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山川模糊地连成一片,从西到东,不为所动。不可预料地逼近、再煞有其事地倒退,公路在一帧帧画面中缝合出回家的痕迹。 一千二百多公里的距离,超过十四个多小时的疲累,这场三天内往返的行程,是出发前的不确定,也是出发时的不愿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天空并不晴朗,浅灰色的云层慵懒地铺散开,一副神秘不可捉摸的模样,假惺惺地俯视着大地。刚刚降下的气温并来不及为世界沾染上靓丽的色泽,山川被草率地抹上一缕混浊,少了夏日的清爽,和春日的洁净,自顾自地闭上眼,沉到渐渐暗淡的天际。趁势汹涌的夜色暗自窃喜,一改往日蹑手蹑脚的姿态,趾高气昂地踏过山峦,迈过河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眼前的一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听着车内循环的并不应景的音乐,车窗外偶尔闪过的灯光,连个影子都没有。眼前身后的夜色变得猖狂,从云层跳落下来,拥堵在眼前后背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相比较不可言喻的无力,脑袋里一幕幕闪现这两年的点滴。生存的空间并没有因为年岁的增长而明显扩展,围着几点一线的轨迹,从出生走到现在,继续延绵到死亡,是大多数人的一世,也是我的短短此生。正如所有不可回头的弓箭,经历的是非对错确实一而再地证明,生命的确发生,为着每一个错过的机会,和每一个有幸遇见的故事。任何事后的假设都是对当事人的有意为难。如果,总过于容易地给予人某种重新再来的假象,和注定无法回头的遗憾。“我们总是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觉”。关键是,积累的所有直接或间接的感悟都在不可阻挡地降低对幸福的感知,或者对于幸福真切存在的体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开始,热烈而真挚地相信美好和善良,即便时不时被生活绊倒,即便也会委屈地哭闹,可心底总有一些关于未来的期望。最重要地是,因为自我坚定,所以愿意相信外在存在的可能。因为心中有光,所以不舍得怀疑任何破碎的诺言。后来,突然有一天,因为某些小得都算不上事情的事情,开始以局外人的身份审视曾经毫无理由质疑的一切。然后,这种新视角在一次次新的意外中孕育出新的信念。一开始的笃定变得没有底气,终于在现实面前狠狠跌倒,成为某种自我陶醉后顿悟的不情愿,乃至某种直面痛击的嘲笑。突然会发现,泪水既是内耗的安慰,也是他人施暴的证明,甚至据理力争的勇气。一开始什么都不说,觉得没必要;后来,什么都说,因为有必要。在未来某个无可预料的瞬间,又在一次次困顿中与生活和解,什么也不说,因为没必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耐心地听我数落生活的种种,心平气和地解释,不紧不慢地说明。夜早已沁透心脾,沉淀在一呼一吸里。我们没有盯着手机屏幕各自发呆,也没有为某个根本不值一提的事由大声争吵。你紧紧地盯着方向盘,我静静地看着你,音乐轻落在眼里,踮着脚尖起舞。此刻,所有关于别人的传闻,所有关乎自我的过往,都如同这轻飘飘的乐声,本就虚无,终究飘散。凌晨未必都伴有童话里的钟声,可这一路的分享让假日的意义具象化。万事依旧,未来千变,重要的是,在本该平行的生命的际遇里,真切坚定。真切到不被有意感知,坚定到不需刻意凸显。可真诚依旧,坚定如初。愿我们被爱,更愿我们都感知被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