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在开花，草在结籽

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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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挖沙姜，一朵草花像烟花一样举着，光集中在它的身上，哇，太美了，饱满的草籽尤其精致。与它就近呼应的是另一种草花，草花与叶同色，花絮倒是没有散开，直立而上，也不失一棵草的优雅与倔强。

露水仍未完全散开。一只小小的虫子就趴在草叶上，我的靠近让它有点惊慌，它马上退至叶子的背面，一只脚还紧紧的抓在叶子的边缘。风吹来，那枝烟火般的草花一晃，一滴露水从它的叶上掉了下来，无声，我的心却是一震。

秋在加深，草也在陆陆续续的开花，我差点忘记了这才是它们的季节。牛筋草，鬼针草，冰糖草，珍珠草，冷颈葫芦，芦草……都在展示自己的花朵，看似平淡，实际每一种草花都很生动。

你真的不能说这种草花比那一种草花好看，它们形不同，色不同，气质不同，每一种都很独特，越开越好看，越看越觉得人生美好。

它们是大地低处最热情的生命。那些花朵便是它们的内心，那里都装着一个小小的宇宙。你不知道它们会开成怎样，与那些大朵的花比起来，我似乎更钟爱这样的细碎与精致。

那些或圆或扁的草籽就那样紧跟其后，一串串，一粒粒，一点也没有迷失。开出的草花都没有虚度光阴，远离人群，站在最隐秘的地方，也不会显得孤独。

这些都是普通的植物。平时我也不去注意它们。风很轻，秋天恰好在温暖的时候。

真好啊，日复一日，草花又开在眼前。秋以不同的面目示人，开花也是秋，结籽也是秋。

蛤蒌也挺着白色的小花。我差点忘记了它开花的样子。这是我今年才从家里移来的，它不但新发了枝条，还赶着时日开了花。

妈妈说，这是很贱的植物，遇土就能长的。世人喜欢用“贱”来形容草，因为易长，我把这些当成一种赞美，我们缺乏这样的力量。

紫苏也开花了，刚种下时是一棵，现在是一片，小小的紫花散落在叶上，沾着露水，风还没来得及将它们吹下去，蜂窝一般的花托，有着细细的毛。

光落满了树林，树底的落叶又厚了一些。这段时间没有雨，菜都在蹭蹭蹭的长，田筹也是一片绿貌。

太爱这样的秋天了。露水很足，早晨总是湿漉漉的，更显得草木灵动。趁着秋风没有冷意，多开总是对的，这样便能给来年留下更多的梦想。

我越来越害怕这些草花会消失。我不喷除草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流年里，细数草花，总会有一些开着开着便不见了踪影。有些草会一年四季都在长，而有一些只选择在某一个季节才会出来，荠菜在夏天是隐藏起来的，而鬼针草花一年四季都在开花。

我刷了一个小视频，说嫩嫩的鬼针草叶可当菜吃，便去河边掐了一把。将它放开水中烫过捞出，与煎好的鸡蛋一起煮，果然尝到一股独特的香味。

我越来越爱这些生长在不同角落的草，它们大多是草药，是大地真正的宝，而我们只是将它们当做草，想尽办法斩草除根，从来没有一颗安静的心去等待它们发芽。

草花繁盛，也不在人们的喜欢之列，草多的地方，总是多了荒凉的意味，而此刻，它们沉浸在秋天的薄雾里，所呈现的是不为人知的自在。

我贫乏的词语无法形容它们，长长的藤蔓四处攀爬，把我的鸡栏围了半边，一串串紫色的花朵开出来，像蝶一样。

退出树林到河边去，仍有⼀些藤蔓在跟着我走。河边的草花也开了，一棵不知何时长出的廖草也开出了花朵。风在吹，它在摇，后面是流水，画面动起来，还有一只蝴蝶在叶上，翅膀⼀开⼀合。

我从来不知道廖花竟如此美丽。它探向河水，一串细细的线上，花蕾是桃红，开出来是粉白，一朵朵的爆开，有的在中间，有的在末端，不需要遵循什么次序。廖花低下头来，不需临水自照，已是河边最亮眼的点缀。

在河边，吹着秋风，也可以如此不慌不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每一种草花都不会耽误自己的行程，在一朵草花面前，我要俯下身去。

十月的到来，并没有引发我内心更多的热情。我没有预备什么，两手空空，脑袋空空，有时候望望天空，天上除了散来散去的云，似乎什么也没有。

我需要一次次低下头来。看看草花也好啊，与一棵草花对视、自省、迎风站立。活着，无需大悲大喜，就那样默默认真的开花、结籽，这样的秋天也足够踏实、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