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派木雕上的象棋元素

张超英

　　首先明确一点：文中所谓的象棋元素不是仙人下棋小姐对弈之类人物题材，而是以象棋子、棋盘构成的以寓意、象征手法体现象棋文化内涵的纹饰。它与古代瓷器象棋纹饰思路一致，只不过出现时间要早得多。

徽派木雕是我国最具影响力的传统木雕之一。它具有的广泛题材和深厚人文内涵为天生带有雅文化基因的象棋文化之呈现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和多样表达手段。现与大家分享笔者偶拾的几件藏品，或可见象棋艺术在庶民日常生活的浸润和投射，仅笔者所见，这样数量庞大的象棋纹饰元素是其它棋类及博戏没有的，这体现了象棋艺术在民间独特存在感和旺盛的生命力。

一 清代双马运棋图素光腰板

尺寸 40厘米×18厘米

初次看到木雕画面，笔者不觉愣住了。初以为是戏曲中的某段情节，毕竟笔者对于关联象棋的古代故事还算熟悉，却孤陋寡闻毫无记忆。且按画面理解略加说明，望识者指教。

画面两只健硕的马匹正在疾驰，右侧一匹驮着木箱，内装物品不明，笔者以为可视为官印的象征。左侧一匹驮着象棋和钱币。代表生计物资和爱好。这似乎是赴任官员在赶路的场景。

　　马匹健硕很有些唐代马匹雄健的风姿，春风得意马蹄疾，马匹主人的身份应非普通人。马背上的两个象棋“士”引人注目。围绕的花木山石疏密有致，静中有动，更显现了马匹疾驰的速度感。石头和花卉的雕工是典型的徽派手段。

在徽派木雕中也许是更易于雕刻和表达的原因，比如说棋盘的特征及象棋子中的文字。象棋元素题材作品比围棋要多得多。这自然说明象棋运动的深入人心和普及程度，单就这幅木雕而言，内容也暗示了参与者的社会地位。

二 清代透雕拉网博古象棋腰板

尺寸36×13cm 厚2.5cm

透雕是徽派木雕的主要技法之一。门窗上的透雕腰板提升空间的纵深感，鬃漆显得器物典雅大方。

　　徽州商人，贾而后儒儒而必文。八宝博古题材始终是徽派木雕喜爱的题材之一。象棋元素最早可能是通过进入博古题材中而逐渐发展起来的。

象棋子图案加入博古后丰富了其题材的表现力因而受到了欢迎。比如这个“士”（仕）的加入象征“学而优则仕”“国士无双”等都寄托着人们的人生目标和理想。就使这些博古器物与人、情怀发生了关联，丰富了表现力。徽派木雕中博古清供题材作品数量巨大，笔者也收集了一些，内容中文房笔、墨、纸、砚器物尤为引人注目，这与古徽州该行业的空前繁荣不无关系。

三 清代清供象棋素光花板

尺寸 73厘米×17厘米 。徽派精工，皮壳老辣，雕工精湛，画面具有美感。

　　画面中棋盒的形制和带有棋子的棋盘局部是视觉焦点。再次说明象棋特征有利于木刻表达，比如围棋盘的局部就不易表现特征。

　　四 清代徽州糕点象棋子型木模

尺寸 45厘米X10厘米。

大约在十年前笔者第一次收集到象棋糕点模子时很是兴奋，以为少见如获至宝。十年间才知道其遗存数量较大，仅笔者收藏就达到能体现出各地糕点特征的程度，比如说宁波，福建，安徽。一叶知秋，一糕知棋，充分说明了象棋运动流布全国各地及普及程度。

　　这只象棋糕模的特点是数量多，比较少见。

它分列四行与其它花式糕点间隔排列，棋子品种齐全。所以对等待新鲜糕点的象棋爱好者食客而言，一次开模便可提供全副象棋。

遥想古徽州人过年，初一开门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招待客人先喝毛峰，次品糕点，所谓“先苦后甜”再来一盘象棋，令人神往。

五 清代徽州糕果木印模

尺寸 40厘米X5厘米X3厘米。

这只象棋糕点模的特点是糕面上带有花纹，比较少见，另外它的尺寸较大，对比手机比较直观。

　　从棋子的模型内部看两边带有明显的花纹，象棋糕点带有花纹，这是制作精细化的表现，说明象棋糕点不是偶然为之，而是长期经营的品种。

尺寸大棋子糕点自然大，这就为表现花纹留下了空间。

六 清代象棋四色牌木印模

尺寸 29.5厘米X8.5厘米。购于绩溪。

四色牌据说是由中国象棋演变而成，具体情形尚不明确。在笔者的印象中福建多见纸牌实物及木模。出自安徽地方颇感意外，查百度说四色牌源于湖北应山民间，那么出现在湖北邻省的安徽也并不奇怪。

看来四色牌流行的区域远比我们想象的为广泛，这自然少不了中国象棋的助力。

　　印模的制作比较讲究、精细。木模中间有“兵胜斋”的字样。应该文人玩家自制纸牌。

　　从模具看 印制后纸牌长约8厘米，宽约2厘米与流行纸牌基本一致。内容还有“廖家”“兵胜”可算是作品的品牌。对比存世的四色牌遗存，可推断出该印版制作的纸牌比较文气，雅致。具有徽派作品的气质

　　中国象棋元素在徽派木雕上的表现，富有独特的民族性、民间性及艺术性。有识之士常提的“象棋是子力唯一带有汉字的棋类”，并不是泛泛之谈木雕上出现如此之多的象棋元素作品应是拜其所赐。

中国象棋故事中显然还有很多精彩细节需要深入挖掘。

（全文完）张超英2024年国庆节前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