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深处的女儿国

叶落在秋

　　对泸沽湖的执念由来已久，最早来自于初中时看过的材料，当时正在学中国历史中的母系氏族，后来看《西游记》中的女儿国桥段，就联想到了这个现实版的女儿国，之后不久有一位摩梭女歌手杨二车娜姆横空出道，更加深了探访泸沽湖的想法，人生过半终于可以一圆旧梦。趁着学校国庆节的优惠大假，姐妹几人在黎明前星空下踏上了飞向彩云之巅的西行路。

　　不算短的航程，飞机刚落地就收到了包车司机阿南师傅的信息。接着就是四个小时的盘山路，意味着这是一段不算太近的车程，好在盘山路的路况不错，再加上一路的走走停停，还有阿南师傅的讲解，让路程不那么枯燥。车在高低海拔间穿越，让车窗外的景观更加别致，心中刚庆幸没有下雨不用担心泥石流，突然前方从山顶滑落一块大石头，好在师傅的山区驾车经验丰富，及时化解了危险，但大家却也不敢再昏昏欲睡了，而这一切恰巧被我录在了镜头里，后来阿南师傅说刚才的落石是羊在山顶上踩下去的。

　　金沙江是长江的上游，因江中沙土呈黄色而得名，就如同青岛的金沙滩。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战役，让红军摆脱了数十万国民党军队的围追堵截，成为一次以少胜多、变被动为主动的光辉典范。阿南告诉我们雨季时金沙江的水比较混浊，现在的金沙江是最好看的时候。

　　沙力村是云南省丽江市宁蒗县西川乡下辖的行政村，沙力站号称为最美雪山观雪站，因为没下雪，所以只能隐约眺望到远处山顶的终年积雪，不过目之所及确实很美。出了沙力站，大家饿的饥肠辘辘了，阿南带我们到了山下村庄的一个米线店，来这个米线店的本地人很多，一碗米线一个炸蛋一瓶水十四块钱不贵但很好吃。

　　填饱肚子拐出村庄后，泸沽湖便尽收眼底，师傅边开车边给我们介绍坐落在泸沽湖边的格姆女神山，就如同一个怀孕平躺着的妇女，我问师傅“格姆”在摩梭雨中是孕妇的意思吗？师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说在他们这里不可以说孕妇的。随即在百度上搜索了一下：在摩梭语中，“格姆”意为狮子，因此格姆女神山也被称为狮子山，摩梭人把格姆山神化，看作是女性的化身，顶礼膜拜，每年的农历七月二十五日，全民祭祀女神，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这座山海拔3770米，是‌泸沽湖四周最高的山峰。

　　提前订好的客栈紧靠泸沽湖，我们预定的是湖景房，站在二楼的阳台美丽的泸沽湖还有湖边大片的格桑花尽收眼底，大家忘记了旅途的劳累，浴面更衣之后穿过客栈后花园投入了泸沽湖的怀抱。

　　泸沽湖的夜是宁静的，宁静到听不到任何声音，同行的妹妹有一点高反，而我夜间十点多就进入了高质量的睡眠，一觉睡到凌晨四点多，怕吵醒同伴努力让自己躺着。天微亮，拉开窗帘湖边日出前的晨曦让人震撼，简单收拾了一下奔下楼，跑到湖边等着太阳升起的那一刻。

　　泸沽湖的夜有多静，那么泸沽湖的日出就有多美。对日出莫名的喜爱，因而每到一地一定会起早观日出，比如崂山的海上日出，内蒙古的草原日出，其实它们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辽阔的草原，或浩瀚的大海，一轮红日大气磅礴地冉冉升起；日出景致最胜的应该是黄山，群山之间、云海之上太阳喷涌而出的那一刻会让人激动的落泪，但还是少了海的那一份广阔。而泸沽湖的日出就如同泸沽湖的夜，是那样宁静，平静的湖面背后是安静而绵延起伏的群山，云朵幽深地静静地悬浮在山脊与天空中，随着山谷间慢慢变亮，云朵开始展现她的千姿百态，直到霞光四射。泸沽湖看日出的人不像黄山观日那样人声鼎沸，不会因为一个最佳的机位而争吵不休，零星的几个人散落在湖边，安静地看着远方山间的云层由深变浅，由深蓝变彤红，直至霞光四射，偶尔几个拍照的人也会轻轻地交流拍照的最佳角度和最佳时机，浅浅的几句，马上安静下来，深怕惊扰了刚想探头的霞光。泸沽湖的日出就是这样安静，安静的让人心醉，安静的让人找到了心的归宿。

　　猪槽船，据《盐源县志》记载:夷民挎巨木中空，桦短以济，曰：“猪槽船”；而更形象又富有人情的则是民间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因人们的贪婪引来了水患，情急之中一位智慧又勇敢的妈妈把家中喂猪的猪槽扔到水中才得以幸免，从此以后摩梭后人为了纪念这位妇女，就一直沿用了这种猪槽状的独木舟。猪槽船不仅是摩梭人捕鱼、捞虾和交通工具，其实更是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的好地方。捕鱼捞虾的摩梭少男少女在泸沽湖上两船相遇，以歌为话表达爱意，猪槽船成就了多少对浪漫情侣。

　　泸沽湖上的浪漫不止有猪槽船，还有水性杨花，水性杨花原名叫海菜花，之所以有水性杨花的名头，是因为它的生长习性。海菜花是一种沉水植物，它的根茎漂浮在水下深度为4米左右的地方，每到花期，花葶长得长而柔软的海菜花就会随着水波在水面上荡漾，有水性又如同杨花般随风轻飘，于是海菜花就有了这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名字。海菜花是一种“洁身自好”的植物，它对水质的要求极高，只要它生存的水质受到污染，它就会死掉，因此很多人都认为水性杨花是一种能够检测水质的特殊植物，所有来泸沽湖划猪槽船的人一定会喝上一口泸沽湖的水，我们也不例外，尝了尝果然是甜的，而炒水性杨花也成了这块土地上的一道特色菜。来泸沽湖划着猪槽船在水性杨花间飘荡也成了来此旅游的重要项目。我们的猪槽船船头是一位摩梭妇女，船尾是一位摩梭男子掌舵；妇女用摩梭语为我们唱起了摩梭情歌，而那位摩梭男子则侃侃而谈，从他身上能看出摩梭人走婚男子的特征，一个多小时的航程中，一船人除了拍照就是跟两位划船人说笑，兴致高时还坐在船尾学学划船技巧，下船前问那位摩梭男子的名字，他说他叫“摩梭走婚王子”。

　　告别了摩梭走婚王子，就走上了走婚桥。最早记述走婚制的是《马可波罗游记》，中国西南地区少数民族有走婚的习俗，即男大不婚，女大不嫁，他们的家庭组织，只有母亲，没有父亲，家庭经济权操于妇女手中，只有女子才有遗产继承权。后来跟一个纳西族少女聊天才知道纳西族也是这样的习惯，而且所说的妇女掌握经济权意味着妇女在家庭中付出的更多，女主外男主内的实际就是女人做完外面的，家里的活一样也不少，就像在茶马古道给我们拉马的妇女那样。现在真正的走婚已经很少很少了，变成了一个宣传泸沽湖的一个噱头，走婚桥也成为了一个为当地经济增砖添瓦的主力。看着桥两侧的茫茫草海，感叹湮没于草海中的摩梭人的文化，走在走婚桥上看着身边穿梭的花花绿绿的游客和用流利的汉语经商的摩梭人，我在想他们是感谢社会发展带给他们优质的生活条件，还是伤感于自己文化的没落？

　　黑瓦吾岛、里务比岛、里格岛等湖中的岛屿因时间关系未能驻足于此，而其他情人滩之类的都是最近几年随着泸沽湖旅游业发展应运而生的人工景观，玩玩拍个照极好，民俗文化嘛就谈不上了。一天下来有些疲惫，晚上本来有一个篝火晚会，开车师傅说没有太大的意思，四人便坐在阳台，一边听泸沽湖的浪潮声，一边吃水果打扑克，极享受！

　　雨知道泸沽湖的夜有多宁静，半夜噼里啪啦的雨水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听着雨声心里更多的担心是早上是否能如期顺利地离开泸沽湖，天亮后给司机发信息询问是否能按原定计划出发，开车的阿南师傅胸有成竹的说“没问题”。早饭过后，我们在雨声中，行驶在云雾缭绕的盘山公路上，离开了泸沽湖。

　　泸沽湖把最好的景色呈现给了我们，又用如梦如幻的云雾为我们送行。我在想泸沽湖在未开发之前，摩梭人不以日出为早，不以日落为迟，过着“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世外桃源的生活，他们划着随性的猪槽船、喝着泸沽湖纯净的水、吃着泸沽湖水上飘荡的水性杨花，那一份浪漫与洒脱应该是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