的新疆风情，溅在周维的A调上，快弓短促，或顿或停，偶尔来一些滑揉与打音，手鼓拍起，是古丽米娜脚下颠响的欢快，勃子挪动的一种俏皮与肆意。当维吾尔的 G 调，舒缓而来，在关牧春厚重的嗓音里，在天山的雪，奔入坎儿井的荡漾中，摇曳着马奶子长长的绿，美人指粉粉的红，混合吐鲁番的热度。又落在五音的回滑音、下滑音。如狂饮的卡瓦斯，大盘鸡、手抓饭、烤串、馕的交织，晃动的小帽，翻动的手势，洋溢清真的感觉。

《葡萄熟了》，你的岁月也熟了，摘一份沉醉，摘一个心愿。

其实，你还有一根无形的弦——心弦。几十年前，你的好兄弟，扔下那首《思故乡》，英年早去，而你何曾放下？待你再次把它引入公安的舞台上，听起来，怎不叫人心碎？

姚贝娜曾在车上对她父亲姚峰说：爸，你作了几十年曲，这是唯一让我感动的。

在呼和浩特的草原上，有潇洒的长调，欢快的笛声，马头琴悠悠的回荡。当邓兄挥手作别，草原的尽头，最后连一个小黑点也消失了，心头的那种失落感，瞬間迸发，好象整个草原都走空了，你恨不得放下手中的一切，随他而返，可是，在这里不是你一人的事啊！晚上，人是怏的，灯也怏的，一首五古，怏怏的摆在桌上：

踏歌惊鸿雁，惜别怨秋风。
知音一人去，顿觉草原空。
日为稻梁谋，夜来问苍穹。
独醉不须酒，兀自扶琴弓。

好一个“日为稻粮谋”，崴了白脚句，忧伤哪有戒律？那份无奈，那份怅然，读起来，无不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你也时常在梦中，卷起威海的涛声，勾起心心相印，促膝而谈的彼此。

拨响你心弦的，只需一颗善良的心，一个有趣的灵魂。

弦外，你常在唐诗宋词间溜达，在砚边侧听，在画意里，等一份莺声。有唢吶的吆喝，大提琴的共鸣，吉它拨它几下，就碰见好多的宁静。当然，扬琴与你不离不弃，那是周林。

两根弦，一个河清，在北京求索过，在江城求索过，更不用说，在书中孜孜不息，看是万水千山，实则，求一份人生与心灵的和谐，足矣！

在聂河清二胡独奏音乐会即将拉开帷幕时，沙市幼教教研员、荆楚诗人张亚雄女士，发来一首热情洋溢、饱含深意的五言藏头诗以示祝贺。

曾多年担任武汉大学、中南民族大学、湖北省老年大学等机构的国画班教席，公安县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湖北省毛泽东书法艺术研究会顾问，史绍政先生笔走龙蛇，即兴书写张亚雄女士的藏头诗以示祝贺。

藏头诗 • 琴瑟和鸣

詩 / 張亞雄，書 / 史紹政

河汉自天际，清流要云熙。
周山染秋韵，林木展连理。
琴声入苍穹，瑟音练环宇。
和从油江风，鸣奏爱神曲。

　　高级记者，客座教授。原武汉广播电视台外语频道总监，新闻频道总监，副总编辑，广播电视学会会长，武汉记者协会副主席黄德刿先生，听说聂河清二胡独奏音乐会即将拉开帷幕，当即饱含激情，发来《葡萄熟了》的美文。

葡萄熟了

黄德刿

左手琴，右手弓。聂河清白衫黑裤端坐舞台中央，两腿微微张开。稀疏的华发，没能罩住“聪明绝顶”。扬琴前的红衣夫人周林，娴静若水中花，斜坐左后侧朝向他，低眉垂目双手持扦，闲云出岫般，温文敲击出高亢明丽的信天游风比兴引子。光影里的颗粒节拍渐渐慢下来，四下肃然。龙年及近，初度古稀的河清发来微视频。红枫叶艺术团2024元旦联谊晚会，他二胡独奏《陕北抒怀》，周林扬琴伴奏。夫唱妇随，声声天合。

　　融人生际遇于曲境，河清的弦，调出了独特韵味。他用右手轻抹两根琴索，屏气凝神，续以稍慢中速启奏。沉重的叙事性长连弓，连拉，连推，忽上又急下的倚音，分明传递举步艰难的当年列车，从江南轰隆出征。心之所想，音之所归。把原作老红军踏访陕北故地的烽火情，留给专业琴家揣摩。自己的心，驾乘80年代中期改革东风，顺随追思乐句，飘向内蒙古、山东、广东、湖南等多地域的大厦建筑工地，去蹈履创业宏愿。主题呈示后的浓情复奏，令人联想起，泪别娇娇妻儿一瞬间的切切殷忧。信马由缰的苍凉大境，轻悄导出精微的左手错指拨弦，悠长的思绪缓缓收回。激昂的快板，蓦然送来自由奔放、热情浪漫的华彩乐段，似与妻儿手牵手，分享与时代巨臂一同搭建的视觉交响。那是一片片美轮美奂的楼群和别有洞天的奇观。

极富陕北特色的“娃娃腔”，一板一眼，热情讲述不可抑止的欢愉和兴奋。茫茫草原拥围着的呼和浩特富泰热力城；威海西霞口天尽头鳞次栉比的避风港；韶关北山茂林竹海深处的清净学府；湘江南岸金霞山下的璀璨碧园。天南地北，竞相闪耀他用心血和智慧亲手绘制的金碧辉煌。第三部分，紧缩再现第一段的亲和中板。夕阳下的河清兄，五年前，与夫人一同回到故乡，重上阔别的琴台。2022年走进全国“敦煌杯”非职业二胡大赛，鹿车共勉，捧回了铜奖。2023年再次调弦，参加“青乐杯”非职业组国际二胡赛，比翼双飞，喜获银奖。那一刻，他重重握住夫人的手，痴痴揩抹她温馨的泪眼：近看春花开两度，细听琴瑟醉满楼。全曲末端，首尾呼应。细碎的颤弓，由弱渐强，清脆抖出夺目云霞，聂聂敷上他少年般的粉脸。

算起来，50多年了。突然有一天，河清玩起了二胡。他先住公安老城建设街的下街。一正两厢两进的青瓦板房，东邻荆江河北端。父亲聂景初，风度翩翩，豪爽豁达，陶瓷兼寄售店掌柜。母亲李桂英，慈眉善目，精明能干，新建街三合酒家老板娘。那时文革风劲，滚烫的红歌每天在胸中激荡。小学毕业刚踏进城关中学大门，返校闹革命的浪潮，就把他卷回了家。生意人家的子弟重视手艺。他学过篾匠、木匠。因天资聪颖，后来成为县建筑公司设计师和项目总经理。他更爱歌。音高和节奏感把控力超强。受朋友影响，他一时兴起，上街买回一把上海制敦煌二胡，从此自唱、自奏，满心飘飘然。清澈荆江河水，也因他的歌与琴声，荡悠得格外明亮。

红色调的歌，片时转作绿色调的曲。《山村变了样》翻开了他的独奏页面。聂伯仙世，他与母亲孤独迁居油江河南岸，与城关中学隔河相望。富有文才的传玉哥和亚雄嫂，早早去了沙市任教。那幢红砖瓦房的端头，是一根立得不算高的杉木电杆，高音喇叭无早无晚响个不停。曾加庆清新质朴的二胡杰作，令他耳目一新。那年月不卖谱。学琴的人，全凭耳听心记。他记性好，悟性高。习惯性吃完母亲做的早餐出门，右肩扛着斧锯，上班路上背谱，下班途中练指法，回到家就开弓。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细抠，很快可以乱真，惹得河水泛情语，路人止行足。着急的聂妈，既心疼，又无奈，常说：河清啦，年纪不小了。

　　烟笼油江柳，琴移少女心。1976年春，公安文工团联手城关中学，合办高中文艺班。眼睛亮，个子高，十指修长的周林，被选定扬琴专业，师承武汉音乐学院下派公安的秀气文青余莲琴老师。灵慧相投的这对师生，情同姐妹。周林勤学苦练，不久被扶上正轨。晚自习时间，老师多安排练琴。传统曲《喜洋洋》是她的首选。岸柳摇风的夏夜，她爱顶着银色的光华，把扬琴搬到河边练习。明月下的小柳林格外静谧。河岸稀稀落落的暖黄灯辉倒映水里，荡起一丝丝梦幻般的柔柔光晕。天地间，仿佛唯有跳珠戏水般的扬琴声惊扰宁静。不料有次晚练，窄窄的河道对岸，居然响起《喜洋洋》二胡和鸣。再往后，未曾握手的两人，不约而同，竟隔河上演起《江河水》《赛马》的主奏和伴奏。往来青年桥的路人，听琴不怕桥高。移目两岸难以聚焦的朦胧，无不为这感天动地的缠绵妙音动容。

气质如兰的周母，考虑年龄差，并不支持他俩交往。高中毕业，周林顺利进入公安文工团。一定要结识她。河清认定，这是最美好的天赐琴伴。他主动找她。从认识到多次合作，他像大哥哥一样宠她。即便初期合作，伴奏难免出错，或者节奏跟不上，河清也只是检讨自己没把握住。周林的每日每刻，基本忘记一切喧嚣和烦恼，认真沉醉着河清的眼神，河清的微笑，河清的敏思和琴声。两人情投意合你来我往，不仅仅主奏与伴奏的绝佳姻缘，更有相互间兄妹和情侣不可自拔的心灵迷恋。河清请兄弟朋友出面开导准岳母。周林也积极出谋拿下母亲。狂想一起狂想，奔放一同奔放。他们成功啦！1982年湘鄂两省青年黄山头大联欢，周林以女友身份，首次自告奋勇为河清公开伴奏。男人如山，女人似水。那晚的《红旗渠水绕太行》，两人绕得格外欢畅。不息的掌声，迅速传到周母的耳边。向佛的母亲肃穆盘坐床前，两手搁置两膝，手心向外，指端自然下伸。两眼抬望窗外虚空愿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对玉女从天而降。转眼大学毕业，双双赴京逐梦。漂泊的游子回归了。四十年红宝石婚典之际的2024年金秋10月，他俩倾心筹办二胡盛宴——“葡萄熟了”独奏音乐会，答谢清清油江水的绵绵深情。

《葡萄熟了》序曲已经奏响......

原武汉电力学校教师、旅居德国的西行楚人王迎宪先生，当他在异国他乡听闻聂河清二胡独奏音乐会将在家乡公安隆重举办的消息后，欣然命笔，撰写一副楹联以示祝贺。

弓在当代，

多情一曲春江花月夜；

弦与家乡，

好美两心良宵长相思。

意犹未尽时，接着又发来跨越远洋的祝贺电报：

欣闻河清兄二胡独奏音乐会将在家乡公安隆重举办，不才特撰楹联遥寄我由衷的祝福和祝贺，并在遥远的欧洲为老友站台。我很幸运，拥有与河清兄半个多世纪相识、相知、相惜、受益终生的珍贵时光。

听，莱茵河水欢波喜浪，在为朋友的艺术才华点赞鼓掌，看，阿尔卑斯山风起云涌，在为东方一对美满的生活伴侣、舞台伉俪引颈喝彩。

预祝《聂河清二胡独奏音乐会》取得圆满成功！
西行楚人王迎宪，2024年9月5日农历八月初二，于德国埃森玛嘉丽特山岗

读黄德刿为《聂河清二胡独奏音乐会》

所写前言《葡萄熟了》有感

西行楚人 王迎宪

（原武汉电力学校教师）

德刿兄的文笔成熟老辣，风格独特而令人琢磨体味。阅读这位老道电视媒体人的美文，读者就像在一幕幕分镜头电视脚本中行走，有场景与景别，有镜头甚至有音响……

《葡萄熟了》就是这样一部动人的人生活剧，将一对音乐伉俪小桥流水式清新可爱、大江磅礴式执着追求的人生写得惟妙惟肖，立体可感，令人羡慕而又遐想连连。

感谢名家美文，点赞作者兄弟。

2024年9月10日于德国Essen

　　长江岸边，油江桥头。觅青春脚印把拦杆拍透。光阴逝，情难复。一任秋风吹醒少年梦。树，为人痴。草，伴花红………

一一聂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