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国庆新疆哈密行

落落

一座陌生的城市，因为有着牵挂的人，就有了温度，所以哪怕素未谋面，也充满了对这座城市无限的美好想象。2024年国庆假期，远赴挚友生活了17年的地方——新疆哈密，共赴17年来的美好约定。 重庆到哈密，没有直达的航班，也没有高铁动车，每天只有一个班次的火车到达乌鲁木齐途经哈密。26个小时的车程，穿秦岭，过戈壁，穿越没有手机信号的无人区，翻越一座又一座的山脉和没有尽头的隧道。回想起命运的车轮带着挚友2007年离开重庆，踏上这条不归路的时候，没有想过这一去居然就是半生。当时年少的我们在QQ里热烈地讨论着未知的未来，对早已注定的人生浑然不觉。 哈密火车站，挚友一家早早地就在出站口等候。虽然每年都能在重庆见一两次面，但真的成行，顺利在哈密胜利会师，依然恍如梦境。大公子贝贝越发清瘦，可留在我记忆里的依然是陪伴轩宝入睡的乖萌男童；小公子小宝一见人就笑得眉眼弯弯，每次和轩宝见面都难舍难分；挚友依然如故，大漠戈壁的风沙仿佛放过了她，独留青春记忆里的模样；她的爱人鬓微霜，竭尽全力托举起全家人的生活。 从车站出来，直奔挚友的家。十几年辗转奔波，终于将家苦心经营成让人羡慕的模样。花园的长廊，长满了在重庆少见的葫芦和有棱有角的丝瓜；菜地里从家乡带来的种子吐露的新蕊，一苗一木都倾诉着对家乡的思念；玫瑰与辣椒相映成趣，大葱和月季和谐共生，这个园子里一半是诗意，一半是烟火。 接风的午宴安排在当地最具特色的维族餐厅——恰尔巴格。极具民族特色的装饰，恨不能如当地人般盘腿而席；美丽的维族姑娘和高高帅帅的维族小伙儿，真可谓秀色可餐；新鲜的薄荷茶，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和份量足到吃一块就饱的铁架烤羊肉……挚友一家的盛情，微醺到忘乎所以。 下午参观有着“西域小故宫”之称的哈密回王府，是新疆历史上有名的西域府邸。回王府是一世回王进京朝觐时被京城故宫的奢华深深吸引，返回时从京城请来的汉族工匠，在原蒙古王府的基础上修建而成的。整个建筑群融合了满、汉、维、蒙等各民族特色的建筑风格，是新疆当时规模最大、建筑最宏伟、风格最独特的宫廷建筑群。这些融合了各民族特色的建筑风格，正是多元文化的交融与传承。 徜徉在偌大的王府里，听着挚友的爱人特意预约的专业讲解，感受着当年他俩爱情开始的地方，十七年后故地重游，期待今生我们，我们的孩子们，无数个十七年后再重游。 第二日前往大海道和魔鬼城。疆域地广人稀，单独一辆车不敢深入距离市区180公里的无人区，所以和挚友的朋友们一同驱车前往。出了哈密市区，道路两旁是一望无垠的棉花生产基地，挚友下车为我摘了两朵棉桃。回忆起我和爱人结婚那年，因着“一被子，一辈子”的美好祝愿，挚友执着地非要亲手为我做一床棉被。她就是从这样的棉花地里一个一个手工摘下棉桃，用电动车驮着前往加工厂。那小小的身影驮着身后大大的棉球，宛如七彩祥云的画面，和昨晚躺在挚友家中簇新柔软的棉被上仿若云端的感觉，禁不住又要泪眼婆娑。这些年来，就算家中的棉被已经换了好几轮，但那一床手工棉被一直保留着，在每一个寒冷潮湿的冬季，温暖着我和爱人的身心。 哈密魔鬼城，独特的雅丹地貌，和我们在青海所见的雅丹不完全类似。青海的雅丹地貌因为有着湖泊的水分滋润，不像常年不见下雨的哈密雅丹这般坚硬。风蚀雕刻的形状，像是魔鬼的利爪，挥向游人的脸庞。魔鬼城内有酷似城堡、殿堂、佛塔、碑林、人物、禽兽的景观和陡壁悬崖、以及混迹岩砾中的玛瑙、硅化木、动植物化石。当夜幕降临时，会听到鬼哭狼嚎令人发指的风声，像是魔鬼的嘶叫，因此被人们称之为“魔鬼城”。加之它神秘莫测，不熟悉地形的人若遇风暴，有迷失方向的危险，更吸引无数探险者趋之若鹜。 孩子们可不管这些，集结成伴，拿上对讲机，征服了一个又一个雅丹山头，比起我们的亦步亦趋，更像是一场真正的沙漠寻宝之旅。 从魔鬼城出来，前往大海道无人区。这是古代‌敦煌—哈密—吐鲁番之间最近的一条道路，它的开通和使用始于‌汉代，唐代以后由于恶劣的自然环境而被逐渐废弃，成为历史记忆中的丝绸之路古道。作为国内唯一一个可以合法穿越的无人区，又因为紧邻罗布泊，吸引了众多自驾游爱好者和探险旅游者，因此被评为“最具特种精神的自驾路线”。 我们的车队在国道上前行了70多公里，经过红柳滩稍作休整后，便进入了全是戈壁路面的翼龙大峡谷。22公里的峡谷里就有55道急弯，仿佛是一条巨龙蜿蜒在戈壁之中。这个峡谷是上亿年形成的古河道，以其丰富的翼龙化石闻名，被誉为“世界翼龙之乡”。一进入峡谷，就被扑面而来的穿越感深深震撼，仿佛瞬间回到了侏罗纪时代，耳边听到史前生物在天空中翱翔的声音，以天地作画，以风沙为笔，何等荒芜壮观。 走完翼龙大峡谷，孩子们已被崎岖的路面颠簸得生无可恋。前无手机信号，后无歇脚之地，只能从峡谷里原路折返。从未走过这样崎岖的弯路，希望我们从此以后的人生道路全是坦途。虽然最终没能进入大海道的核心景区，但有些地方仅仅走过半程，便胜过风景无数。 第三日前往距离哈密市区300公里的伊吾胡杨林。刚翻过天山，在口门子下道，打算尝尝地道的羊肉汤时，偶遇初雪。在南方生活了三十多年，只见过两场雪景，对这突如其来的暴雪充满了感激和喜悦。轻轻飘落的雪花，宛若天使的翅膀，将整个村庄覆盖，安静得犹如世外。牧民在门口清扫的雪，一会儿便堆满了整个院子。孩子们在雪中打闹，整个村庄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挚友一边感叹着在哈密市区一个冬天也难见几场雪景，却在这儿让我们赶上了；一边惋惜着雪景遮挡了这一路上绚丽的鸣沙山和幻彩湖景色。人生不就是这样，一边失去，一边得到，终究难以两全。 四个小时的车程，终于抵达伊吾胡杨林。伊吾胡杨林是世界仅存的三片胡杨林之一，是中国境内分布最为集中的胡杨林。胡杨，被誉为“沙漠英雄树”，它们以顽强的生命力在荒原戈壁中生生不息。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每一颗胡杨都是沙漠的勇士。四季更迭，轮转而回，这倔强的生命，守望在亘古沧桑的热土上，不死、不倒、不朽，一如沉默无语的丰碑，守护着身下的浩荡沙海。 每逢语言朗诵比赛，轩宝总是对《西风胡杨》这篇文章情有独钟。我却觉得过于沉重，总是没让他拿去参赛。终于得以亲身漫步胡杨林，怕是再也阻拦不了他对于西风胡杨的热爱。簇簇金黄的叶倚在白沙与蓝天间，一幅幅醉人心魄的画，和着西北猎猎的风，直抵灵魂，震撼无声。 从伊吾胡杨林返回哈密市区300公里的路途中，一路穿越了雪山，草原，牧场，盐池，风场，赏遍了雪峰日落，大漠孤烟……十里不重天，五里不重景，一日看尽了四季，四日诉尽了未来。这一次不用做任何攻略的行程，与其说是旅行，不如说是探亲。所以哪怕暑期自驾青甘大环线行至敦煌，距离哈密不过300公里，只因是路过，非专程不往。 返程的列车渐行渐远，虽了却了十七年来一桩长长的牵挂，却满载着不舍和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的忧伤负重前行。脑海中满是挚友清晨在花园里举着栽种的半人高的大葱朝睡眼惺忪的我浅笑嫣然的样子。言未出，思绪已演千百遍；身未动，心中已过万重山；行未果，却思担忧愁不展；事已毕，过往仍在脑中演。 哈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