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雾像雨又像风

秋水一摄

　　从福银高速出来，盘山路就缓缓往山上走，2014年的尤溪梯田，其实路况已经是很不错了，一路没有什么景区的指示，一个个村庄散落在这一片大山之中。

下午的天气不算好，只能凭着感觉，开着车顺着山路闲逛，从联东村到联合村，村庄与梯田是交织在一起的，站在路边看去，有时是房屋边镶着一层层泛着水光的梯田，有时是层层叠叠的梯田边，点缀着一两间瓦房。

　　虽然已经是五月，但田间并没有全部灌上水，也只有小部分的田块里，稀稀拉拉的插上了秧，大部分的田地其实是在半野生的状态；这个2013年被农业部列入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的大型梯田，给人一种濒临荒芜的沧凉感。

　　一路开开停停选点拍照，没有看到什么游客，直到天色将晚，在联合村边上才看到几位拿着长焦的人在拍摄，点头打了个招呼，我们就急着回村找吃住的落脚点，只是这个时候，尤溪还几乎没有旅游开发，问了一圈，在村子里一幢大房子上看到了一块手写的住宿牌子。

　　这幢三层小楼，就是普普通通的民居，等住下来安顿好，晚上七点下楼来吃饭时，才发现刚才那几位在村边拍摄的人也在这里；老板是位三十多岁长相秀美的姑娘，店里没有什么厨师伙计，只有她和家人忙着招呼我们，为了方便，很客气的让我们一起拼桌吃饭。

　　天下影友是一家，坐在一桌上倒也不尴尬，开口聊了几句，才知道那几人为首的长者，是三明市摄影协会的会长，他们一行是应邀来考察梯田，准备策划地方影展以拉动联合梯田的旅游推广的；而一直在忙前忙后的老板娘，竟然是联合乡的乡长。

　　那一晚吃的什么忘记了，但聊的内容却没有忘记，年轻的女乡长，对村子里年轻人向城市流动、梯田无人耕种的状态忧心重重，在她的心里，这满山的梯田是传承，也是未来乡村建设的财富，但彼时村里的留守人员年龄老化，田地丢荒情况越来越严重，他们在讨论如何扭转这样的局面。

　　这些年不少的旅游目的地，都是通过户外或摄影爱好者的分享、大型影赛的获奖，逐步发展成热点的，最成功的案例就是云台山和霞浦，这也许是成本最低的一种推介方式，对于尤溪梯田，可能也是一条捷径，吸引眼球和眼球经济已经成为不可忽视的旅游营销模式，但最根本的，还是价值的定位。

　　这个价值，在于外向价值和内向价值的平衡，外向的价值是能给来旅游的人什么样的价值？内向的价值是能给原住民和坚守农耕模式的人们、给这片遗存的延续，带来什么样的价值而不是一次性消费？

前者是多数地方想尽方法去包装和宣传的，而后者却往往被忽视，所以我们能看到早年类似婺源原住民堵路的行为时有发生的案例，也能看到无数千篇一律的古镇热闹一场就归于静寂。

　　也许是关于摄影的心得、也许是关于双向价值的观点引起他们的共鸣，会长给我送了一本他自己出版的影集，这位曾经因拍摄消防救灾成名的会长和那位年轻却对家乡建设有着深度思考的女乡长，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他们，这一山的梯田，可能正在经历一些新的改变。

　　第二天推开门，山野里起了大雾，五月的山被这浓浓的水雾，氤氲出浓浓的苍翠，开着车顺着山路再一次闲逛，刚准备下山，却迎来一阵风，于是，漫山的梯田，像是拨开了面纱，山光水色组成了一幅幅层次丰富的山水画卷，回头看向远处的山峦，那一层薄纱笼罩着来和去的路，像雾像雨又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