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思忆水没坪

星舟

今晚的夜在雨声中。明明白天还是晴的，忽儿雨就从天上下来了。

我在屋中细听，远处是哗哗啦啦，如瀑布流泻；近处劈里啪啦，是一声接着一声的敲打。

我想起回家时，雨正在下，我正听着钢琴曲的弹奏，心绪忽然有些恍惚，也有些落寞。我原以为一切是照着逻辑的，其实不是。这如同我的心绪，有时会莫名其妙低落，有时又会高兴起来，只是没有前兆，只在倏乎之间。

今天我去水没坪了。

若有人问，我会不假思索地讲：那儿绿草如茵，那儿让人流连。这如同讲”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讲的是实景，亦是幻景。

我还是喜欢听钢琴弹奏的乐曲，我一边听，也一边回忆。我在这曲中想我在水没坪的所见，倒真如调色板一般，一切变得真实而且虚幻了。

我算是见过一些山了，不多，但也常常。我去水没坪时是在群山中穿梭，眼前山中绿树层叠。这与我离去时不同，那时高处已如仙境，雾气蒸腾，或如一柱直烟，或如一团云朵，甚至行至某段，几乎是在浓雾中穿行。雨刮打得飞快，拨开雨点，拨不去山雾。

我到水没坪时，是在一边山壁一边悬崖的土石路上行进的，车辆起起伏伏，常有峰回路转。一只受惊的小松鼠，倏忽从路的一边纵越到另一边。又有几只惊飞的翠鸟，一阵展翅，消失在山林中。

等见到一片开阔，又疑惑起那四周的群山了。这群山的环抱，得见一方农舍、田地、炊烟，还有鸡和狗。山很高、很高，明明在眼前，又似好遥远。

水没坪没几户人家，清清冷冷。有位老汉，着身军绿的衣，在林间小路默默地行走。有位大爷，年过古稀，砍着柴，然后堆放在屋边，一摞一摞。隔屋几米，有木棍搭起的棚，棚被黑网围住，撩开一个角，里面整整齐齐层层码放的是正在生长的木菌。

我问老汉，年轻人呢？老汉笑答，他们都到生活里去了。

可我没有见过这儿，这儿被山林深藏，却又别有洞天。这儿空气新鲜，还那么干净。

当雨下落时，这份宁静仍在，与尘世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