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

龙厦

一

路过哈溪，路过垴皮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能想得到吗，这条窄窄的，一点也不起眼的小山沟，是我母系家族三百年前的居地。晨阳葳蕤，也曾熟悉的山峦起伏，似感陌生的草木葱郁，清明的空气中，一道道水汽隐隐蒸腾，这个初秋，大地焕发出了新的生机与活力。

大山横陈，一面面缓坡斜斜铺在眼前，连接着雪峰和河谷森林，田地里金黄色的麦浪，秋风里一道道翻滚着，让人清晰地触摸到成熟之重。

我们体内神秘的沧桑感，究竟源于什么，怎么来的？来到原乡，遥思先人们的那些无奈和无助，读懂了他们那些的不堪与不虞，不由自主就会有的。

二

闲来无事，给自己放个假，去逛个凉州街吧。

上午八点不到，我从汉武大街朝东走，一边走，一边看风景。看满大街穿梭的车，奔忙的人，也看那些风来了就动一动，风走了就一动也不动的行道树。

看够了，也走不动了，就右拐进一条小巷。接着看，观那些路边小店小摊子的忙碌劲，观那些市井小贩们的西湖景。

又看够了，再从小巷左拐，拐到另一条大街上去，接着看。

就这样，一早晨，我经过了很多的路，很多的人，和凉州城很稠很稠的一段岁月。

一抬头，就望见一轮新日，从老城的方向，缓缓升起。

三

坐在我家阳台上，望着远处逶迤西行的凉州南山，苍茫感油然而生。

天气晴好，光线也充足。突然就发现，莲花寺所在的哪个地方，那一条山沟，就赫然在眼前。

远处南山的山脊线上，差不多中间的地方，有一道明显的缺口，仔细看，那其实是一条隐藏在万山褶皱里的深谷。这道山谷，应该就是莲花寺的所在。

山里的莲花寺，大名鼎鼎，我是去过多次的。具体方位，也是知道的，但只是大致。那是一条西北常见的，不甚宽大的沟，地势陡峻，人行不易。位置大概在凉州城的南面，而南是一个大方向，是偏西一些，还是更偏东一点，就说不上来了。

不知为何，那日去莲花山，接引寺的山门前，看着破旧的门楣，那几幅出世的长联，回望初秋的陌野，不知是天气，心情，还是别的什么缘故，顿觉阵阵凉意袭来。

萧瑟的山墙外，几柱枝叶稀疏的垂柳，将寺里那低沉的梵唱声，引向了了命运的曲折之地。

那一刹那，我想我从这苍茫和寂寥中，感受到了一丝丝万物生长的疼痛和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