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就是进击

小月平

　　

由林默涵，魏巍任主编的《中流》杂志于1996年6月第6期头版头条发表我写的报告文学《人生就是进击》，特地加了如下“编者按”。

编者按：请大家读读下面这篇感人至深的报告文学：《人生就是进击》。

这是两个不幸者坎坷的纪录，这是两个成功者辉煌的写照。与他们的生理条件相比，我们是可以自庆幸运的；与他们的心理素质相比，我们又不能不自愧弗如！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他们那种坚韧的决心和顽强的毅力的！如果没有他们心中的那种理想、信念、追求、向往、志气，谁也不可能和他们并驾齐驱。

我们的民族历来强调，人须要立志，志当存高远。用现代的语言来说，就是要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也就是要解决人为什么活着的问题。可是，“人生各有志，终不为此移”。我们究竟要有什么样的人生观、价值观呢？“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是我党我军的唯一宗旨，当然也应当成为每一个党员每一个干部人生的目标和价值的尺度。最近，江泽民总书记谈到，现在我们党处于执政地位，担负着领导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重任。入党、当干部是为了国家的富强、民族振兴和人民的幸福富裕，而决不能为个人升官发财。

共产党人是历史唯物论者，我们从来不否认社会成员有个人的利益、个人的抱负和追求。但个人利益必须服从国家利益，局部利益服从整体利益，眼前利益服从长远利益，使个人的理想、抱负和追求符合社会主义道德规范。我们的干部和党员，一定要把人为什么活着这个问题弄清楚。如果只是为了自己，为了家庭而活着，那个意义是很有限的，只有为国家、为社会、为民族、为集体的利益，奋不顾身地工作着，毫不保留地贡献出自己的聪明才智，这样的人生才有真正的意义，才是光明的人生、闪光的人生。

改革开放搞了十多年，有些干部、党员在考验面前就已打了败仗，有的革命者意志衰退，有的走到邪路上去了，有的甚至堕落成为社会的蛀虫和罪犯，归根到底就是这些人在世界观、人生观上出了问题。一一一一（摘自《报刊文摘》1996年3月4日），这番话具有十分现实的和极其深远的意义，很值得我们深思，特地抄录如上，愿与大家共勉并身体力行之。







生 命 就 是 进 击

——江西的于果和四川的成洁的故事

李露孙







　　

1994年9月4日，江西南昌。

江西省高级职业学校校长于果激动地对风尘仆仆从四川大巴山远道而来的成洁说：“你的大学梦圆了！让我们来圆你的成才梦！” 成洁泪花闪闪。

后来，她用脚写的字是：“谢谢省高职，给了我一片蓝天！”。

同为残疾人的于果和成洁，在这片蓝天下，共同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动人的故事……。

　　

于果的故事

他很幸运，1962年7月，他在江西景德镇诞生了，来到我们这个扑朔迷离、丰富多彩的世界。

他放声高歌，他手舞足蹈，尽管还在婴儿床上。

他又是不幸的：在他一岁半时，突然高烧不退。医师医术不高，判断失误，开出不对路的药。结果，病好后，小儿麻痹症的后遗症使他一腿有跛，走路一拐一拐的。这是别人的过失，而不是他的错误。

他身体有残疾，但心灵没有残疾。他还是那么活泼可爱，友善地对待一切人。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在这一切人中，并非人人都友善地对待他。他读书后，从一些人眼中和脸上读懂了什么叫歧视。他读初中时，因为脚跛，受到一些同学的嘲弄和打骂。他明白了：不能当弱者。屈辱和愤怒成为他前进的动力之一。他努力学习，名列前茅。他游刃有余，把过剩的精力用在他爱好的美术上。在他就读的弋阳中学内，有个曾当过徐悲鸿学生的数学教师许鸿厥很器重他，在学习之余教他如何画马，画草木虫鱼，如何画水墨画，画水粉画……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这种业余爱好，后来竟然对他的命运起了那么大的作用。

1978年，他16岁时，以优异的成绩高中毕业了。他有玫瑰色的梦：考进医学院，将来当医师，普渡众生。当高考录取分数线公布后，他高兴地发现，他的高考分数超过录取分数线40多分！然而，他空高兴一场，因为他的腿像华罗庚那样有残疾，竟被他报考的医学院校以医生必须四肢健全为由而拒绝录取。

这对他来说，无异是一次巨大的打击。面对如此巨大的打击，有的人会萎靡颓废，一蹶不振；有的人却像黄河流经九曲十八弯，更加奔腾咆哮，一泻千里。

于果是后一种人。从懂事之日起腿就微跛的他没少受到的歧视，嘲弄，打骂，已使他“百炼成钢”。他已有了足够的承受力。

因此，灰心不属于他。他就像一条在千山万壑之中日夜欢唱着奔向前方的小溪：当面对着一座座不可逾越、耸入云天的石壁阻挡无法东流时，小溪不会停止前进的脚步，仅仅是打个不屈的漩涡，为了向东而向西，继续奔流。小溪不怕道路的坎坷、曲折和漫长，它坚信能看到田野，找到村庄，最后汇入辽阔浩瀚的海洋！因此，当高等学府的大门拒绝为他打开时，他不相信世界上所有的门都会向他关闭。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他坚信他的智慧、他的能量，总有释放的地方！

1979年，有扇“门”开了：江西省赣剧团招考舞台美术及道具制作的人员。于果对美术的业余爱好此时有了显山露水的机会。他参加了考试，用灵巧的手，绘出了令考官们为之动容的美术作品。慧眼识珠的该团领导，不计较他腿上有残疾，毅然把他招进去了。有好事者把“赣剧团居然招了一个拐子”的事传进省文化厅。这还了得？剧团里的人从来是漂漂亮亮，整整齐齐，还要经常下乡演出，怎能招一个拐子？！是不是开后门进来的？省文化厅的干部为此特地到剧团来，叫于果“你走路给我看看！”

于果表白: “ 我走路不好，但挑一百多斤煤却挑得起，走得远......” 以后的事实证明，这话是真的。体格强健的他，的确是个棒小伙：剧团出外演出，笨重的道具、戏箱搬上搬下，装台拆台，爬天桥，装吊景...... 他都拣重活干，灵巧得超过正常人。剧团在乡下演出步行几十里时，他总是走在前面，而且还帮年纪大的同志背行李，搀扶体弱的同志.....

他的道德、情操、体力受到剧团上下一致的称赞。

他的智慧同样露出了耀眼的光芒。他进赣剧团时，“文革”刚结束不久。赣剧团刚恢复演古装戏，可是经过十年浩劫，古装戏的“行头”已被“破四旧”搞得荡然无存。赣剧团特地用高薪请来了一位 70 高龄的上海老师傅，每天用好酒好肉款待，请他制作古装戏中各种人物戴的头盔与乌纱帽。为了后继有人，赣剧团特地派了两个人跟他学，于果便是其中之一。这位老师傅知道，这种学，无异于夺他的饭碗，因此不愿教，尽量保密。当做到关键部位时，竟然叫他俩走开，待做好时才叫他俩进来。于果有一种“要干就要干好”的倔劲，不让他学他就偷偷学。于果为了攻破先生的技术“壁垒”，不懂就问。老师傅尽管不愿露底，但在支支吾吾之中，于果也能发现一些诀窍。白天老师傅做了什么，于果连夜在家中就极力模仿也做完什么，而且对不合理、不妥当的地方来个推陈出新......三个月过后，于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同样一个头盔，老师傅做的是五六十年代的老东西，而于果做的却有了新意；老师傅做得笨重，于果做得轻巧......半年过后，赣剧团辞掉了老师傅，大胆起用于果。于果不负重望，大刀阔斧干起来，他做头盔还来个“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根据各位演员的头型来做，因人而异，使演员一戴上去，既符合剧中要求又符合演员个人要求。很快，于果做的头盔在江西省文艺界便很有名气了。当时，在全国都没有这么年轻一一只有 17 岁的师傅会做“全堂”头盔的。

四川的川剧有一绝: 变脸。所谓变脸，就是演古装戏的演员根据剧情中人物性格的变化在舞台上面对着观众，使用“绝活”把剧中人物的脸谱再三再四地变换，观众看后哗然，又百思不得其解。

1981 年赣剧团领导派于果去四川学“变脸”。川剧演员拒绝向其它剧种传授此种绝招，于果在成都苦呆了 20 多天，一无所获。就这么两手空空打道回府，实在于心不甘。于果是个想干什么就要干成什么的血性汉子。他锲而不舍，到一位川剧名演员家去登门拜访，态度极为诚恳，而且去了一次又一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那位名演员终于同意让于果在他家的客厅里看一下他的表演。这位名演员躲到里屋去穿衣服、戴面罩，装扮停当后，在客厅里表演给于果看。于果全神贯注地盯住他的双手和“亮相”，几张脸变过去之后，他终于看出了秘密所在。可是，当于果请教他有关技术问题时，他却不讲。于果回到旅馆用丝绸做成面罩，用手上的线来拉，不行。他又一次次去诚恳请教。那位名演员见于果心诚至此，终于开了金口: “要用口口口，你试下看。” 这真是指点迷津，字字千金！于果回去后经过无数次试验，终于成功地耍出了“变脸”！

接着，于果把目光转向道具设计。当时，团里要排几个古装大戏，需要一批难度很大的道具。于果迎难而上。比如，古装戏《邯郸梦》中的卢生，在梦中要骑驴。在传统的演技中，是演员用个驴鞭虚晃。赣剧团决定要用演员来演小毛驴。因此，要有个能让演员戴上的驴头和穿著的驴身。于果精心设计，用泥巴捏，用石膏倒，再用纸模做，造型丰满，活灵活现。导演一看妙极，马上决定给驴子加戏！

《邯郸梦》中的卢生，得到吕洞宾的指点，要做黄梁美梦。因为吕洞宾送了个瓷枕头给卢生。于果就聪明地用白色的有机玻璃来做该枕，还裱上古色古香的青花瓷图案。更妙的是于果在枕头两头内放了能闪出各种颜色的频闪灯，在卢生做梦时，可以根据音乐频率一闪一闪，同时冒出缕缕青烟...... 真是进入了连吕洞宾都会“大跌眼镜”的梦境！

1986 年，江西省举办首届戏剧节，那位扮演通人性的驴子的演员获了奖，于果也获得了该节唯一的道具设计奖，他设计的“瓷枕头”还获得了江西省科技进步奖。

于果的智慧不仅用在道具制作上，还用在服装设计上。许多报章杂志都发表了他的服装设计作品。

于果是一个既擅长现代时装设计又专长戏剧服装设计的优秀设计师。于果对舞台布景的设计、制作亦有建树。剧团领导把这位富有奇思妙想、才华出众的年青小伙子安排进了由导演、编剧、作曲、舞美组成的创研室，负责舞台设计。于果和他老师共同担任舞台设计的《邬飞霞》美术作品，参加了1989 年上海国际舞台美术节。

为了圆大学梦，他脱产学习两年，取得了南昌职业技术师范学院美术专业的大专毕业文凭。

1985 年赣剧团见他好学上进，又特地送他到上海戏剧学院舞美系布景设计班进修；1986 年，又送他到中央戏剧学院进修服装设计。于果腿有残疾。到了这时，赣剧团上上下下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一点了。他们看到的是他的刻苦、向上、勤奋、智慧、友善、谦和，和令人击节赞赏的业绩。值得大书一笔的是: 剧团里的一位美丽的花旦女演员，不顾家庭的阻挠勇敢地与于果倾心相爱，1985 年与于果共度了洞房花烛夜，成了他的贤妻。

于果学成归来后，雄心勃勃，想为振兴赣剧大干一番。没想到，这时的赣剧与全国各地的各剧种一样跌入了“不演不赔，越演越赔”的境地，各剧团人才都被闲置了。

不甘平庸的于果那颗心总在骚动。中华民族那种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精神在日夜促使他寻找释放能量的新场地。

他下“海”了。是金子，放在哪儿都闪光。他虽腿有残疾，但在商海中却遨游自如，而且几次把生意做到他邦异域去了！几年下来，他腰缠已远远不止万贯。

有了钱，该怎么办？这是很见人的品位和境界的事。于果有钱，他想到的不是吃喝玩乐。当年高考被刷之事，仍使他终身难忘。因此，他首先想到的是高考落榜的大批莘莘学子。现在他富了，他要帮千千万万的高考落榜青年去圆求学成才之梦。

1994年春，他与香港文强贸易公司总经理张怡先生合作，创办了一所高级学府——实行现代教育管理体制的江西省高级职业学校。该校实行董事会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他任董事长兼校长，张怡文任副董事长。另外，于果还聘请了二十多位国内外文化教育界、工商企业界知名人士作为高级顾问，聘请了一批教授、副教授和有专长的青年讲师作为各系正副主任、学生导师、专职教师。

于果热诚地表示：我校愿与失意的人交朋友。今天的失意，不等于明天的失意。今天的太阳与昨天的不一样。明天的你必然胜过今天的你！来吧，年青的朋友！

于是，全国各地3000多名好学上进不甘沉沦的青年涌进了江西高职的校门。

现在江西高职占地53 亩，建筑面积4万多平方米，准备今年再招2000名学生。在该校电脑室里，记者看到了他投巨资买的102 台高档电脑整整齐齐地排在那里。

于果虽然很富有，但他每天在学校却与学生、教工一起共餐。为了奖励优秀学生，他捐出20万元，实施奖励基金，这样就使20%的品学兼优的学生能获得一定数额的奖学金。为了扶植人才，他不惜一掷万金！

　　1994年7月，他向希望工程捐款30万元，以免、减学费的方式为老少边穷地区品学兼优但家境贫困或达到大学分数线而无力上学的学生提供深造的机会。1994年他招全免费生45名，另有52名免去部分学费。1995年春，他捐资40万元，作为江西省的“于果志愿扶贫助残教育基金”。他诚恳地说：“我虽然付出很多，但我觉得，能用我的行动帮助求学者成才，比什么都值！”

1995年春，共青团江西省委授予于果“杰出青年志愿者”称号，他被江西省光彩事业委员会推选为常委，被江西省青年志愿者协会推选为副会长，1995年底又被授予江西省十佳民营企业家称号，面对殊荣和重担，他想到的只是奉献、奉献、再奉献。

南昌市教委职教科科长到该校参观后说：“市属学校没有一所的设备有你校这么多这么好。如果国家投资一所2000名学生规模的学校，至少要用5年时间，要5000万以上的资金投入，要500名以上的教职员工。你们没用国家一分钱，每年为国家培养几千名人才，每年要为国家节约几千万元教育经费……。”

面对着人们的赞誉，于果没有在意。他平时想得最多的是：教学质量是学校的生命。校风的好坏会直接影响教学质量的高低。因此，他从该校开学第一天起，便对学校严加管理，依法治校，现已卓有成效，获得所有到校参观者及到校了解学生、学校情况的家长们的交口赞誉。

于果为了净化教书育人的环境，为了净化师生的心灵和培养良好的生活习惯，为师生身体健康着想，还作出了从

1995年9月1日起江西省高级职业学校为无吸烟学校的决定，违者一律重罚！

......

矢志献身于民办高级职业教育的于果表示；“扶植人才是我最爱的事业。我觉得，做一个精神富翁远比物质富翁活得充实，光彩，有意义。” 他于是营造全新的校园文化，要抓出最佳的教学质量，要把江西高职的学生培养成外向型、应用型、复合型的新型人才，把江西高职办成“学校有特色、专业有特点、学生有特长”的新型学校，并立志要把江西高职在三、五年内办成全省示范性学校，成为江西省的名牌民办高校，十年内，力争成为全国示范性学校，成为国家名牌民办高校，让新世纪人才从江西高职自豪地奔向世界！

于果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着自己为之献身的学校和事业。

他的梦一个比一个美丽，他的梦也会一个比一个圆得更好......。

　　

成洁的故事



　　

四川是个盆地。盆地四周，绵延起伏着崇山峻岭。与陕西交界的四川省南江县，就嵌在人们耳熟能详的大巴山的群峰之中。这里偏远闭塞，开门见山，出门爬山，与移山的愚公原来的住处相似。

然而，源远流长的中华民族的诸多优秀传统，同样在这些山里人的身上闪现，发出今人振奋的、耀眼的光华。

在南江县的八庙乡的何家坪村，有一户人家，男的叫成家范，女的叫胡化莲。1947 年出生的成家范在离何家坪 20 公里远的高塔乡粮站当会计，虽然他只有小学学历，但他爱看书报，自强不息。胡化莲是何家坪的农民，纯朴勤劳，贤惠善良。

子女是父母的作品。成家范和胡化莲心爱的第二部作品于 1976 年春诞生，是个可爱的女儿，取名为成洁。

父母都望子女成龙。考虑到胡化莲要下田劳作操持家务，没有时间教育三个子女，因此，成家范把三个子女都接到高塔乡粮站，利用工作之余对子女施教。胡化莲则每个星期天背米带菜步行 20 里来看望他们，帮他们浆洗缝补，一家人生活虽然清苦，却也其乐陶陶。

成洁三岁时便随父亲生活。没有幼儿园，她的第一任教师就是自己的父母。成家范教她认字、做算术，给她讲各种富有哲理的故事，教她如何认识这个世界，如何生存在这个世界......当成洁 5 岁时，成家范便要把她“塞”进小学一年级读书。按规定，小孩 7 岁才能入学，教师不肯收。成家范表示: 成洁绝对跟得上，如果她的学习成绩不能进入前 10 名，我自动把她领回去！教师见成家范讲得这么肯定，才答应试试看，于是成洁成了班上最小的学生。由于乡下小学的桌凳有的不成比例，小成洁一坐课凳，下巴便搁在课桌上。成家范便给她的凳子脚上垫几块砖头，升高凳子，这样，她的下巴才不再“吻”桌子。果然，期末考试时，成洁的成绩进入了班上的前 10 名。

成家范每天早晨还带着他的三个小孩跑步，来回有 5 华里。后来，四川省电视台的记者到该乡拍电视时，特地问当地居民，他们都说: “我们乡里只有他们家人跑步。” 还指给记者看成家范一家跑步的路线。

成洁对笔者说: “平常，我爸爸很少带我们看电影，只让我们看家里的黑白电视。我读小学四年级时，有一天，爸爸带我去看乡里放映的日本影片《典子》。我看了很受感动。典子是先天没有手，狠心的父亲抛弃了他们母女俩，母亲含辛茹苦把典子拉扯大，典子克服了许多困难，很值得我学习。那天，我回到家里，由于好奇，说，我也来试一试，就用脚夹着笔写字，感到不好写。我母亲看了这电影也很受感动，她说典子小时一一八九岁时很像我。” 他们一家都没想到的是，就在看了典子的电影一星期后，成洁出事了！

那天，是 1985 年3月11日，对成家范一家人来说，都是个刻骨铭心的日子！那天，成洁的妈妈背着米、菜、肉来看孩子，为孩子洗衣服。成洁三兄妹见妈妈来了，高兴地撒娇，用四川土话来形容，叫“发人来疯”。其时，只有 9 岁的成洁高兴地带弟弟到粮管所外面去玩。这时，自小喜欢小鸟的成洁看见一只羽毛非常美丽的小鸟正站在离变压器不远的电线上，她就捡了一块砖头，爬到离地不到一米的放变压器的石台上去，想站在那儿打小鸟。她弟弟说: “别上去，电会打人！” 成洁说: “我不会碰它，也不会摸它。” 没想到，当她把石头扔出去时，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倾斜使她双手扑上了变压器！变压器上的高压电，在瞬间便把成洁从石台上打跌在一两米远的地上！她的弟弟见状吓得连忙跑回粮站向父母报告“姐姐被电打了！” 成家范慌忙赶来时，只见成洁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已不省人事。他抱起成洁一看，只见成洁双手的肘关节已被烧得弯曲，手指被烧得变了形，从肩胛以下两三寸起，双臂都被烧熟了呈白色......几分钟后，成洁在父母的呼唤中醒来，哭叫: “我手痛......” 成家范夫妇心痛如绞，连忙背她走了十几里，拦住一辆拖拉机到县医院。县医院建议他们赶快送成都，于是成家范带着成洁长驱 1000 多里赶到成都。经医院医师们会诊后，对她进行了截肢手术。当成家范见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成洁没有了双臂，人成了一个园筒形时，不禁放声痛哭！因为，有生活阅历的他，深知年仅 9岁就失去双臂的成洁，今后将有数不清的磨难在等着她！

但是，成洁失去了双臂，并没有失去中华民族代代相传的自强不息、百折不挠的精神。

许多叔叔、阿姨在成洁的病床边对她说: “小成洁，你要坚强些，挺过去！ 你虽然失去了双臂，但你辽有健全的头脑、眼睛、嘴巴和双脚呀！ 你要抓紧时间用脚代替手的功能！”

在成洁为失去了双手而悲伤的时候，成家范便问她:“你还记得典子吗？” 成洁点点头。她记得，她觉得她的悲伤在减轻。

当时，主管成洁病房的四川医学院的实习生许立平对成洁特别爱护和关心。

成洁对笔者说:“她长得好漂亮，一有空就到我身边来陪我。她并没有因为我是乡下人而看不起我，而是主动送我上厕所，主动为我洗脸、喂饭、梳头。她知道女孩子爱美，还给我头上扎朵小花，唤起我对生活的热情。她对我有说不完的话，她给我讲张海迪战胜病魔的故事，给我讲《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里保尔.柯察金的事迹，鼓励我向他们学习。她告诉我怎么做生活的强者，如何同命运抗争。她为我做了许多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使我感到十分温暖。在分别的前一天下午，许立平还特地背我坐公共汽车到成都市一家最好的照相馆去照了一张我与她的合影。她送给我的笔记本上写的字是: “做生活的强者，扼住命运的咽喉，做一个敢于向命运挑战的勇士！”

成洁说，“在我生命中，有几个人是终生难忘的，许立平大姐姐就是其中之一！”

当成家范偶然听说有个湖北宜昌的 “万能脚” 在成都青羊宫卖艺时，他马上就背成洁去看。为了防止成洁未愈的伤口在公共汽车上被人们挤到，他写了两张 “此处有伤痛” 的纸条分别贴在她的截肢处。在青羊宫，成洁看到先天性上肢瘫痪的 “万能脚” 以脚代手表演打鸡蛋、穿针、缝纫、打扑克、箍桶...... 动作灵巧、娴熟，犹如人手。人群散后，成家范带成洁向 “万能脚” 请教。“万能脚”真诚地对成洁说: “小姑娘，叔叔送你四个字: ‘恒心、毅力’。” 这四个字从此深深地印进了成洁的心里。

成家范想到成洁这个山里娃，进一次省城不容易，背着她去参观动物园、武侯祠、文殊院，让成洁精神振奋！

当成洁出院回到家里后，她从祖父眼中领略到巨大的悲伤，“那悲伤比流泪还难受。” 每来一个亲人看望成洁，成洁就要陪他们哭一次。“周围的群众、老师、同学们纷纷来看望我。同学们是一个班一个班来。大家给我带来了好多礼物。爸爸把我抱到院子里与大家见面。同学代表宣读慰问信，可是读着读着，同学们就哭起来了，代表也读不下去了，大家哭，我也哭。”

成洁从他们的泪水、叹气中感到了问题的严重。这种严重是不能也不应掩饰的，问题是应该如何对待。

六一儿童节，同学们特地把在家养伤的成洁请到学校参加歌舞晚会。20多个同学特地为她献上了“熊猫咪眯”的歌舞，齐唱“ 请让我来关心你，就像关心自己，请让我来帮助你，就像帮助我自己，这世界会得更美丽.....” 同学们说: “这首歌我们献给特邀的成洁，虽然你残废了，但我们希望你赶快快乐起来，因为你周围有像我们这样愿意关心和帮助你的人！” 心中本来感到酸楚的成洁被感动得流泪了! 真诚的同学们牵着她空空的袖筒欢快地跳起来。 “晚会给了我快乐”

成洁对笔者说：“我感觉到了没手的痛苦。由于有很多人愿意为我分担，我就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小了一些，我就更有信心更快乐地去面对我的人生。”

成家范向女儿推荐一些通俗易懂的哲学书，告诉她: “哲学是一门使人聪明的学问。”

苦难是人生的老师。 成洁在苦难的磨砺下逐渐成长起来。

刚动过手术不久，她想喝水，陪伴她的爸爸恰巧又出去办事了，她只好挣扎着弯腰用嘴去咬杯子，结果，杯子没咬住，一不小心，由于弯腰，身体的重心转移，自己却从病床上跌到地上，跌得鼻血直流，眼睛也肿了，双臂的伤口又渗出了鲜血。她没有哭，她想的是: 我要练脚! 我要当中国的典子! 她练脚是在病房里从翻书开始的。她坐在病床上, 练习用脚翻书。刚开始，一翻就翻一大叠, 无法一页一页地翻。由于家里穷，一只苹果都要分两天吃，没有足够的营养，她身体虚弱，用脚一多便虚汗淋漓。但她还是坚持翻，不久，她就能用脚趾翻小人书了。她又练习用脚夹笔。为了增加成洁脚趾的伸张力, 成家范每天都用个大棉球卡在成洁的脚趾间。

为了激励她，成家范把“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写成条幅给她贴在墙上。

成家范仍然每天早上带子女跑步。跑到一座小山岗上，成洁就练习压腿，先把一只脚放在一块大石头上，然后弯下腰去用脑袋触碰脚尖，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一次又一次，右腿练灵活了，又开始练左腿，有时下雨，她就在家里练，把脚跷在床沿上练……

成家范要求她两只脚都要练得能挨着头顶，当她能挨着头顶时，又要她用脚向高处挂东西，取东西。对有手的人来说，当一只腿站立不稳时，两只手可以起平衡作用; 当身体摔倒时，双手又可以起缓冲、支撑躯体的作用，还可以帮身体爬起来。而成洁恰恰没有不可丧失的双手，当她一只腿站立，另一只腿在向上运作时，身体往往失去平衡而跌倒时，躯体就直接沉重地摔在地上，总是跌得她鼻青脸肿、眼泪汪汪，而且还爬不起来，这里面的痛苦，非言语所能形容。当成洁脚痛得厉害，练得没有了力气的时候，她曾想到: “这样练还不如死了好，太苦了!" 当她一次又一次摔倒在地上时，她有时就想这么躺着，再也不起来了。这时，她爸爸就说: “洁洁，你不是说过，你和典子都是吃妈妈乳汁长大的，她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吗?” 于是，她咬着牙，用头顶着地面，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她终于自己爬了起来。

带着倔强的笑容，忍着疼痛，再练! 苍天不负有心人，她的每只脚都能挨着头顶了，她就练习用脚向高处挂东西、取东西…… 由于截肢时，去掉了她的肩关节，伤及大血管，使血液循环受到了影响，加上日夜练脚，耗费了大量的体力，而家中经济拮据，营养跟不上，她脸上总是缺少血色，身体瘦弱……

然而，一切都无法阻挡她的锻炼! 她坦言: 最大的动力是生活。我作为一个人，应该活下去! 生活在向我挑战，我就向生活应战! 我要做生活的强者! 她的家乡盛产樱桃。当她第一次用脚趾夹着艳红欲滴的樱桃送进了自己口中时，她好高兴! 她看到了自己的力量!

　　她学习用脚夹着筷子吃饭。脚趾没有手指长，筷子很硌脚，而且稍不留心就会落到桌子上、地上。刚开始时，她不是把饭喂到下巴底下，就是把菜夹到桌子上。她不灰心，一下又一下，一次又一次，终于征服了筷子，能够用脚像常人一样握着筷子吃饭了! 接着，她练习用脚扣扣子、叠被子、洗脸、刷牙、梳头…… 都成功了!

最大的挑战莫过于用脚练习写字。刚开始时，她的脚趾夹不住笔，她爸爸就用绳子把笔捆到她脚趾上练。后来，她的脚趾能夹住笔了，可是写的字又不成形。为了使每个字有规矩、成方圆。她用左脚按住一把尺子，右脚握笔写字，让每个字的“脚”都无法突破尺子，就这样一天天练下去，铁棒磨成针，她用脚写的字终于大小统一、排列有序了! 后来，她对着字帖练毛笔字，一撇一捺有板有眼…… 她坚持不懈地练，练，练到现在，她用脚写的字，漂亮得使许多有手的人都感到惭愧! 她把双脚的脚趾伸给我看: “你看，我的脚趾比一般的人更长。” 用进废退，我看见她的脚趾由于长年累月地使用，的确比一般的人长半寸多。她付出了超人的努力，取得了超人的结果。

老师和同学们不断向她伸出援助的手，热情地到她家里来给她补课，使她赶上了学习进度。

这年秋季开学时，失去双臂的成洁上学了。成家范特地给她制作了一套桌椅相连且一样高的课桌。开始时这套课桌放在最前面，但成洁不同意，她说: “我要切切实实回到同学中间!” 于是，她与同学们坐到一起了。

高塔乡前丰小学，特地为成洁召开了有几百名学生参加的欢迎大会。至今，成洁还动情地告诉笔者: “那是真情的呼唤!” 随后，全校师生自发组织并广泛开展了“向雷锋叔叔学习，为成洁同学分忧” 的活动，一个个“帮助成洁小组”每天轮流送她上学，陪她回家，主动帮她补习功课……。

成洁怕麻烦同学，为了少上厕所，就尽量少喝或不喝水。可是同学们不怕麻烦，只要一下课，女同学们就纷纷向她用手作“1”的暗号，问她是否要上厕所?

她永远忘不了: 中队长王福华为了给她补习功课，日夜和她吃住在一起; 刘新翠在雨天背她上厕所，不小心滑倒时还用两手紧紧搂住成洁两胯，不让成洁倒下去，自己的膝盖却被摔出了血，可是她爬起来的第一句话却是: “你摔痛了吗? 对不起，我没把你背好!” 。在狂风暴雨中，一位男同学背成洁回家，一位女同学帮助打伞，后面跟着的几位同学，有的为成洁背书包。有的为她提着鞋子，自己淋了雨却不计较。

成洁生活在中华民族这种守望相助、出入相扶、同舟共济的氛围中，她说：“是真情使我懂得了要回报”，当她看见同桌的女同学因眼睛近视为抄课堂笔记犯愁时，她主动用脚先为她抄笔记，再给自己抄；当大家捐钱支援灾区时，她把自己积蓄的一百多元全部捐出。她说: “我们家穷，但人家比我们更穷……"

她认为，她对人们最好的报答是: 努力学习，奋发向上，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她的伤口长期化脓，疼痛。她几次拒绝了妈妈劝她停学治疗的建议，坚持在课余时间打针，吃药；有时在课堂上伤口疼痛得厉害，为了不分散老师、同学的注意力，她就用膝盖紧紧顶住伤口或整个上身扑到桌上；等疼痛稍轻一点，她马上又抬头专心听讲，晚上则经常学习到深更半夜。冬天，她的脚被冻得开裂。为了战胜寒冷和防止再冻裂，为了彻底告别袜子，她坚持每天跑步、做操，用冷水洗脚……。

1985年县里统考，成洁用一双冻开裂口、挂满血丝的脚认真答卷，在与同学们相同的时间里做完了全部考题，并获得了语文86分，数学94分、英语99分、历史100分，平均成绩名列全乡几百名同学前茅的好成绩！ 1986年儿童节，10岁的成洁被评为“三好学生”和“优秀少先队员”。

生活在浓浓亲情里的山里娃成洁从没想过要出名，她只想克服失去双手的困难，同正常人一样生活学习和工作。她的班主任严治银写了一篇表扬她的文章投出去，引起四川省的《红领巾》杂志的关注, 派记者下来采访，于1987年3月刊登了记述成洁事迹的报告文学。

紧接着，1987年4月，四川电视台派摄制组赴南江县拍成洁的专题片《飞吧，断翅的小鸟》，于这年6月1日黄金时间播出，引起轰动。

1987年夏，成洁在南江县小学毕业的统考中，以233.5分的优异成绩被录取到南江县八庙乡初级中学。7月7日，成洁全家应邀赴成都参加了四川电视台举办的“成洁夏令营”。

同年11月，她被评为达县地区的“青少年十杰之一”，她作为唯一的获奖少年代表参加了表彰大会并在大会上发了言。

接着，《少年先锋报》、《少年百科知识》、《中国青年报》、《四川日报》等相继刊登了成洁的事迹和相片。

1988年1月中央电视台播放了四川电视台拍摄的专题片《飞吧，断翅的小鸟》。

1988年3月10日《人民日报》刊登了成洁生活照。接着《中国少年报》刊登了成洁的事迹。

在她13岁时，由于她勇于向命运挑战，顽强拼搏，品学兼优，全面发展, 她被八庙乡团委破格吸收为共青团员。

1989年，成洁被评为中国“百名好少年”之一。

这年10月，她荣获首届“全国十佳少先队员”称号。10月12日上午，85岁高龄的邓颖超同志，在中南海西花厅为十佳少先队员中的九个孩子和为抢救国家财产而在大火中壮烈牺牲的少年英雄赖宁的父母颁发了金质奖章。当邓颖超同志与十佳队员一起合影时，特地问: “那个没有手的女孩子在哪儿? 我要同她站在一起。” 工作人员连忙把成洁送到她身边去，邓颖超同志搂着成洁疼爱而高兴地竖起大拇指说: “向你学习! 手脚健全的人都应向你学习!” 成洁红着脸蛋，激动地说: “向邓奶奶学习!” 10月13日的《人民日报》头版发了“好少年喜进中南海，邓奶奶亲授金奖章”的通讯和邓奶奶搂着成洁和另八名十佳少年的合影相片。12日下午，在中南海怀仁堂，江泽民、李鹏、乔石、宋平等中央领导同志亲切接见了全国十佳少先队员和少先队工作者代表。当工作人员介绍到成洁时，成洁用普通话向江爷爷问候: “江爷爷好!” 江总书记亲切地说: “你的普通话说得不错嘛! 你9岁时被高压电打伤失去双臂，而用脚能写出这么好的字，如果没有钢铁般的毅力是不能做到的!” 然后，他轻轻地拍着成洁的肩膀说: “你真了不起，没有手，用脚写字，值得我们学习!” 合影后，江总书记又对大家说: “四川那个成洁，值得我们每个人学习! 假如我们国家的每一位公民都像成洁一样，有坚强的毅力，那我们的国家一定会兴旺发达! ”

10月12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报道了江泽民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亲切会见优秀少先队员和少先队工作者的同时，还以“本报评论员”的名义发表了题为《自古英雄出少年》的文章，其中写道: “…… 那位双臂残废的成洁，她获奖的书法作品——‘有志者，事竟成’，是用脚写成的，更是用一颗不屈的心写成的。"

会见结束后，十佳少年队员们在怀仁堂作事迹报告。成洁排第二，她作完报告后，当场用脚写了“自强”两个楷书大字，然后还深情地为大家唱了一首优美的《南江谣》。

10月14日早上，中国残疾人联合会主席邓朴方同志单独接见了成洁，并赠送了一套“文房四宝”。他为成洁题词: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叮嘱成洁：“要继续向前走!”

10月23日，成洁回到成都，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省委书记杨汝岱，中顾委委员、中纪委委员天宝，原中纪委委员张力行等同志亲切地接见了她。他们高度赞扬她用顽强的意志、生命的火花照亮了千千万万人的心。杨汝岱同志十分感慨地说: “看来，只要意志坚强，什么事情都能办到。如果我们的干部、群众都有这种毅力，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成洁应邀到成都重点中学、郭沫若曾经就读过的石室中学作了两场报告，受到全校师生的热烈欢迎。学生代表向她赠送了石室中学校徽。在欢迎的会上，叶校长说: “美国出了个海伦·凯勒，日本有一个典子，在我们中国，难道就不能走出一个面向世界的成洁? 如果成洁愿意的话，我们愿意给她提供最优惠的学习条件，以她的自强精神和优异成绩保准能考上大学，以示我们中华民族的气节!”

成洁感动得流出了热泪。

成洁在锦城艺术宫等地作了十几场报告，场场爆满，掌声如雷。

四川省委发出了“在全省开展学赖宁、学成洁、学十佳活动”的号召。

成洁的事迹和精神已成为我们中华民族的财富之一，它将鼓舞着我们一代又一代人。

成洁回到南江县后，有关领导把她安排到南江县中学读初二。她一如既往地尊敬老师，友爱同学，努力学习。使她迷惘的是: 学校里别班骂她的同学忽然多起来了，有的公开对她说: “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都做得到!” “骄傲!” 还有更难听的…… 正当她弄不懂的时候，有同学主动给她看了一份内部刊物，原来县里有一名干部写了篇文章登在某内部刊物上: “……成洁成名后，一些报纸、电台，记者和文艺工作者纷沓而至，歌颂文章、书籍、电视片纷纷出来，认为成洁是‘优秀少年’ 、‘杰出榜样’、‘中国典子’, 一些名牌学校还要成洁准备离开山区到大城市中学学习，说是要把她 ‘培养成才’。…… 面对荣誉和名声，成洁本人也在赞扬声中昏昏然起来。成洁傲气十足摆起小架子，见了老师都不叫一声，引起各级领导和教师的反感。一位校长说: 成洁与为国捐躯的那些英雄比算什么?! 她读书全免费，比老山英雄还厚待，真是绝无仅有……。面对成洁的变化，县上不少同志对此十分忧虑，可一些单位还在不切实际地宣传和吹捧。继续请她作报告，介绍事迹……。”

成洁仅仅是个14岁的纯真少女，本来应天真烂漫的季节却蒙上了沉重的阴影。面对这份内部刊物，她情绪起了波动。她的同学们抚慰着她受创的心: “内部刊物中说你傲气十足，那是无中生有!不要管它，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她的同学张晓琳、何媛、石亚军等依然天天接送她，帮助她，安慰她。她的班主任龙怀琼仗义直言，在成洁的期末评语中写道: “虽为十佳，但不骄傲；虚心好学，尊敬老师，团结同学，性格倔强。”

1991年夏，当上级调查组进学校调查时，龙怀琼写了8页纸，用许多事实证明成洁不骄傲! 同学们也纷纷出来作证。

事实胜于雄辩，不实之词终于推倒。

1991年9月1日至14日，成洁在母亲的陪同下随中国残疾人代表团出访日本。 在东京，负责接待的上野密先生在宴会上热情地说: “希望你在日本玩得开心! 你有什么要求?” 典子在成洁印象中太深了，她脱口而出: “我要见典子!” 上野密先生马上回答: “我将尽力争取，应该是可以的!”

果然，三天后，当成洁到达长崎参观时，28岁的典子在母亲和8岁的女儿陪同下，坐车长驱4小时赶到长崎与成洁相见。她们不能握手，无法拥抱，但她们的目光相遇，心灵相通……。十几位日本记者摄下了这动人的一幕。

　　一位日本记者动情地说: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三个妈妈三个女儿会见!” 这三个妈妈是: 成洁的妈妈，典子的妈妈，典子女儿的妈妈; 三个女儿是: 成洁、典子、典子的女儿。成洁和典子互相用脚签名留念，互赠礼物。好多日本阿姨感动得流了泪。第二天日本各大报便图文并茂地登出了成洁和典子相见的消息。成洁和典子，是中日两民族的骄傲。

　　

成洁访日归来后，已是共青团员的她又作为唯一的特邀代表在龙怀琼陪同下参加了全国少代会。 中央领导同志接见与会代表并与之合影留念时，团中央的同志特地把成洁安排在江泽民同志后面，当工作人员向江泽民同志介绍: “这是四川的成洁……” 时，江泽民同志笑着说: “不用介绍了，我们已经是熟人了! 我认识，你叫成洁，我向你致敬!” 成洁对笔者说: “我听江爷爷这么说，几乎被说蒙了，简直不敢相信。就问：‘江爷爷，您说什么？江爷爷大声说：‘我向你致敬了！’我感动得连忙说: ‘感谢江爷爷! 我应当向您致敬!’” 。

成洁作为少代会唯一的特邀代表，在开幕式上被安排坐在主席台上的第一排的江泽民同志和杨尚昆同志之间，这殊荣，真令她终生难忘。成洁就坐时，江泽民同志亲自为她移正椅子。成洁对江爷爷说: “我代表四川的少先队员向您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 江泽民同志笑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因为你们是祖国的花朵，祖国的未来。” 杨尚昆用四川话与她亲切交谈；成洁用四川话说: “杨爷爷，您是四川人，我代表四川少年儿童请您写几句话，好吗?” 杨尚昆欣然写道 “成洁小朋友，请你代我向四川小朋友问好! 希望你努力学习，勤加锻炼，保重身体!”

江泽民同志也欣然为她写下“成洁同志留念，江泽民，1991.10.13.” 几个字。别人发言时，江泽民同志主动帮她一页一页翻着讲稿；江泽民同志发言时，杨尚昆同志又帮她一页一页翻着讲稿。

成洁从北京回来时，已是高一的学生了。高中阶段是学习最紧张的阶段，学生们都分秒必争。可是成洁得按领导要求到各地去巡回作报告，得接受记者，作家采访，还必须参加近两个月的电视剧的拍摄，参加各种会议，她作为班上的团支部书记还有不少工作要做……这，不能不影响她的成绩。

在高考前夕，她去老师办公室参加班干部会，看到一张报纸上的招生简章上有一条规定: “凡双上肢或双下肢不能自由运动者不能上大学。”她看了如五雷轰顶，情绪受到影响。这时，又有记者来采访，问: “你高考如果失利了怎么办?” 问得成洁很难受。当成洁参加高考，在考试现场进行考试时，又有一些记者来咔嚓咔嚓拍相片，连同考场的考生都发牢骚: “跟成洁在一起，老是受干扰!” 当这些话语传进成洁耳朵，也就成了对成洁的干扰。

成洁在高三时，期中考试在班上是第三名。高考呢? 高考那天，成洁穿着粉红色的衣服。她喜欢粉红色，她觉得粉红色温馨、雅致，有浪漫情调。然而，她的心还是沉重重的。

考场不相信浪漫，也不相信沉重。成洁很快镇定下来，埋下头，一脚翻卷，一脚书写。

当记者问她时间够不够时，她答: “我用脚书写的速度能赶上其他同学正常手写的速度”。这是一句足以让成洁自豪让闻者感动的话。

由于高位截肢，血液循环系统受到影响，成洁的身体一直很虚弱，稍一用力就出汗。几道题做下来，她已经大汗淋漓了。她偏头将脸上的汗擦在衣服上，将脚上的汗甩在旁边。这年高考作文题是《尝试》，她含泪写下了自己尝试以脚代手的艰难与成功。

7月8日上午考数学。数学是成洁的强项，她准备好好考，多拿分。可是一出考场成洁知道，数学考砸了。

成洁是不肯让人们、让自己失望的。下午，她穿着那件粉红色的衣服又出现在考场，汗又一次湿透了她的全身，为了在考试的时候不上厕所，她不让自己喝水，她干渴得脑袋发晕，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汗流干了。但她命令自己坚持住，她清楚地知道: 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关注着自己。

1994年7月14日，四川《蜀报》刊登了一篇题为《身残志坚高考一搏“中国典子” 能否上大学仍是未知数》的报道，报道中有这么一段: “今年高考前，成洁告诉记者，她梦寐以求的最大愿望是上大学。她在给记者写的硬笔书法中写道:只要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我将尽力去争取明天的辉煌…...”

然而，参加高考的成洁能否被高校录取仍然是个未知数，按现行招生政策，像成洁这样高位截肢、生活不能完全自理的考生，是无法被高校录取的。但是，更多的人认为，成洁身上所体现的自强不息的精神和不向命运屈服的品格，正是我们这个时代和民族需要发扬光大的，像成洁这样的优秀青年，应当特批录取。

这篇报道经各报转载，引起许多人的关注。

成洁的分数出来了: 422分，只上了当地委培分数线。成洁说: “我垮了好几天。我哭啊! 但我又想开了: 痛苦是暂时的，幸福是长久的。高考失败了，但路还有千万条!”

是的，她失去了一场战斗，但并没有失去整个战争!

　　

于果和成洁的故事





　　1994年7月30日，南京的《周末》报在显要位置上转发了四川《蜀报》上的有关成洁的那篇文章。

读者们从这篇文章中看不到的是:

1994年5月，四川省巴中地区招生委员会就成洁能否被保送上大学一事请示四川省招生委员会。四川省副省长在巴中地区招委的请示报告上批示“给予解决”。省招委马上研究，布置，落实成洁上学的问题。四川省招委慎重研究后，征得国家教委学生司负责人的同意，决定将成洁作为政治思想品德方面有突出事迹的考生，推荐到团中央所属的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思想政治教育专业学习，并以川招普(1994)25号文的形式向团中央副书记刘鹏汇报。就在各方面研究成洁的材料的时候，高考的日期已经来临，成洁在没有接到免试直升通知的情况下，以脚代手参加了高考。

远在江西南昌的于果看到了南京《周末》转载的四川《蜀报》上有关成洁的那篇文章，心潮便开始涌动 ，自己就是残疾人的于果，对残疾人自然有着特殊的感情。自己就是昂然奋起、勇于进击的战士对同样是意气风发，敢于拼搏的战友当然是敬佩有加，呵护有余! 现在，眼见成洁有“难”，他怎能不助一臂之力? 他马上与贤妻商量。贤妻说，就怕四川不肯放。于果说: 我来试试看。他立即与两位副校长商量，取得一致意见后，就马上与四川省委宣传部的宣教处联系，表示: “我们想免费录取她、资助她……。” 宣教处的同志说 “她家在南江县，我们负责与巴中地委联系。”

于是成家范得到县教委电话通知: 省委宣传部介绍了一个江西南昌的高级职业学校，那个学校愿意免费录取成洁，并负担她的一切生活、学习费用。

成家范与妻子和成洁商量后，都同意，就向县教委表了态。

信息反馈到南昌后，于果立即找来校免费生招生办的负责人，商量尽快录取成洁事宜。8月8日下午，在与宣传部、南江县教育局联系后，于果又立即召开了董事扩大会，签发了江西高职发字(1994)005号《关于破格录取成洁同学为本校大专部免费生的决定》的文件。8月11日，学校在收到成洁的个人学习资料后，根据成洁本人的志愿，用“特快专递”向成洁发出了录取通知书，免费录取她到该校大专部国际商务英语专业深造。

8月13日，成洁收到了江西省高级职业学校寄发的录取通知书，全家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在江西录取成洁的时候，北京和四川录取成洁的工作也有进展。8月17日，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招办负责人电告四川省招办主任，表示可以录取成洁，但招生计划已满，要向国家教委增要名额。8月19日，四川师范学院决定破格录取成洁，专业可由成洁任意选择。

于是，四川省委有关部门打电话到江西省委有关部门，请江西省委有关部门找于果谈话，看江西高职能否放弃录取，让成洁在四川读大学? 于果对江西省委有关部门表示: “我们是出于爱心，我们录取成洁已成事实，四川方面要把她留下来我们也不反对。我认为，不管成洁是在四川读书还是在江西读书，都是在中国读书，都是帮助成洁成才，圆她的大学梦。但我们对她作出的资助决定，不会因她在哪儿读书而改变。关键看成洁自己的意愿。" 于是，江西省委有关部门要于果直接与四川省委有关方面打个电话回复。在电话中四川省委有关方面说: “成洁是四川培养的……。” 于果说: “成洁是四川培养的，但她是全国十佳少先队员，不是四川十佳少先队员……” 对方说: “你们这是民办学校……。” 于果答: “民办学校一样可以培养新世纪人才……。”

双方在电话中达成的共识是: 让成洁自己决定吧!

8月底，县教委告诉成家范: “四川省委领导对成洁很重视，决定破格录取成洁到南充师范学院非师范专业读四年本科，所需资金由地方筹措……。” 接着，县委副书记和县教委主任到成洁家里来了几次，希望成洁留在本省读大学。成家的亲朋好友也纷纷前来奉劝成家范让成洁就在四川读大学。

成家范和成洁犹豫不决，用长途电话向于果通报这些情况。如果于果听了通报后说，就让成洁在四川读大学吧，那么也就不会有这篇于果和成洁的故事了。于果听了成家范的通报后，热诚地表示: “我还是希望成洁来江西高职读书。如果成洁不来，我也要帮助成洁。无论她读哪个大学，我都要把资助的经费寄来。请你们相信我: 我作为校长，能把成洁培养成才!” 最使成家范感动的是: 于果在电话中诚恳地告诉他: “我也是残疾人!” 成家范对笔者说: “就是这句话打动了我！于果自己就是残疾人，他本身就要别人关心，可是他还关心成洁，还关心我们一家人！不是上级要他这么办。而是他自己要这么办，人间真情最可贵。” 尽管如此，成家范认为成洁已长大，已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了，还是把这个决定权留给了成洁。成洁权衡再三，终于作出决定:去江西。她说: “首先，我不想再给四川人民添麻烦了，从小到大，我给家乡添了不少麻烦，我一直生活在他们的关怀之中。我想换个环境，一切从头开始；第二，江西高职最先录取我，我也不能失信于人；第三，我喜欢迎接挑战，我喜欢这个专业，此专业是父母、我和学校一拍即合的。” 对她的决定，父母当然是予以支持。

应该说，成洁无论在四川入学，还是在江西入学，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成洁入学前后，有那么多的人在关心她，在默默为她奔波，这难道不是一曲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颂歌吗?

就在这动人的颂歌中成洁和父母一道踏上了南去的列车，在车轮的欢唱声中奔向江西省高级职业学校。

成洁于1994年9月4日下午6时许到达江西省高级职业学校，第一次见到于果。于是出现了本文开头令人激动的一幕。

当成洁和她的父母被带到早已布置好的房间，看到配有电扇和彩电，学习用具和生活用品应有尽有时，他们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学校为我做了两张特制的课桌，就跟在四川我爸爸做的一模一样。学校的心很细，连镜子、衣架都买了，我的眼泪 '忽’ 的一下流了下来，我感到我不是到了学校，而是到了家。”

成洁在这个家里，受到了于果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 在当时，一般干部月工资只有100元左右时，江西高职每月发给她200元，后来增至300元的特殊奖学金;为了使成洁的生活得到妥善的照顾，特地把她母亲留到学校做临时工，每月发300元工资。于果对她母亲说: “你主要是照顾成洁的生活，当你寂寞时，想找人聊天时，就到食堂去干干活。”

1994年9月15日，成洁坐进了课堂。她要在两年时间内学完20多门课程。于果为她找的导师是江西师大外语系的罗家琅教授。罗家琅亲切地对成洁说: “你的大学梦圆了，你的成才梦也必将会圆!”

为了帮成洁圆成才梦，于果为成洁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江西省高级职业学校为帮助成洁，成立了由学校主要领导组成的成洁学习和生活指导组。

导师罗家琅教授对成洁的指导更不限于知识的传授和技能的培养，而且特别注重崇高精神力量的熏陶。她一再告诫成洁: 作为社会大家庭中的一员，在依靠群体力量战胜个人的不幸以后，不能停留在 “感恩图报” 的层次上，而要有社会责任感的觉悟，要有推动历史前进的使命感。

当成洁“要创造一个世界奇迹”学会用脚操作电脑时，于果给她选派了最好的老师，并特地放了一台电脑在成洁卧室内，供她日夜操作、练习；

当成洁过生日时，为了使成洁有欢愉幸福的心境，于果不但送去精美的大蛋糕，而且把成洁和她母亲请到自己家里，他亲自下厨房炒菜。他那原是省赣剧团花旦演员的美丽而贤惠的夫人还特地去正宗的四川厨师那儿学做了麻辣豆腐请她们母女俩吃;

当成洁到外校去参加成人自学考试时，于果特地指示轿车司机负责接送;当成洁要参加江西省青年歌手大奖赛时，于果特地从师范学院声乐系给她找来一个高手辅导她唱歌；

为了使成洁学习生活有伴，于果除了在学校里组织了帮助成洁志愿者小组外，还专门安排一个叫林琳的女同学与她同桌坐，还安排林琳睡在她的隔壁，以便随时进行照应；于果带成洁一道去拜访省里有关领导，到南昌大学潘际銮校长家去做客……。

成洁在1995年3月18日的《江西日报》上发表《电影(雷锋)催我奋进》的文章(此文荣获了《江西日报》征文比赛大学组唯一的一等奖)。她在文章中写道: 千万个活着的雷锋在我面临人生的急流险滩时，伸过来一双双温暖的手。身边的雷锋更奉献着他们的身心: 送我去厕所，帮我拿书包，刮风下雨还为我撑起一片晴空……。多么让人震撼的力量! 我笑了，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坦荡。从此，我也学会了“笑迎人生”，一直在幸福中成长。小学，初中，高中，直到现在进入大学，总有那么多关心和爱护我的人，陪我一起走过人生的沟沟坎坎。每当我从心里道上一句“谢谢”时，他们都会轻轻地拭去额上的汗珠，淡淡地说“没什么”，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不经意……。我不再彷徨，我不再气馁，用脚去开拓未来，用脚去采撷美丽的野花继续编织美丽的梦想。我决心，在生活中，与厄运抗争到底；在学习上，一个劲儿地钻进去。我也坚信，雷锋精神会永远激励我和一大批跋涉者不断前进！

成洁也读懂了于果这本“书”，她与记者谈话时说: “从于校长身上，我看到了一种坚韧的东西，我确信找到了一个最好的榜样!……。”

到现在，一年半过去了，成洁已顺利地通过了11门考试，而且成绩优良。今年上半年，她将参加最后4门考试，一旦通过，她将获得国家承认的大专学历。

战斗未有穷期，于果将帮助她攻读研究生，去创造更加灿烂的明天!

　　帮助，从来都是相互的。

四川的成洁和江西的于果，两个肢残心不残并颇有作为的残疾人，在地球的一个点上共同向未来发起进击，创造辉煌，这对双方、对双方以外的人都是幸事。

于果在校领导班子会议上动情地说: “成洁那么大的困难都能克服，我的条件比她好得多，我今后工作上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于果从成洁身上获得了力量。

1995年秋，他开始兴建第二期校舍工程。尽管他已按政府规定交够了所有费用，发够了“青苗费”等费用，可是学校的扩建还是日夜受到阻挠: 施工队伍刚筑起的围墙，就被推倒; 运料的车辆一开来,就被拦截……，向村公所反映，向派出所求助，都没有用，他就亲自出面做工作。当每辆运料的卡车快开到时，就打电话向他报告，他就赶去坐进驾驶室亲自押进押出…… 终于，谁也无法阻挡新校舍的出现。届时，拥有22000平方米的新校舍将如期落成，江西高职的在校生就将会达到6000人。

要做好这么大的民办学校的校长不容易，必须具备较高的教育管理、交际活动和企业管理能力。但他相信自己能把这个学校办好。他还告诉笔者: 他的奋斗目标是要在十年内把他的学校办成全国民办名牌学校。他动情地说: “我将为这所学校献出我毕生的精力。”

我们相信，于果的奋斗目标一定会实现，因为江西高职人有追求屹立于世界尊严的梦想和敢为天下先的胆识。

于果的事业正在日新月异地发展。

就连在校就教的数百名兼职教师都从成洁身上看到了奋发进取对于实现人生价值的重要。

教《英语精读》的余富斌副教授，总是说要向成洁学习，讲起课来更加细心善诱，恨不得能在每堂课都罄其所有;

解放前出生于贫苦家庭并饱受人生苦难的谢远才副教授，从成洁成长的经历中感觉到的是社会主义大家庭无比温暖，从而更坚定了为国育才的信念。在他所教的每一堂课中，总是力求利用好手中先进的教学设备，使学生的学习成绩迅速提高；

曾以访问学者身份在国外深造过的副教授周洁则从成洁身上看到了祖国新一代奋发进取的崭新风貌，从而更强化了自己做好园丁的责任感，讲起课来更注意发挥女性特有的温存和细心，更注意营造生动活泼的课堂气氛……。

江西高职的学生也从成洁身上学到了许多宝贵的东西。于果安排所有的学生都要观看有关成洁事迹的录相，学习有关的材料，开展向成洁学习的活动。林琳与成洁同桌，这位自南昌三中毕业后又去广东打过工的女孩领略过外面世界的精彩，今日重归课堂起初感觉上总有些别扭。但身边的成洁拼命地学习，特别是成洁为了保持代替手握笔的脚能有较好的灵敏度，每天一大早就起床，就把脚跷在凳上,用头来碰脚尖，进行压腿训练的情景令她心潮难平: “双手全无的成洁都能这样学习，四肢健全的我还犹豫什么?" 自此，林琳不但沉下心来苦读，而且学会了乐于助人，主动承担起接送成洁上下课的任务。

男同学中对成洁最感激的当属来自武宁的汪东了。这位与成洁同念大专“国际商务英语”的男孩原来只读过初中，尽管在上班工作的两年时间里自学过英语，但上起英语口语课来仍感到力不从心。“看来自己并不是学外语的材料。” 他的烦躁不安被细心的成洁看在了眼里，她有意识地找他谈人生，谈求学，谈坎坷…… 暖暖的一席话竟使他的热泪夺眶而出! “面临了人生如此之大恶运的成洁都能不向命运低头，堂堂七尺汉子的我就能这样轻易败下阵来?” 打这以后，汪东身上的烦躁被进取所取代。

同学们说: “我们每一次凝视成洁的眼神，都能读懂什么是拼搏与坚强…… 我们和成洁拥有着同一片希望的蓝天，我们以成洁为学习的榜样。因此，不管生活有多少泪水与残缺，都让我们沉重的翅膀染上太阳的辉煌，我们是一群勇敢的火鸟……”

在举办校庆的文娱演出中，当成洁微笑着走上舞台，整个礼堂沸腾了，同学们随着她纯真甜美的歌声击掌唱和，并高呼着: “向成洁同学学习!”

于果激动地对记者说: “这正是我所要看到的，让成洁的精神鼓舞同学们，树立拼搏自强开拓进取的校风。有成洁这个榜样，从今以后我们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成洁对整个江西省的青少年都产生了巨大的良性影响。

共青团江西省委、江西省学生联合会于1995年3月5日联合发出了[赣青联发(1995)09号]文，号召全省青年学生开展向成洁同学学习的活动。《决定》中指出: 全省各级团组织要“结合当前有利形势，学习成洁身残志坚、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学习成洁自尊自强、不断进取的拼搏精神。”

1994年9月10日，成洁在九江教育学院作了来江西后的第一场报告。当她站起身来，向教师们致敬，祝他们节日愉快、工作顺利时，台上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在我的人生道路上，老师是我最强有力的支撑，他们自己不怕辛苦，不计名利，用知识浇灌了我，使我一天天坚强坚实起来，我永远无法忘记我亲爱的老师……”。告别九江时，九江教育学院的领导和同学都纷纷赶来送行。学院领导送给她一套“文房四宝”，他们在一本给成洁的影集上的题词是：新一代大学生的楷模。

1995年3月5日上午11时，当成洁用清亮的嗓音唱完一曲《童年的小摇车》以结束她娓娓道来的精彩汇报时，江西师大礼堂内来自40多所高、中等院校的2000多位青年学生被深深打动了。如潮的掌声久久回荡在青蓝湖畔……

至今，成洁已为江西省的大中专生、机关干部作了十场报告，再通过江西各种传媒的竞相报道，她的自强不息的精神将影响江西一代又一代人。

成洁在送给于果的贺年卡中是这么写的: “我渴望拥有一片白云，你却给了我整个天空；我渴望拥有一朵浪花，你却给了我整个海洋!”

　　成洁和于果，于果和成洁，他们没有惊天动地的伟绩，没有挟泰山以超北海的本领，他们只是在用生命和超越常人的毅力在论证着残疾人也有像正常人一样为中华民族作出贡献的资格。

这正是他们的动人之处。他们矗立起来的是自强者的纪念碑。

他们的故事远远没有完结、更加辉煌动人的篇章才刚刚展开。

因为，生命就是进击!

1996.5.18

　　后记：

成洁于1996年夏，参加国家举办的国际商务专业的自学考试，成绩雄踞江西省第一。

接着，她考进了江西教育学院专升本的英语专业班，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99年9月，成洁被南昌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录取为硕士研究生，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

2000年春，成洁与同学汪东结婚，于果当成学院嫁女的大事来办，在南昌市一流的五湖大酒店为他们举办了婚礼。

一年后，成洁顺利地生下一女，升级为“妈咪”。

于果所办的学校后来改名为“蓝天学院”，学校面积达到2000多亩，学生人数最多时达到53000多人。至今，蓝天学院改名为“江西科技学院，学生人数35000多人。于果创办了在江西赫赫有名的江科附中、江科附小及蓝天驾校。

于果本人，得奖无数，其中，当选为第十一届“中国十大杰出青年”，受到胡锦涛主席的亲切接见，他还两次获 “五一劳动奖章”，被选为两届全国人民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