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苏区兴隆盐道斗争

谢瑞山

<p class="ql-block">唐代之后,粤、贛、闽三省商贸和文化交流已十分繁荣,连接三省的古驿道一一“粤闽赣盐运之路”就有一万多公里。这条绵延不绝的盐运之路,在日后的土地革命战争时期,逐渐演变为中央苏区运盐斗争重要的“红色交通线”,重新焕发出耀眼的光芒。</p> <p class="ql-block">1930年4月以赣西南和湘鄂赣两块根据地为基础,建立了“苏区中央根据地”。至1931年第二次反“围剿”胜利后不久,于11月7日在瑞金成立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自始以瑞金为中心的中央苏区正式成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29年底,闽赣的土地斗争蓬勃开展,但党中央机关却远在上海,相隔近千公里,导致中央与地方联系很不方便。于是,中央计划建设独立的交通网,沿途设立隐蔽的交通站,连接中央和各革命根据地,传送党中央与中央苏区的往来文件,运送苏区急需的物质和经费,这些网站组成了一条秘密的“红色交通线”。其中,1930年10月设立的南方线,被称作“中央红色交通线”,长约3000公里,被誉为“苏维埃的血脉”。“苏区盐道”正是在这条“红色交通线”基础上建立起来的。</p> <p class="ql-block">主管这项工作的周恩来说,“宁可放弃苏区一个县,也要办好交通线”。当时的交通站多是居民楼或祠堂,站点由交通员负责。</p><p class="ql-block">要选一个能够承担这项秘密工作的合格交通员,“比选一个县委书记还难”。一是要党龄长,政治上坚定可靠;二是有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机警灵活,枪法要准;三是身体要健壮,能够胜任长途跋涉;四是有一定文化,记忆力要强(背文件),而且——敲黑板!!!不能说梦话。交通员在工作中也需要遵守十分严格的保密要求,为减少暴露的风险,中央交通局制定了《秘密工作条例》。机关所在地,只能上级了解下级,不能下级了解上级,交通员不能查看和询问无关信息,甚至不许照相。《聂荣臻回忆录》中写道:“我们和秘密交通站接上头以后,一切行动都听向导的,不该问的,什么都不能问,你问他,他也不会告诉你。靠近城镇地区,你只是远远地跟在向导后边走就是了。他说白天走就白天走,他说晚上走就晚上走。”要从白区到苏区要穿过号称“一片纸、一只鸟也飞不过去”的敌人防线,一路上都要和敌人斗智斗勇。比如,传递情报的形式多种多样:有的用密写药水写在衬衫上,或印在字画、手绢的反面。居民楼里的谷仓,常常是运送食盐、布匹、枪支、弹药的掩护。交通员随身携带的纸伞杆、裤带都是藏金之处。比如,从水路转向陆路时,在船的前面挂一个竹制的帽子,就表示船上是有货物或重要人物;如果说“江面无风,要起船了”就表示安全,“江面起风了”就代表危险。</p> <p class="ql-block">兴隆交通站外的伯公庙、真君庙、永福庙、永兴庙和王侯村的大神福主庙,都有一盏常年不灭的油灯,一些情报就藏在灯前的香灰之下;如果灯亮着,就表示安全,如果灯灭了,就表示危险。在运盐途中,“运盐敢死队”和群众有的巧妙地把纸张或衣服用盐浸渍晒干的方式,有的打通竹子关节用来藏盐,有的装在棺材里、马桶的夹层里,有的假扮乞丐,有的用送嫁或娶亲等方式运盐到苏区。隐藏在兴隆、王侯及定南沿线盐道上的“纸棚”(老百姓造土纸的简易竹棚)都是运盐隐藏地点,仅兴隆、王侯盐道就有数十个“纸棚”。遇到危险,就把食盐溶到这些“纸棚”的土纸中,之后再挑着含有食盐的土纸运往苏区。这些秘密信号和地点,在“苏区盐道”上发挥了独特的作用,老百姓也作出了巨大牺牲。</p> <p class="ql-block">整个苏区3000多公里的交通线上,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很多交通员因为身份过于隐秘而湮没在历史里,有时上级牺牲了交通员的姓名就无人知晓;很多交通员至死,家人都不知道他从事什么工作。这条“红色血脉”虽然存在的时间不长,护送过苏区300万人民每年需要的价值900万元的食盐,以及价值600万元的布及其他苏区紧缺物资。因此也被称为“摧不垮、打不掉的地下航线” 。而定南“苏区盐道”为打破敌人严密的军事封锁和经济封锁作出了卓越贡献。</p> <p class="ql-block">1931年开始,蒋介石国民党集团在对中央苏区进行“围剿”的同时,采取“计口售盐”“油盐公买”等措施,妄图困死中央苏区军民。为此,国民党蒋介石政府在南昌设立“食盐火油管理局”,在苏区周边各县下设“食盐火油公卖委员会”,对中央苏区军民进行了严厉的经济封锁,“盐警队”和卡哨遍布赣南各县交通要道,叫嚣不让“一粒米、一撮盐、一勺水”落入共产党手里,给中央苏区的经济,特别是食盐供给造成了严重的困难。为打破敌人的封锁,解决苏区军民缺盐的问题,中共中央要求全党“为消灭食盐困难而斗争”。由此,中央苏区开辟了粤北、闽西至赣南苏区两条主要食盐运输线。其中粤赣运盐线上,就有广东省龙川县小参村和江西省定南县兴隆村的“秘密运盐队伍”。当年流传粤北赣南的歌谣就是很好的见证:</p><p class="ql-block">哎嘿——</p><p class="ql-block">风清清,月朗朗,苏区歌声多嘹亮。</p><p class="ql-block">瑞金建立苏维埃,劳苦大众得解放。</p><p class="ql-block">黑云压顶红土地,中央苏区遇艰险。</p><p class="ql-block">冲破敌人封锁线,十万挑夫上赣南。</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这首《十万挑夫上赣南》的歌谣,生动地诠释了粤赣运盐队伍高昂的革命斗志,呈现出“十万挑夫上赣南”的动人画卷。</p> <p class="ql-block">早在1930年初,粤赣两省各地农民协会就秘密设立了以海丰甲子沿海为起点,以海陆丰的碣石、汕尾沿海盐场为起点、以汕尾、捷胜等盐场为起点的“运盐线”。在1931年打响苏区军民食盐保卫战后,粤赣两省各地党组织积极组织各地农会和交通员纷纷成立了“苏区运盐敢死队”。“运盐敢死队”利用粤赣边区山林茂密的地域特点和水路交通便捷的优越性,秘密建立了多条交通线,以开设店铺为掩护从海陆丰苏区出发,通过近千里的封锁线,闯过道道关卡,翻山越岭把食盐运到广东省贝岭镇,从贝岭分四路再转运到细坳、和平等地避开哨卡运往赣南苏区。其中细坳的小参村仪像楼就是一处重要的秘密转运处。然后从小参秘密闯过粤赣两省交界的江广亭(或从小参村、张田村到定南县王侯村)运到兴隆村往鹅公、龙塘、安远县到达苏区。九曲河水丰沛的季节,也会用伪装的渔船装好食盐从贝岭镇起运到三溪口,再经王侯、兴隆、鹅公、龙塘往安远县(或从贝岭镇起运到三溪口、九曲、风雨亭、天花司、下历司往信丰县)再转运到苏区各地。</p> <p class="ql-block">时任国民党广东省下车镇盐站站长的中共党员朱伯群,受党组织委派到江西省定南县兴隆盐站工作,秘密担任“运盐”队交通站站长,以实现粤赣秘密“运盐”的畅通。朱伯群到兴隆盐站后,利用特殊身份,与兴隆农会主席龙家泰和小参农会主席李云山组织了龙树华、龙家木、缪作庭、缪佛石、缪多福、李伟民、李炳文、李帮文、李祥文、李坤林等100多人,秘密组建了4支“运盐敢死队”。每支“敢死队”每次冒着生命危险转运约3000多斤食盐从小参村通过兴隆或王侯,穿行在苏区盐道那一片片山高密林、野兽出没、深谷险的路上,及时把食盐送到中央贸易局在苏区各县建立的秘密交通站(物资收购站)。</p><p class="ql-block">当年挑过食盐的李春辉写于1983年8月8日的“证明材料”称:关于我堂兄李昆林(即李汉修)及堂侄李炳文一家,在1933年3月第一次由贝岭用小尖船运(盐)来三溪口地方转运(肩挑)回小三(参)密藏,与定南挑盐队伍,星夜秘密翻越江广亭,穿过兴隆运往安远苏区,3000斤盐由江西安远廖政福带领存在安远尊三围红军军需物资转运站。我们也在场挑运过,一共运了4天,人数有23人,后来交给廖政福沛(派)来的脚夫星夜运走。运盐队伍在经过鹅公镇乌鸦寨时,森林密布、道路崎岖,据说“乌鸦一叫心都寒,乌鸦二声抖三抖,乌鸦三鸣死讯传”,这足于说明运盐路途环境之险恶。在整个“苏区盐道”线上,“运盐敢死队”不但要面对险恶环生的自然灾害,而且遭到了敌人疯狂镇压,许多“敢死队员”和群众为此而付出了血和生命的代价。</p> 看过电影《闪闪红星》的观众一定还记得这样一个情节:为了能把红军急需的盐送入苏区,小游击队员潘冬子灵机一动,先把身上穿棉衣浸入盐水中,晾干后再穿在身上。就这样,潘冬子一行顺利地通过敌人的封锁线……<br>这个故事虽然源于电影,却有着真实的历史背景。因为对苏区军民来说,盐巴甚至成了比武器弹药还要紧俏的物资。毕竟,缺枪少弹,人不一定会失去会生命。但离开了盐巴,人却可能真的活不下去。也正因为如此,许多人为了将食盐安全地运入苏区,在穿越封锁线的时候而英勇牺牲。“运盐敢死队”队员李坤林、李炳文叔侄因“运盐”而坐牢,有的被敌人杀害,有的亲人受牵连,有的房子被烧毁,但这些并未吓到“运盐”群众,反而是更加勇敢坚强地与敌人展开了针锋相对、斗智斗勇的“运盐”斗争,最终取得了“盐战”的最后胜利。 据赣州市党史办原主任、党史专家凌步机研究和考证,兴隆与小参两地的“运盐敢死队”在近3年的时间里共为中央苏区“运盐”3000多吨,为打破国民党的封锁,取得反“围剿”的最后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书写了“苏区盐道”史上赣粤人民“盐战”的一座不朽丰碑。<br>(作者:谢瑞山)<br>2024年9月27日 <p class="ql-block">2024年9月29日刊发于贛州市委市政府唯一新闻客户端《贛南红》《学习强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