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丈的革袋子

海平

　　小时候，我在乡村读过一段时间小学，那时候住在二姑家，一来学校就在村里，二来有二姑丈县城里工作，生活条件稍好一点。

说起二姑丈，身躯瘦矮，皮肤黝黑，要不是总穿着县机米厂的旧工装，妥妥地一个敦厚农民。

二姑家有一堆表弟（妹），二姑丈微薄的收入，除了承担家庭负担，还要赡养老家一双年迈的父母。

由于经济拮据，二姑丈是出了名的节俭。

自我识得他，总见他拎着一只破了角的革袋子，里面也只有一条旧得毛了边的毛巾。

我想他是城里工作，不想像农民那样把擦汗毛巾裹在脖子上，用个革袋子装着来装饰斯文吧。

直到有一次，放学后我和村娃在村头大樟树上嬉戏攀爬。

　　就听有小伙伴喊我：“那不是你家姑丈回来了吗？”

朝着孩子指向，我看到村口机耕路上，远远地二姑丈卷着裤管赤着脚，依旧是拎着那只革袋子，风风火火地赶路。

稍稍片刻看见他没有直奔村里，而是拐去了村头的一口水塘。

我好奇地跳下树来，跑向水塘方向，不远处看到二姑丈下到了埠头，蹲在那里开始洗脚。

片刻功夫脚洗好了，他抽出革袋子里的毛巾擦拭，然后从袋子里取出一双绿军鞋套上。

瞬间我明白了，二姑丈的革袋子里有秘密，那就是用来盛鞋。平时光脚赶路，回到村里或者回去厂里前，找个地方再换上。这样一来就没人知道他赤脚的事，二来也节省了鞋子磨损。

怪不得以前即使是雨天，满路泥泞，回到家里二姑丈的鞋子怎么总会那么整洁干净。

　　远去的生活是困苦贫乏的，铭刻的记忆却是恒久清晰的。正是老一辈的节俭，滋润了我们的幸运成长，留下了难忘的生命故事。

就像狼戈《苹果香》里的心声：

“心中有个地方，

刻进了你的名字，

草原、河谷、月季花香，

都是我的歌。

儿时离开你，

正逢花开时，

如今往事远了，模糊了，

我却忘不了苹果香。”

海平 北部湾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