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抗日战争初期的张冲将军 ‍—— 张士明【原創】

元琦

<p class="ql-block">  滇军60军184师师长张冲(1901.01.25— 1980.10.30)</p> <p class="ql-block">  回忆抗日战争初期的张冲将军</p><p class="ql-block"> —— 张士明</p><p class="ql-block"> 早在日本帝国主义制造“九一八”事变以后,身处边陲,远在西南后方的张冲就为越来越严重的民族危机,感到忧虑和不安。但他当时刚任一平浪盐运使不久,正在专心致力于“移滷就煤”的关乎云南人民的生计大事上,一面觉得自己也还是在为老百姓做着点事;一面也觉得对东北事变,爱莫能助,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密切注视国际国内形势的发展和变化。那时张冲还兼着第九旅旅长,华北事变后,屡次向龙云请求,自己愿意率部下开赴前线,抗日杀敌。</p><p class="ql-block"> “七、七”芦沟桥事变爆发后,张冲感到军人报效祖国、民族的时机已经来到了,于是又向龙云请缨,请求带兵出战,驰骋疆场,愿马革裹尸而还,为国尽力,为国捐躯。</p><p class="ql-block"> 刚好龙云受到中央之命,要云南出兵两个军,开赴抗日前线。于是龙云在编六十军时,就委任张冲为一八四师师长,开赴抗日第一线,张冲几年来的宿愿得偿,很是高兴。在编建一八四师时,他特意提出让张永和(中共地下党员)来当他的政治部主任,以加强部队的政治工作,得到龙云,卢汉的同意。</p><p class="ql-block"> 一九三七年的双十节,六十军在巫家坝开了誓师出征大会,会后,部队就出发了。</p> <p class="ql-block">  1937年10月10日滇军国民革命军第60军在昆明巫家垻机场宣誓出省抗日。</p> <p class="ql-block">  张冲在路过曲靖的那天晚上,应当地人士的邀请,在曲靖中学作时事讲话,他在讲话中精辟生动地分析了当前形势,说明了中国只有积极抵抗日本帝国主义的疯狂侵略,才有出路。希望在后方的各位父老兄弟,努力生产,努力学习,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为了民族的生存,为了抗战的早日胜利,我们都应该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张冲态度恳切和富于民族正气的讲话,感动了与会人士和学生。他的话音刚落,有许多学生马上就要跟着张冲去抗日前线参军杀敌。学生中有一部分由于年龄太小,张冲未予同意。学生再三恳求,经过反复商量后,张冲才吸收了其中年龄较大的那一部分学生。劝慰其他未能应征的学生来日方长,为国家效力的机会正多。要跟张冲上前线的,还有一位叫丁名善的英文老师,他向张冲表示,在抗日战争中,他的英语是会用得到的,张冲高兴地答应了。</p><p class="ql-block"> 张冲在出发时,还找到了一位日本留学生,是弥勒人姓李的,此人在日本已成了家,“九一八”事变之后,被日本驱逐回国,张冲考虑到对日本帝国主义作战,很需要一位精通日语,熟谙日本情况的人才,于是邀请李某和他一起上前线,李某同意了。在行军休息之余,李某就在部队中教些战士们将来能用得到的日语。</p><p class="ql-block"> 在部队路过贵州时,贵州人民虽然很穷困,但一听到云南军队要去抗日杀敌,都纷纷拿出新做的草鞋、布鞋和煮熟的鸡、鸭蛋等送给战士,并写上“踏平三岛”之类勉励、鼓舞士气的话。云南部队由于多年来经常和贵州部队混战,在贵州留下了极坏的影响,临出发前,还怕在贵州不受欢迎,买不到粮食。料想不到,由于这次是去抗日前线,竟得到了贵州人民的拥护、支持和欢迎,使云南部队受到了一次深刻的教育,人民是反对军阀的不义之战,支持和拥护民族自卫的正义战争的。</p><p class="ql-block"> 在贵州境内沿途都可以看见一些穷困的老人向云南部队讨钱,张冲叫部下都适当地给予救济。</p><p class="ql-block"> 部队在湖南常德住了一个多月,在常德遇到了一些国民党其他部队从前线下来的伤兵,他们自恃对敌作战有功,目无法纪,在街上买东西不给钱,看戏看电影不给钱……,成群结伙,在公共场所寻事斗殴,欺压百姓,严重地骚扰了地方治安,弄得家家紧闭门户,一个热闹繁忙的县城,突然变得冷落异常。还有些伤兵,称雄结党,去商会敲诈勒索,勒令商会限期交钱交物,搞得常德鸡犬不宁,百姓只有暗中叫苦。</p><p class="ql-block"> 这些伤兵,还胆敢随便闯入六十军驻地,无理取闹,但都被六十军士兵,坚决制止住了。</p><p class="ql-block"> 当地人民及商会人士见六十军纪律较好,就把这些情况向六十军反映。六十军根据人民的要求,抽出了一个营来,专门担任维持常德社会治安。去商会敲诈勒索的伤兵,被六十军用机枪开枪警告,对其他破坏,扰乱社会秩序的伤兵,也作了严肃有力的斗争。得到了常德人民的热烈欢迎和拥护,常德的社会秩序终于恢复正常。六十军还组织起当地的民团,共同配合维护社会秩序。另一方面,通过医院,向伤兵作了思想工作,要他们在医院好好养伤,不要出去乱闹。后来,当六十军奉命调离常德时,常德人民对云南军队依依难舍,生怕六十军走后,伤兵又重新闹事,六十军在临走时,对伤兵问题,又作了善后工作。</p> <p class="ql-block">  张永和(1902.05.07— 1992.12.01)184师政治部主任(中共地下党员)</p> <p class="ql-block">  一九三八年二、三月间,在部队开赴九江途中,张冲经中共地下党员张永和、黄洛峰两同志的介绍,在汉口见到了八路军办事处的叶剑英、罗炳辉两将军,进一步了解了共产党的方针、政策,通过这次和两将军的会谈,表示愿意加入中共,把队伍拉去敌后,进行游击战争。鉴于当时的形势还不成熟,叶剑英将军表示,对第二个要求暂时还不能同意,但希望张冲积极做好准备,以待将来有时机时再说。关于张冲要求入党的问题,叶、罗两将军答复说:象张冲这一级别人物的入党问题,必须由中共中央政治局讨论后才能决定。张冲说,那么希望八路军办事处能派一批政治和军事干部来一八四师工作,叶、罗答应了。</p><p class="ql-block"> 就在一八四师驻防武胜关、信阳期间,八路军办事处先后派来了薛子正、周时英、张天虚、杨华、张子斋等同志来一八四师工作,罗炳辉将军也前来秘密访问,他俩又进一步作了深谈。张冲又让政治部主任张永和去汉口召集了不少热血青年来部队工作,专门成立了政工队,对部队政治思想工作、文艺宣传活动、军容风纪等方面,起了很好的作用。</p><p class="ql-block"> 一八四师在张冲的领导下,不但政治工作搞得很好,军事训练也搞得很出色。原来在武胜关驻扎时期,来了许多外国顾问,轮流训练各部队。一八四师在张冲的亲自指挥下,军事训练工作搞得很好,外国顾问对张冲的部队在军训中所表现出来的纪律好、动作迅速、善于学习、效果好等等,曾给予好评。他们对张冲的指挥能力,对军事技术的重视,对现代战争的理解,非常钦佩和赞扬,丁名善老师的外国语在这期间,也发挥了很好的作用。</p><p class="ql-block"> 四月十七日,部队从武胜关出发,二十日夜抵徐州,二十一日清早到赵墩、傍晚到达运河南岸的板板埠。</p> <p class="ql-block">  到徐州时,张冲曾亲往第五战区长官部面晤战区长官李宗仁,请示机宜和了解战况。李宗仁介绍了情况和说明了徐州会战的战略意图之后,问张冲说,张师长是什么出身?张冲爽朗地回答,我是绿林出身。李和张还谈起了一九二五、一九三O年的两次滇桂战争。李则表示,从前是大家混战,现在是全民族的神圣抗战。他本人一定不再计较过去混战时代的前仇旧恨,国难当头,当以民族大局为重。希望滇军也要抛弃前嫌,大家互相配合,共同对敌,一定要把台儿庄这一战役打好。李还向张殷勤递烟划火,态度诚恳谦虚,毫无长官对下属的架子。张冲从长官部出来,对部下说,李长官看来很是厚重,深明民族大义,大敌当前,能够不记滇军两次侵扰广西之仇,还是可以相处的。</p><p class="ql-block"> 二十二日晌午,部队陆续到达运河南岸,黄昏时分,又开始渡过大运河,进驻于长官部命令集结的地区。</p><p class="ql-block"> 在部队渡过运河之前,张冲亲自到运河北岸了解情况,视察地形。根据他的分析、判断,认为部队最好就在运河南岸接防或集结待命,暂时可以利用运河做为防守日军进攻的一道天堑。因为敌军有坦克等物,在装备上优于我军。张冲回到北岸,看见一八二、一八三师的部队已在渡着大运河,就急忙找到了高荫槐一八三师师长),把他的看法告诉了高,高正要睡觉,他极不耐烦地表示不同意张冲的意见。并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应按照上级命令进入指定地点集结待命。言外颇有责备张冲之意。张冲看到情势危急,只好反复再三解释,据理力争。他说:如果部队到指定地点也可以,但也要事先派人跟原驻防部队和附近地区友军联系好,且应及时了解现时敌我双方对峙情况,以及防区的地形、地物,掌握了基本要点之后,再进入防地。部队现在渡河,集结在运河北岸的狭窄地区,不容易展开。现在战斗情况不明,战事又紧张,猝然遇变,难以应付。况且部队渡过北岸以后,我军背水为阵,这是素为兵家所最忌。那时我军必很被动,请高师长三思。高回答:如果要变动上级命令,请自己一个人去军部请示好了,高某人决不去。张冲在当时既不能说服高,一个人去军部请示改变命令更不可能。只好离开高赶回一八四师。张冲根据自己所观察、所掌握的情况,再结合自己的经验,当机立断,遂命一八四师的两个团渡到运河北岸,两个团留在运河南岸作为预备队以便策应。并命令在北岸的部队连夜挖好工事,准备应战,以防不测之变。他自己也随部队到北岸,亲往与驻地有关各处巡视了解,深入掌握情况。</p><p class="ql-block"> 二十三日早上约九点左右,日军突然向六十军三个师的结合部进行强烈进攻。敌军用大炮、焰霰弹、机关枪等向我军密集轰炸和扫射,整个六十军伤亡较大。但广大的六十军战士极其英勇顽强,与敌人展开了一场殊死激战,宁死不退下战场。</p><p class="ql-block"> 一八四师的师指挥所设在丁家桥,前线就在前面的一个村子。</p><p class="ql-block"> 激战到黄昏,敌军的大炮和坦克正在加劲的攻击,万保邦、王炳章两旅长突然从阵地上撤下来。我看见后急忙报告了张冲,万保邦是骑着摩托车向后跑的,看见张冲连忙说:“师长!咋个整?部队都垮下来了”!张冲厉声说:“不要怕!我们的队伍打胜仗了,垮下来的是一八二、一八三师的部队,快上!”并命令他俩立刻回去。其他往后撤的土兵,看见师长亲自在前线指挥,也都重新返回阵地,军心又逐渐稳定下来,士气也提高了。就这样,张冲运用他沉着冷静的头脑,指挥着他的广大官兵们英勇顽强浴血奋战,一八四师的阵地坚守住了。</p><p class="ql-block"> 入夜,敌军的进攻停止了,双方只有零星的冷枪还在不时互相射击。张冲在这时,命令一部分部队担任警戒,其余部分连夜加紧修筑工事。</p><p class="ql-block"> 二十四到二十五日,日军对我师阵地未发动进攻,我军仍按前日布置继续警戒及赶筑工事。敌军仍在不时炮击我师阵地,以示骚扰。</p><p class="ql-block"> 张冲乘着这个时机,到处视察阵地,检查工事。还亲自去台儿庄走遍城里城外,四处察看。到了夜晚,张冲就派出小部队去袭击敌军,进行火力侦察和骚扰敌人。</p><p class="ql-block"> 二十六日晨,敌军又发动进攻,主攻目标主要是一八三师阵地,并佯攻我师阵地,企图牵制我师使无法动弹,以掩护敌之主力进攻一八三师。</p><p class="ql-block"> 我师与一八三师结合部,也遭到敌人猛烈攻击。但听到一八三师那边,枪炮声更是激烈,估计敌人意图,可能是准备先突破一八三师阵地,然后再向我师采取包抄。</p><p class="ql-block"> 一八三师在二十三日与敌人激战后,所受损失较大,看来渐渐有些支持不住。高荫槐已向军部呼救,要求增援。军部急令我师增援,并要张冲亲率一团人前往。张冲即命王开宇团火速增援,自己带了特务营的一排人(我那时任排长),在王开宇团未到达前,先赶到了一八三师师部。高荫怀立即向张冲介绍了敌我双方态势。王开宇团进入一八三师右翼阵地,加强了原来的防御力量,在广大官兵艰苦卓绝的奋战下,终于守住了阵地,夜晚,敌军仍然是零袭碎击,扰乱我军安宁。</p><p class="ql-block"> 高在此时,曾向张冲表示:这次吃了敌人的亏,主要是当初在进入集结地区时太仓促,没有准备,未了解敌情等等所致,言下颇有自责自疚之意。张见高有反省自责的表示,便说:过去的事就算了,从现在起,我俩要同心协力,共同守住阵地。</p><p class="ql-block"> 二十七日,敌军又把主要进攻的矛头指向一八二师阵地,飞机重炮齐向一八二师前线狂轰滥炸。张冲这时又接到军部电话,命一八四师驰援一八二师。因一八二师损失较大,已被敌人压缩到禹王山下,情况非常危急。张冲命令师部预备队一O八六团(团长杨洪元),驰援一八二师,自己带领特务排急奔一八二师阵地。</p><p class="ql-block"> 那时敌人炮火打得正酣,到处硝烟弥漫,敌机疯狂投弹扫射,很多士兵看见师长亲临前线,准备穿过火线,都向他劝说,要他回去。张冲却向他们说,不要怕,你们用火力掩护我。说完,就喊机枪手开枪向敌人阵地射击。他就趁这时,穿过火线往一八二师阵地去了。特务排的战士也学着他的样,穿过了火线。起先士兵们很为着自己师长的安全担心,但看到他非常大胆而机灵地穿越敌军火线,很是钦佩。他们深深感到,有这样胆识的师长指挥着他们作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p><p class="ql-block"> 张冲认为:一八二师所据守的禹王山,战略地位相当重要。禹王山高约三百米,是座缓坡形的石头山,是台儿庄地区的制高点,也是我军唯一可以凭险据守的高地。一旦禹王山失守。运河北岸的部队就有全军覆没之虞,张冲一行不顾敌机的轰炸和扫射,拼命飞奔禹王山阵地。</p> <p class="ql-block">  台儿庄战役中张冲率滇军184师固守禹王山阵地,在闻名遐迩的禹王山阻击战中,滇军血战不退,力敌日军,虽然全军战死过半,但却让5000日军命丧禹王山脚下!</p> <p class="ql-block">  张冲带着特务排来到了李家圩,那是一八二师余建勋团的阵地,敌我双方正在鏖战。当张冲来到了余的阵地后,余建勋团长就向张冲报告了部队战斗情况,张冲向余团长坚定的说,现在你的部队无论如何都要守住阵地,一八四师来增援的杨洪元团的部队,半小时内一定赶到。余也很坚定地表示:请师长放心,只要人还存在,阵地一定能守住,我们是下决心与阵地共存亡的。正在张和余交谈之际,日军一排炮打来,扫平了山头上的小树,张冲也被炮弹震得坐在地上。余建勋请张冲先进掩蔽部休息一下,张说不必了,并让余马上去指挥部队,并转告一八二师全体官兵,说援军马上就到。张说完后,又立刻到阵地各处视察情况。一八二师官兵听说一八四师师长亲自带队前来支援,士气大振,人心鼓舞。</p><p class="ql-block"> 杨洪元团没到半小时赶到了李家圩,张冲命杨迅速带队抢占禹王山头,张冲也随同部队登上了禹王山,这时候已经是午后四点钟了,敌人今天再也无法发动进攻夺取这座山头了。张冲站在禹王山头,隐隐约约地看到敌军汽车。正在向禹王山左侧丛林中来回奔驰,有若穿梭,片刻不停。他细心观察,见来时汽车速度慢,去时汽车速度快。他分析敌情认为敌人是正在运送兵员、弹药。再从敌我双方态势来看,禹王山头已成为双方必争之焦点。双方势必要在禹王山上发生一场激烈的恶战。</p><p class="ql-block"> 他根据这一判断,立即向军部报告,请示将一八四师一O八七王开宇团从速调来禹王山,以加强防守力量,并请示军部迅速设法运送沙包到禹王山上构筑工事。因为禹王山是座石头山,工事难以挖掘,军部同意了这种做法。张冲又火速发动广大士兵,从山下挖土包运上山头,堆积成掩体,山头上的工事能够挖多深尽量挖多深。张冲命杨洪元团,山头上的工事,一定要在上半夜构筑好跪射的掩体,用沙包堆垒起来的胸墙要能挡得住步枪子弹的射击。根据这几天的作战经验,我军认为敌军夜间不会发动进攻,敌军也在故意麻痹我军在夜间作战的警惕性。连续几天都是白天鏖战之后夜间战场上显得异常寂静。</p><p class="ql-block"> 二十七日夜间,敌军从山梁摸进偷袭二营阵地,用刺刀刺死了二营掩蔽部里的三个官兵。</p><p class="ql-block"> 但是敌军的后继部队在山脊梁上被我军发现,我军根据白天观测好的地形,标好的射击角度,组织好的交叉火力网,用猛烈的火力打击了这股敌军,封锁住了敌军前进的通道,敌军伤亡甚大,只好退回去了。</p><p class="ql-block"> 这时占领了我军二营掩蔽部的那一排敌人,还未被我军发觉。但从这个掩蔽部不断向我军射击的枪声,已使我军战士开始警惕起来。我师部、旅部先后打电话给这个营部,一直未打通,先是以为电话线断了,但派出去查线的人一直不见回来,又派传令兵去,也未见回来。才感到情况不妙,立即派了一个战斗小组去落实情况。</p><p class="ql-block"> 这一小组队伍快到营部时,看见营部里有人影,大声喊了几声营长,不但听不到回答,连人影也不见了,便警觉地做好战斗准备,接近营部,才发现是日本人占领了营部,双方就交起火来了。此时天已朦朦发亮,在山沟里的我军战士,也突然发现日本人的太阳旗插在这个营部的山头上、急忙将这些情况报告了张冲师长,张师长用望远镜看了以后,就命令王炳章旅长迅速组织部队进攻,夺回山头。又命令万保邦旅长调集了两个团的十二门迫击炮,猛轰被敌占领的山头。</p> <p class="ql-block">  一会儿王炳章负伤下来,张师长叫他快下去休息,包扎伤口。</p><p class="ql-block"> 我军迫击炮猛烈轰击被敌军占领的山头,敌军也开始还击了。不一会,只见随着我军炮弹爆炸之后,敌军被炸得血肉横飞,枪支也在空中抛得很高,但敌军阵地枪声不绝,敌人仍在凭着武士道的精神顽强坚守,等待增援部队的到来。我军的迫击炮一直轰到敌军阵地已发不出一声枪响才停止下来。这时步兵沿着山坡两翼工事向敌人阵地冲锋前进,冲进敌人阵地,只见敌军尸体纵横,大多数都已残缺不全,当时,发现还有一个敌人被几个沙包捂着,动弹不得,由于我军士兵在愤怒中杀红了眼,上去几刺刀就把这个敌人刺死了。</p><p class="ql-block"> 战斗结束后,才不过是早晨九点左右。我军一面急忙重新修整加固工事,一面打扫战场,掩埋尸体。所缴获的战利品为:歪把子机枪四挺,步枪四十支,指挥刀一把(上刻有白川大将赠送字样),图囊一个,掷弹筒二个,望远镜一架,另外还有许多护身符,针线包等等之类的东西,总计击毙敌人五十名。</p><p class="ql-block"> 士兵把大东西上缴后,都要留点小东西作个纪念,情况反映到张师长那里,他就来向士兵们说:大家要留下点东西做个纪念,这个心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我们把这次所缴获的战利品,大家先统统拿出来搞一次展览,给全体一八四师的官兵们先都来看一下,所起的作用一定会更大。让广大的官兵们都知道,敌人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完全是可以把他们打败的,大家看过展览,就更会加强和敌人作战的决心和信心。你们说好不好?!士兵们听师长这么一说,就把所缴获的东西全都拿出来了。张冲就在师指挥所门前办了一个展览,让一八四师的广大官兵们都轮流来参观。</p><p class="ql-block"> 恰好从二十八日午后起,一直有两三天,敌军除对我一八四师阵地只发射零星炮击以示骚扰外,未进行大举进攻。我们也就抓紧利用了这一时机,搞了参观展览和进行战时的小休整。张冲师长坐在指挥所门口,一面吸着水烟筒,一面向轮流来参观战利品的官兵们介绍情况。他生动地讲述了我师夺回禹王山头的经过,并严肃的指出,在战斗中应该吸取的教训。他还指出有的官兵由于在构筑工事时,不用心,不出力,未能把工事筑得坚坚固固,牢牢实实,以致受到敌军炮击时,工事倒塌,反遭到了自己被埋死的惨痛教训(特务连二排长就是因工事构筑不牢被埋死),造成了不必要的牺牲。他还总结了这些日子和日军作战的经验,说:“日军主要是凭借着优势的装备和武器来和我们作战,敌人的飞机、大炮向我军轰炸时,只要我们的工事修得牢靠,敌人就无法杀伤我们,工事筑得不牢,反倒等于自掘坟墓,我们就是依靠着坚固的工事来守禹王山的。我们的工事修筑得牢靠,敌人的飞机大炮就奈何不了我们,只要敌人的轰炸一停止,进入我们的有效射程,我军就能发挥出自己的迫击炮,机关枪的作用;如果敌人再接近我们,我们还可以和敌人拼刺刀,拼手榴弹。我军只要能守住禹王山,就是守住了敌人通往徐州的大门,因为丢了禹王山,我军就无险可守,徐州就危险了。另外,假如敌军占领了禹王山,我军师官兵,要退也退不下去,因为在禹王山的山脚下,就是宽阔的大运河。我们决不能取得了一小点胜利就冲昏头脑,大的战斗还在后面,敌人的报复心是很强的,一定会对我军再次发动猛烈进攻,因此必须更要加强工事。张师长的这些话,不但鼓舞了广大官兵们的士气,也告诉了我们坚守禹王山的战略意义和唯一办法。</p><p class="ql-block"> 这几天,一八四师的阵地上看来虽然是松弛几天,但张师长一刻也未放松对敌情的了解和观察,反而更加提高了警惕,他从望远镜中一再观察到,敌人的卡车这几天来运输繁忙,他从汽车扬起的尘土判断,来的汽车速度还比去的汽车速度为慢,来的车肯定是敌人在补充弹药,回头的车是在拉了敌人这些天留在战场上的那些尸体。因此他估计,激烈的大战马上就会开始,他命令部队作好迎接战斗到来的一切准备。</p><p class="ql-block"> 果然,在五月二日早晨九时左右,敌军开始对我军阵地发动了大规模进攻。四架敌机在我阵地上空进行盘旋轰炸,敌军大炮也向我阵地进行纵深密击。企图彻底毁我炮兵阵地、物资堆集地、后方增援部队及后勤供应线等等。敌机轰炸和炮击约一小时余,板板埠村被敌炮火夷为平地。敌人炮火虽然相当猛烈,但由于我军阵地这几天得到很好的加强巩固,所以除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坏外,并未出现被摧毁的情况。敌军炮火的主要集中点是轰击山头阵地和山脚李家圩阵地。但敌炮是曲射炮,炮弹多落到山腰和山坡上去了,所以对我山头阵地威胁不大;李家圩阵地所受炮弹虽多,但因工事坚固,损坏也不大。</p><p class="ql-block"> 敌军在飞机、重炮轰炸后,乘机发起冲锋,我军战士钻出掩体,进入工事,用迫击炮、轻重机枪对敌人进行有力的打击,当敌人蜂拥而上,冲到我阵地附近时,我军战士用手榴弹、刺刀和敌人进行肉搏。敌军在我军英勇、顽强的奋战下,不愿和我生力军硬拼到底,就撤回去了。企图再用优势炮火来消灭我军,敌人的第一次进攻是失败了。</p><p class="ql-block"> 敌军撤回不久,又用轰鸣的大炮继续向我阵地猛烈开火,我军战士立即进入掩蔽工事,隐蔽下来。在炮火猛轰过后,敌步兵又发起密集冲锋。我军战士又用迫击炮,机关枪重创敌人。在五月二日这一天中,就这样连续打垮了敌人的三次进攻,固守阵地。</p><p class="ql-block"> 张师长接守禹王山阵地后,根据地物地形,配置了火力,组织成严密的交叉火力网,相互配合,相互支援。</p><p class="ql-block"> 五月三日,敌人在早上十点又开始发动进攻,但已改变了炮轰的主要方向,敌机在空中侦察,全部炮火都集中在李家圩阵地。张师长根据敌情,分析了敌人的作战意图,估计是敌人想以全力先攻下李家圩,然后再顺着禹王山西侧山脚,迂回到我阵地背后(师部就设在禹王山背后山腰上),用奇袭以拿下禹王山。</p><p class="ql-block"> 当敌人炮轰李家圩之后,果然大举进攻李家圩。张师长早在敌人发动攻势之前,严密加强了对李家圩的兵力和火力,并集中师部所有的迫击炮,轻、重机枪,构成了一道强烈的防线和火力网,紧紧封锁住敌人的冲锋线。在这一天,打退了敌人的两次冲锋。敌人象五月二日那天一样,先从远处向我军阵地炮击,压制我军。炮击之后,步兵又大举进攻,我军则在敌军炮击时,进入坚固的掩蔽工事,炮击停止后,立即出来,阻击敌军步兵的进攻。敌人步兵进攻时,敌人炮兵除向我军纵深延伸射击外,对我阵地却无法轰击,盖因敌我短兵相接,双方是近距离作战。就这样,我军发挥了自己近距离作战的特长,消灭了敌人有生力量,牢牢守住了阵地。</p> <p class="ql-block">  五月四日,敌炮兵只对我阵地进行猛轰狂炸,步兵不再发起进攻。</p><p class="ql-block"> 五月五日,敌军的猛烈炮击变成了骚扰性、迷惑性的零星轰击,这种情状一直持续到六、七、八日。</p><p class="ql-block"> 张师长根据敌情的变化,也相应对敌人作了重新估计:</p><p class="ql-block"> 1.敌军可能从鲁西向我军实行大迂回、大包围,并截断我军后方供应线;2.准备实行夜战,偷袭我军; 3.敌军主力部队转移,用炮火牵制,吸引住我军。</p><p class="ql-block"> 张师长在做了这几种估计之后,采取了相应的措施:</p><p class="ql-block"> 1.命令部队夜间加强戒备,以防日军偷袭—-摸夜螺蛳,因为曾有过一次这样的经验教训。2.组成小股部队,由迫击炮一门,轻机枪一挺,步枪三、五支等装备而成。在我军火力接应的范围内,袭击、骚扰敌人,侦察敌军动向和其他情况。</p><p class="ql-block"> 在此期间,敌人也向我军阵地进行着小规模进攻。敌我两军就在这样的战斗进程中,又延续到五月十六日。</p><p class="ql-block"> 十六日,我军接到撤退命令,一八四师要作为后卫部队最后撤退。并要我军于撤离前,做好打扫战场的工作。</p><p class="ql-block"> 十七日,我师部队从容打扫战场后,于傍晚八点钟左右,才陆续退到大运河南岸。那时,许多工兵还守候在运河上所架的浮桥边,待部队撤退完毕,便要炸毁浮桥。</p><p class="ql-block"> 张师长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守候在运河北岸的浮桥边,等待着一八四师部队的一一撤下。他向四处观望着一八四师的阵地,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师指挥所的掩蔽部上,无限感慨地说:“云南的健儿啊!流了多少热血,牺牲了多少生命,才赢得了坚守禹王山头这么多天的胜利,可是,今天,却这样轻轻易易地撤走了,真觉可惜!”有的士兵也在向师长问:“师长,我们为什么打了胜仗还要往后撤退?!”</p><p class="ql-block"> 杨洪元团的阵地是在禹王山头上,在全师其他部队已撤至运河南岸之后,还迟迟不见下来。我见张师长仍在运河北岸浮桥边上等着,就走过去说:“请师长快到运河南岸去吧!我在这里等着杨洪元团。”师长说:“我一过河到南岸,工兵就会以为部队已经过完了,马上就会把浮桥炸掉,我在北岸,工兵知道部队还未过完,就不会忙着炸桥了。我见师长如此说,就急忙跑到杨团阵地,催促他们赶紧下山渡河。</p><p class="ql-block"> 杨团长还在向集合起来的部队慢条斯理地讲话,我赶到杨团长面前,笑着向他说,“师长还在运河边等着你的队伍过河呢!快走,有什么要讲的,等到了运河那边再讲了!”杨团长听我这么一说,立即命令部队快走,并叫我跟先头部队一起走,他要尾随部队后来。</p><p class="ql-block"> 我和杨团先头部队来到运河边。看见师长仍在桥旁等着,我向他报告杨团已全部撤下,团长在部队后面,马上可到。他听完报告后说:很好。我请他和我们一起渡河,他再次向禹王山我军阵地无限深情地又望了最后一眼,才慢慢地和部队一起走上浮桥。</p><p class="ql-block"> 我师是台儿庄战役最后一批撤离战场的部队。台儿庄战役的结束,也意味着徐州会战第一阶段的结束。</p><p class="ql-block"> 云南的子弟兵,用血肉和顽强的战斗意志,筑成的民族抗战的长城,终于抵抗住了日本帝国主义的疯狂进攻,敌人从陇海北段直下我徐州的企图,被我六十军完全挫败了。我英勇的广大官兵,用热血和生命,在禹王山谱写下了民族抗战的、可可泣的壮丽史诗。</p><p class="ql-block"> 原来敌军南北夹击,已占领了砀山、宿县等地,并切断了我后勤补给线的黄口车站,形成了对我在徐州地区的大包围圈,我徐州地区的部队开始撤退和突围。</p><p class="ql-block"> 五月十八日六十军撤至贾汪、为了承担新的战斗任务,实行突围,六十军进行了整编。整个六十军编为战斗部队和非战斗部队,一八二、一八三两师,由于伤亡重大,所剩部队各编为一个团,一八二师的团长为余建勋,一八三师的团长为肖本元,一八四师编得三个团,团长为曾泽生,杨洪元、邱秉常,归万保邦旅长指挥。全军五个团的战斗部队统由张冲指挥,非战斗部队由军部直属队和各师编余的军官组成。卢汉军长最后做了行军时的部署,原一八四师三个团为前进纵队,由万保邦直接指挥,中央纵队由非战斗部队组成,后卫纵队由原一八二、一八三两团人组成,归张冲直接指挥。张师长对这两团官兵讲话,以坚定信心,鼓舞士气,他的勇敢精神和乐观自信的情绪,感染了大家。</p><p class="ql-block"> 十八日薄暮,夕阳的余辉柔和地照耀着寂静的战场,部队出发了。入夜,皓月当空,部队到达徐州东郊兵站,补充了粮秣,我们在城外,感觉到徐州城里很沉寂,估计徐州已撤为一座空城了。部队又沿着津浦南段行军,到天朦矇发亮时,徐州方向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一刹时只见火光冲天。天大亮时,我们发现徐州上空升起了日军的汽球,徐州沦陷于敌人手里了。</p><p class="ql-block"> 部队此时开始急行军,以防敌人飞机进行空袭。 当部队走到大路上时,看见国民党的其他部队也撤退下来了。但很多部队已无队形,象散兵游勇似的乱走乱跑,到处呈现出一片混乱状态。</p><p class="ql-block"> 六十军经过一夜行军已十分困乏,过了早上十点以后,有的战士倒在路旁便睡着了。六十军在走上大路之前,就已奉命行军时一定要保持队形,纵队尽量靠拢,以免其他部队插队搅乱。因此,六十军部队在走上大道后,基本上还保持着队形。</p><p class="ql-block"> 我们跟着张师长在后卫纵队,一路喊醒睡倒在路旁的战士,一面赶路。喊不醒的,还踢上两脚,以免当日本人的俘虏,张师长一路上和大家谈笑风生,他还说:我们来当收容队好了。</p><p class="ql-block"> 六十军在夹沟车站附近停下来休息吃午饭,张师长忙着派人找响导来带路,其他部队的士兵插乱了我们的队伍,其中有些人抢了老百姓毛驴骑着走,老百姓在后面追着要毛驴。张师长看见之后,就厉声向他们叫道:“打了败仗,还要抢老百姓的东西!”一个骑在毛驴上的排长端起枪来向张师长瞄准,张师长一面向他说:“我是师长!你敢打?!”一面拿起他的左轮手枪向这个排长射击,毛驴上的那个人应声而倒,不知是死是伤,旁边有几个士兵拿起枪向张师长冲过来,张师长急忙向村子里跑,转了几个弯就不见了。但是张师长的警卫员黄国英却被那几个士兵追上开枪打坏了一只眼睛。那几个士兵见黄倒下以为已被打死,就走了。张师长赶上自己的队伍,带着些人等那些闹事的士兵过来之后,缴了他们的械,叫他们的长官来,把这些士兵闹事的情况对他们的长官说了,要他严格约束部下,严明军纪。那些士兵在张师长义正辞严的指责下,只好连声说:“是”。另外赶紧派人去找黄国英,找的人回来报告说:“只看见黄国英被枪打的地方有一大滩血,人却不见了。”大家都认为黄国英大概是牺牲了,后来黄国英经历了多少曲折和险阻,终于在漯河追上了队伍。</p><p class="ql-block"> 二十日晚,部队到达了睢溪口,在这里休息了一天。接到上级命令,要从永城、蒙城之间突围。于是就重新整顿了队伍,做了作战队形的改变。万保邦率三个团为右路纵队,战防炮配备给右路纵队,以防路上遇着敌人的坦克;中央纵队为中路纵队;张师长率两个团为左路纵队,军直属炮兵连属左路纵队,三个纵队,并肩前进。</p><p class="ql-block"> 部队于第二天下午开始出发,张师长在临出发前,命令我去万保邦旅看一下,战防炮连到万旅去报到了没有,我带着六个战士赶到万旅,万旅已走得无影无踪了。我等又急忙赶回师部,师部也无人了。我们七个人只好沿着中路纵队的行军方向追赶队伍。那时,国民党的其他部队在撤退中异常混乱,我们追赶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万保邦的警卫排,以及编余的原六十军的军官,他们也和队伍走散了。问了他们一下情况,才知道万旅长和炮连在一起早走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们还知道右路纵队和中央纵队顺利地通过了敌军封锁线。左路纵队由于行军路途情况不好,遇到了稀泥沟,狭路等等,由于当时是夜行军,从徐州突围的部队又很多,情形是异常混乱。张师长命令部队在原地休息,派了少数侦察兵去了解情况。部队因为连日行军,战士们都十分疲乏,很多战士,一躺倒就睡着了。</p><p class="ql-block"> 凌晨四、五点钟,四处骤然枪声乱响,突围的各部队,霎时变得人心惶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土兵们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瞎马自惊,以为是敌军追到,拿起枪来,乱放乱打,人喊马嘶,人踏马踩,造成了莫大的混乱。张师长看到这种情形,冷静沉着地仔细听了枪声,发觉都是自己军队的汉阳兵工厂所造的枪的枪声。就叫身旁的号兵吹号联系,士兵们听到了号音,才逐渐镇定下来,等到天已大亮,才知道是受了一场虚惊。那时,部队仍然还在日军包围圈内,形势是相当险恶的。张师长迅速把部队整顿好,在整顿中发现军需处的款丢失了十万元,但很快就被查出来了。枪决了那个偷款的士兵。</p><p class="ql-block"> 国民党的一支北方的部队把几尊重炮丢弃在路上,张师长看见后,就叫炮连的士兵把炮拉来,从军官骑的马中,抽调了几匹,拉着炮走。这些炮后来在撤退当中,对日军作战时候都用上了,只是因为炮弹不多,没能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和作用。张师长根据他所了解的情况,知道部队正处在永城和蒙城之间的广阔地带,日军已占领了许多座落参差不齐、互相交错的村庄和城镇,以阻挡、封锁我军的撤退。</p><p class="ql-block"> 张师长分析了一下敌我情况,觉得与其被敌军封锁、阻击,倒不如组织力量,积极进攻,争取主动,杀出重围。于是他就下令将炮兵集中起来,向挡在前面的敌人占领的村镇(是叫单城还是丹城、单集,已记不清了)进行炮击,另外还组织了一营敢死队。余建勋团长自愿请求带领敢死队向敌人进攻,张师长答应了余团长的要求。敌人在我炮火的猛烈轰击,步兵的勇猛冲击下,只得龟缩在城镇里。敌人这时,防守还自顾不暇,那里还胆敢出来进行阻击,我部队就这样安全地突破了日军的封锁和包围。</p><p class="ql-block"> 日本共同社在广播中曾广播过这一消息,后来友军也打报告给统帅部,说明张冲在突围途中已把他们当时无法带走的重炮带出来了。张冲再次得到了大本营的嘉奖。</p><p class="ql-block"> 部队经涡阳到亳县,五月底在漯河集结完毕,六月一日又开往黄陂进行整补,一八二、一八三师的部队,充实了一八四师,五十三旅旅长万保邦辖曾泽生,杨洪元两个团,五十四旅旅长肖本元辖余建勋、邱秉常两个团。</p><p class="ql-block"> 一八二、一八三两师继续等待新兵补充,一八四师在新州、宋埠等地区整训。整训了两个月(六月、七月)。在这期间,部队总结了徐州会战的经验,训练了南方山地、沼泽作战的战术。</p><p class="ql-block"> 八月初,部队过长江以南,在咸宁、马桥(粤汉路附近)待命,中途又开到阳新、排市一带,阻击从江西省九江、瑞昌沿长江右岸前进的日军。当时统帅部下死命令,不准敌人西进而截断粤汉路后来因为长江东面要塞田家镇失守,敌人直取武汉,武汉危急。一八四师奉命守阳新、排市三个星期以掩护武汉方面的撤退。如不能完成此任务,要追究军事责任。张师长接到命令后,分析了当时的敌情、敌军进军的方向、路线,认为完成任务是有把握的。</p><p class="ql-block"> 敌人沿长江而上,江中有敌舰掩护;我军在富水南岸,岸上山很大。敌如攻占南岸后,可攻取通山、崇阳,截断武汉退路。张师长认为云南部队善爬山,习于山地战,于是我军采取菱形纵深力量配备,主要山头加强构筑工事(吸取禹王山战斗经验,敌人对主要山头阵地必拼死争夺),山脚、山腰、死角、夹角做的隐蔽工事,可互为犄角,互为支撑,火力可以互相支援、交叉、形成严密的火力网。这些地方,林密草深,易于隐蔽,便于伏击。张师长还命令把敌人炮车易于展开的路段加以破坏,使它修也无法修,使敌人炮车过不来,我炮兵却布置在易于攻击、封锁敌炮车的位置上。</p><p class="ql-block"> 我军这次在阳新、排市地区作战,由于有充裕的时间构筑工事,又有在台儿庄地区作战的经验,加上我军擅长山地作战,所以在这次战役中,坚守阵地一月左右,完成了任务,安全地掩护了武汉方面的撤退。</p><p class="ql-block"> 十月底,十一月初,五十八军来到崇阳,一八四师也撤至通山东面的寺下镇进行整编。六十军军部改编为第三十军团,军团长卢汉,辖三个军:五十八军、六十军,新三军。新三军则由原一八四师及五十八军的新十二师编成,张冲任军长。</p><p class="ql-block"> 卢汉因盲肠复发,在后方治疗,新三军奉命参加崇阳战役。当是时,敌人乘攻占武汉之际,妄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拿下长沙,截断粤汉路。我军那时归属第九战区指挥,战区长官是陈诚。部队部署如下:五十八军防守崇阳,为三十军团左翼;新三军为右翼,在杨芳林和白霓桥之间。敌人一路沿赵李桥向五十八军进攻;一路沿咸宁、通山公路向新三军进攻。</p><p class="ql-block"> 五十八军与敌人接火之后,不到一天,便撤退至大沙坪;新三军在五十八军被敌人击溃后,由于侧翼暴露,只好从杨芳林方向往白沙岭撤退。</p><p class="ql-block"> 崇阳战役失败后,五十八军诬告说张冲部队向北开放,使孙渡挨打。蒋介石因而给张冲写了一封信,大意是:你部在阳、排作战,完成尚好。但崇阳战役,未及久战,溃不成军,中正信赏必罚……。</p> <p class="ql-block">  张冲后来曾去找过陈诚,把情况向陈作了说明和解释。由于整个滇军内部的矛盾和斗争,高荫槐、孙渡等人攻击张冲企图脱离龙云地方部队,投靠中共,张冲要把队伍拖去打游击,投奔共产党等等。于是在一九三八年十二月被龙云从浏阳调回云南。</p><p class="ql-block"> 张冲在路过贵阳时,去看了正在贵阳养病的卢汉,请卢汉将他的及滇军的情况向龙云反映……。卢汉向他说:你回云南后,不能向龙主席讲一八四师在台儿庄,徐州突围,及武汉保卫战中的功劳,多讲你的不足之处,否则,于你不利。张冲说:“三迤健儿这次上前线杀敌抗日,浴血奋战,牺牲了那么多人,打得壮烈、出色,为国家、为民族、为云南,也为龙主席争了光、争了气,为什么不能说!”</p><p class="ql-block"> 张冲回来后去见龙云,龙云对他的态度极其冷淡,双方不欢而散。张冲被解职(撤去了新三军军长职务)后,干脆回到家乡泸西,在弥勒地区搞他多年来一直苦心经营的水利事业去了。</p><p class="ql-block"> 这个满怀爱国激情,发誓以身报国,准备战死抗日疆场,马革裹尸而还的将军,这个在抗日前线威慑敌胆、战功卓著、积极追求进步的军人。终于在蒋介石的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斗争中,抱恨而返。就这样离开了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民族保卫战的战场,离开了三迤健儿洒热血、抛头颅、用血肉拼出来的光荣部队。</p><p class="ql-block">(吴中孟整理)</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 张士明(1905.1.25-1985.11.7),彝族,云南省泸西县云兴乡木豆黑新寨村人(今属弥勒市东山镇),1927年投滇军张冲部,1932-1934年在云南讲武学堂砲兵科学习,毕业后在滇军历任要职,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随滇军184师张冲部队先后参加过台儿庄、武汉、高安、新春、赣北等战役。1938年11月,经张子斋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1947年10月在东北被国民党清洗后,转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历任要职,后参加抗美援朝战役,先后参加了云山、清川江、突破“三八线”、汉江南北阻击战等著名战役。1955年回国任职,1959年转到云南地方工作,历任省民政厅副厅长,党组成员;省体委副主任兼省体育学院院长,党组书记。1985年11月7日在昆明病逝。</p><p class="ql-block">‍ 张士明与泸西县云兴乡的张冲、张永和三人,被泸西县人称为“熊山三杰”。</p> <p class="ql-block">  刊载本文的《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二十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