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军118师暴风雨部队（四）

柳叶剑左使

❿.决战先行、辽沈建功1948年深秋季节，辽沈战役悄然发起，打锦州，是辽沈战役的关键一仗。10月上旬，锦州东面的紫荆山、南山、西郊机场等外围据点均被肃清，敌军已收缩在小凌河以东、女儿河以北、紫荆山以西的新老市区。只有北郊地势较高，还有一线半圆形的外围阵地。为了保证14日对锦州顺利发起总攻，第3纵队于12日开始了扫清北郊外围的战斗。第7师第20团负责攻打配水池。这是一座二层楼高的水泥建筑物，雄踞于一座山包上，该处标高82.6米，可俯视全城与白老虎屯和锦州去义县的公路。守敌是第暂编第22师第2团加强的第8连（实际上是有暗沟相通的整个第3营），并配属重机枪排、战防炮排，共800余人。他们放掉蓄水，把水池改作防御工事，并在其周围修筑了14座地堡和10多处明暗火力点，互相以堑壕相连，向外布设了鹿蓉、铁丝网、地雷区，还把一些威力强大的航空炸弹改制成电发火的地雷。敌人有恃无恐，骄狂地在水泥墙上用大字书写："配水池就是第二个凡尔登！""守卫配水池的都是铁打的汉！" 担任主攻的第1营官兵摩拳擦掌，士气高昂。面对敌人嚣张气焰，决心争当"打铁汉"，攻下"凡尔登"，砸烂"铁打汉"。10月12日清晨，千百发炮弹突然刺耳地呼啸着飞向配水池，把敌军阵地淹没在火海里。早晨8时整，随着炮火的延伸，第3连从西北，第2连从东北，向配水池发起迅猛的冲击。敌人依托坚固的工事，在炮火袭击中并未受到重大杀伤。敌人一线部队都是特选的兵，8年以上的兵痞，老练、沉着、凶狠，他们故意把我军放进外壕，然后由壕内的暗火力点，突然射出密集的子弹，并且引爆了电发的炸弹地雷。铁火纷飞，夺去了我军许多战士的生命。第3连伤亡惨重，攻击受挫，与敌人形成对峙。从东北方向发起攻占的第2连，经过20分钟的反复冲杀，攻占配水池东北角上的4座红房。敌人一见我军在山上占了一块立足点，当即发起了疯狂的反扑。敌团长王振威亲自指挥冲击，当场被我军击毙。下午3时，敌人又出动5辆装甲车、两架战斗轰炸机引导1个步兵营发起进攻。装甲车喷吐火舌边打边冲，成串的子弹打得红房子砖瓦纷飞，百孔千疮。步兵在火力掩护下，梯次散开，步步进逼。就在这时，营长赵兴元来到了前沿。他把两箱子手榴弹扛上阵地，身上的棉衣被打得好几处露出棉花。大家为营长的到来而鼓舞，赵兴元却为浴血苦战的勇士们由衷感动了！第3连第2排长马少臣头部负了伤，缠着绷带，血迹满面，头脑却清醒镇静。他把两挺机枪和大部分手榴弹都集中到左侧的红房子，准备对付敌人步兵和装甲车：机枪射手李有才的眼睛被烟火熏得红肿流泪，仍然抱着机枪扫射，一面打一面问身边的战友："怎么样？"他看不清目标，全靠同志们指点方向；在红房子前沿最突出的阵地上，战斗组长吴亚丁身上已经6处负伤，肚子上的伤口流出了肠子，他自己把肠子塞回去，用急救包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继续坚持战斗，脖子上挂着自己的冲锋枪，怀里抱着烈士留下的轻机枪，身边还放着上好刺刀的"三八"枪和揭开盖子的手榴弹，交替使用4种武器打击敌人，独当一面；第6班副班长李长修头部负伤，两条腿被炸断，鲜血流淌，不能动弹了，可是他一只手握着一颗手榴弹，准备在必要时刻与敌人同归于尽……这就是我们的战士啊！部队伤亡惨重，两个步兵连集合到一起还不到半个连。"要保持坚强的组织，不能以乱对乱！"赵兴元召集剩下的连排干部，研究调整组织和部署抗击敌人的反扑。这时，苟在松团长来电话询问："能不能守住阵地？有什么具体困难？"赵营长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问题，请团首长放心，我们一定守住阵地！"这一切都是在瞬息之间进行的，此刻反扑的敌军又喊着发起了冲锋，装甲车已经步步逼近了！"同志们，我们营从来就是英雄部队，现在又是考验我们的时候，跟我冲啊！"赵兴元大声疾呼，挥舞着驳壳枪就往外冲。可是他刚刚跨出两步，就被一个战士抓住皮带，另外两个战士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和腿。战士们含着泪说："营长，这里就是你的位置，你不能再往前冲！"排长马少臣布置几位伤员专门看住营长，随即端着冲锋枪，跃出重壕，高喊杀声，向敌人发起了冲锋。爆破手王久有和林庆有抱着炸药包，在机枪掩护下勇猛地扑上去。"轰隆"一声炸毁了第一辆装甲车，车体倾斜，燃起了熊熊大火。一个敌军官从车门逃出来，捂着断臂狼狈逃窜。后面的4辆装甲车吓得急忙调头，一溜烟地仓皇败逃。跟进的敌人步兵，像撞在礁石上的海浪，"哗"地向后退去。我军进行了火力追击。敌机辨不清敌我，也只能夹着尾巴飞走。"打铁的汉"和"铁打的汉"就这样硬碰硬地激战了一天。我军没能攻占配水池，敌人也没能夺回红房子。由于第1营死死地缠住了敌人，第2营从东面、第3营从西面攻下一些地堡，穿插到了配水池的背后。天黑以后，第20团副团长黄德懋指挥第7连和第9连，从南面回过头来攻打配水池。赵兴元立刻带领1营部队冲出红房子，与第3营两面对攻核心大地堡。经过30分钟的激战，终于攻占了配水池，歼灭了敌人第1个营。第7师师长邓岳，一整天举着望远镜目不转睛地盯着配水池，一颗心高度紧张得提到嗓子眼，直到此刻才长出了一口气说："走，马上搬家！"他带着师前沿指挥所爬上配水池。突然看到韩先楚司令员正举着望远镜观察敌情。他不禁惊讶地问道："啊！韩司令，你怎么上这来了，这是我们师指挥所的位置。""谁规定的？只许你在这儿，不许我上这来？"韩先楚举着望远镜继续观察情况。从这里往南，恰好可以俯视锦州市区。恰在这时"轰"的一声，敌人开始向配水池打炮。邓岳仍然不服地对韩司令员说："你看看，敌人不断往这里打炮，还可能发起反击，你把纵队指挥所搬到这上来，出了事怎么办？""出了事，拿你是问。"韩先楚继续举着望远镜说，"我不信有你邓岳在这，还会让敌人抓我去当俘虏！""你纵队指挥所安在这，我们师指挥所放在哪儿？"邓岳还是希望韩司令员靠后一些，安全一些。"你安在哪，我不管，反正我是不走了！"韩先楚不再理睬邓岳。邓岳也无可奈何，转身对通信参谋说："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架电话！"配水池，韩先楚、罗舜初、邓岳、李伯秋都举着望远镜在全神贯注地盼望着这一时刻；全军指战员都已经弯弓待发地企盼着这一时刻。10月14日9时30分，两颗红色信号弹划破锦州的上空，开始了炮火准备，591门大炮昂起粗大的炮口瞄准各自的目标，突然同时开火，震天动地，喷焰吐火，千万发炮弹掠空而过，在锦州城头炸开了锅。爆炸的火光像密集的闪电，轰隆的响声像滚动的沉雷。这在中国战争史上是空前的，炮兵勇士们满怀为老司令员朱瑞复仇的怒火，猛烈地向敌人射击。炮火准备持续了80分钟。在第7、第8两师的突破点的土围墙上，各开一个30多米宽的缺口。第7师第19团和第8师第23团的突击营，随着延伸的炮火，趁着爆炸的烟雾并肩发起了猛烈冲击。第19团的尖刀第8连冒着敌人残余火力封锁，通过300米宽的开阔地，冲上城垣，打掉了突破口附近的火力点，攻下了围墙南面的地堡群。然后经过反复冲杀，占领了省政府取暖锅炉的红房子。第19团第8连与敌第22师第2团在省政府大楼对峙到半夜，爆破手杨光禄终于乘敌疲惫，把炸药包送上去了。他手里攥着拉火线跑回来，兴奋地说："指导员，我拉着火了，等着听响吧！""好！"指导员翟文清立刻命令部队，"上好刺刀，准备冲锋！"时间1分1秒地过去了，翟文清手里的驳壳枪柄都攥出了汗，依然没有动静。这才断定又是导火索出了问题，他立刻派通信员到营部去取炸药，结果营里也只剩一包炸药了。翟文清指定8班长代理他指挥。他不顾大家劝阻，把驳壳枪斜插在皮带上亲自去爆破。在战友们准确火力支援下，他利用死角隐蔽跃进，冲向大楼，找到了战士们送上去的两包炸药。他把3包炸药摞在一起，重新联结和点燃了导火索，"轰隆"一声炸开了钢筋水泥的省政府大楼。至15日9时，第7师与友邻在持续18个小时的攻坚战斗中，歼敌15087人，其中俘敌军参谋长尹开本以下12430人。据俘虏官兵们说：他们听到了第3纵队转战锦州，无不感到恐慌与震惊。虽然他们有的并没有与118师第3纵队交过手，但是"林彪的三只虎"和"旋风部队"的绰号早已如雷贯耳。战斗中果然势不可挡，摧枯拉朽…… 11．入长城、战平津，直抵湘水之滨1948年11月1日，第3纵队奉命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40军。军长韩先楚、政治委员罗舜初。原第7师改为第118师，所属原第19、第20、第21团改称第352、第353、第354团。11月16日，第118师奉命休整，可不到一周又接到命令，立即入关。 12月17日，第118师第354团在强大炮火支援下，一举攻占了北平的南苑飞机场，缴获完好的战斗轰炸机25架。12月19日，敌第96军第56师出动两个团的兵力，在16辆坦克和10门山炮的掩护下，向我三台山、南苑机场的阵地实施多次反扑，均被我军打退，击毁击伤敌坦克5辆，歼敌100余人。1949年1月15日，兄弟部队经29小时激战，解放了天津，使北平守敌陷于绝境。1月22日，国民党华北"剿总"总司令傅作义率所部25余万人接受和平改编。1月31日，北平宣告和平解放。2月3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平津总前委举行和平解放北平的入城仪式。118师全部和兄弟师的代表，光荣地接受了党和人民的检阅。1949年2月25日，第118师在第40军编成内，从北平出发，沿平汉路进军南下。5月中，第118师在军编成内，作为渡江战役的西线兵力，会同友邻先攻占黄冈、团风一带江北滩头阵地，后又扫清汉口外围标子湾、刘家庙之敌。16日，汉口守敌南逃，武汉解放。 8月初，兵临长沙。10月初，在广东石坳与敌第126军接触，攻占狮子山。11月22日，进入广西。相继攻占八步、贺县。27日下午进抵梧州，翌日晨过西江，沿自良圩向玉林追击前进。 12．直捣天涯海角两广战役胜利结束，漏网之敌纷纷逃往海南岛。总共聚集了10万之众，且有飞机40多架，舰艇50余艘。蒋介石任命剿共元勋薛岳（字伯陵）为"海南防卫总司令"，依靠海空优势，组成"立体防线"，妄图据险固守，与万山、金门、马祖、舟山诸岛互为犄角，构成防卫台湾的海上屏障。1949年12月10日，第40军接到第四野战军指示："向钦州、防城、合浦地区集结……准备协同第43军攻取琼崖。"1950年3月5日，第118师第352团第1营在雷州半岛南端的灯楼角誓师出征。这是第15兵团应琼崖纵队冯白驹司令员的请求，派出的第一支渡海先锋部队。全营800勇士在师参谋长苟在松、团长罗绍福两位老红军率领下集合在南海岸边的椰树林下，队列严整，凛凛威风。凡有历史荣誉的连、排、班，都打出了上级授予的奖旗。鲜艳的旗帜随着海风猎猎飘扬。6日下午两点，先锋营终于靠近了预定登陆的一线岸边。3月26日，第352团（欠第1营）和第353团第2营，配属部分炮兵组成第1个加强团，在临高东面的红旗港，进行第二次潜渡。这次登陆作战，共毙伤敌人600余人，俘敌200余人，击落击伤敌机各1架，击伤敌舰1艘。我军也付出了重大伤亡，牺牲212人，其中排以上干部就达40余人。4月16日，第118师的第353团（欠第2营）、第354团和师直在军编成内开始强渡雷州海峡。4月17日晨6时，全部登陆海南岛，突破敌海岸防线，占领了滩头阵地。19日晨7时，第118师主力对美台和罗文地区之敌发起进攻。战斗至12时许，将敌第64军的两个团大部歼灭。4月23日攻占敌军老巢--海口市，与友邻部队一起俘敌600余人，缴获汽车40余辆。29日，进抵陵水，与琼崖纵队一部会师。30日9时，五星红旗插上了海南岛最南端。至此，历时半个月，完成了渡海作战的历史任务。5月15日，118师在军编成内返航雷州半岛。6月7日，向广州开进。7月8日，由广州乘火车准备去河南驻防。但朝鲜战争爆发，接军委命令，与第38、第39军一起编成东北边防军。于是，7月26日，到达祖国的边城安东（现丹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