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老家 (二)

清风明月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后坡的乐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商州南秦川道村子后面雄伟的连绵山脉古称楚山。我要说的仅为我村后面的五座山坡,他们当然属于楚山的一部分。</p><p class="ql-block"> 村里人只要说起与他们有关的事都会指到具体的山坡名,小小坡(据说本是叫小葱坡,叫转音了,也是最低小的,就叫成小小坡了),沙梁,中梁,凡梁,爬顶子。五座山坡像一个微笼起的手掌,五座山就像五个手指,小小坡似大姆指,连接四座山坡,西边汇集中梁、凡梁、爬顶子和小小坡山脊西边雨水及凡梁山洼的浸水,汇合流入下面水库。</p><p class="ql-block"> 沙梁和小小坡山脊东边雨水汇集流入柿子沟。村子以原商洛地区化工厂(现秦威公司)车路分成东西两侧,分别称东村、西村,化工厂车路是从村前省道公路笔直进村通到村后坡跟厂区,两边原来是笔直、整齐的两排电杆杨(矛盾笔下的白杨树),它们和村子石渠、鱼池两边的横向电杆杨水平垂直,交相辉映,形成村子美丽的风景线,对外具有显明的特点和独特的魅力。</p><p class="ql-block">图片</p><p class="ql-block"> 原来东村两个生产队,西村两个生产队,后来又分成东村三个组,老一队分成一、二组,西村三个组,老四队分成五、六组。化工厂东边后坡的五个山坡都归我们东村老一队,化工厂西边后坡归西村。</p><p class="ql-block"> 有关我们东村后坡的记忆很多,闭上眼睛,我可以在脑海里画出地形图,山坡的路,地,甚至于那儿地畔、路旁有什么柿树,核桃树也记得一清二楚,山坡地都种什么农作物,种、锄、收我也都有参与……</p><p class="ql-block"> 记忆中最深刻的有哪些?我来说给你听……</p><p class="ql-block"> 寻猪草,放羊、拾柴,干农活;还是吃蛋柿、打核桃、烧洋芋、红薯、逮毛老鼠……有趣的事也都穿插在劳动中。</p><p class="ql-block"> 寻猪草在过去家家养猪的六七十年代是每个孩子的必修课,都会经历的。我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六七岁?甚至更早,就跟在大点的孩子后面溜达寻猪草。暂且不说小点时候提草笼到村前民生堤、石渠和南秦河畔寻猪草的事情,就单说大点到后坡寻草的乐趣吧。</p><p class="ql-block"> 寻猪草去的最多的是小小坡,沙梁、爬顶子,因为这三座山坡庄稼地多。小小坡几乎就是个大土包,只有靠西边比较陡峭,是沙石坡,杂草、灌木丛生,其他三面及坡顶部都是庄稼地,且坡北部地畔、涧边多核桃树,东南部地畔多柿树,平坦的顶部靠西有一大片核桃园。东南底部和沙梁起坡大夹角处是化工厂库房院子,通常是生产的炸药从厂部拉过来存储待售,后面埃院墙坡跟也有少量用砖箍的小窑洞存储特殊物资。</p><p class="ql-block"> 记得在我10岁左右,小小坡、沙梁、爬顶子坡地、连同柿树、核桃树都归队上集体所有。那时坡地苞谷多是黄色的溜溜杆,我们寻猪草时常当做甘蔗偷吃,虽没甘蔗水多,比甘庶还甜,没有甘庶的肮味。那时后坡的冬小麦夏收后基本只种大豆、红薯、苞谷,三种农作物,像谷和高梁很少,也有红薯地里零星套种苞谷,我们孩子从暑假就提草笼经常性的到后坡寻猪草。</p><p class="ql-block"> 一场春雨过后,大地披上绿装。后坡的作物地里、地畔,到处生机勃勃,麦兜菜、仁菡、灰雀、苜蓿、荠荠菜、刺解……各种野菜、野草争先恐后的破土而出,地涧的迎春花一簇簇绽放,高硷边大片大片的黄连翘花纷外引人注目,雍雍典雅,不是牧丹,胜过黄牧丹……到了五月,沙梁、中梁、凡梁的山坡成了白槐花的海洋,乳白色的花蕾、花朵,一串串挂满枝头,引来忙碌的蜜蜂,蝴蝶也翩翩起舞,整个山谷、旷野,远远的都充满了槐花沁人心脾的幽香……我们孩子们也是边寻猪草边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尽情的撒欢……</p><p class="ql-block"> 过了夏收,后坡多种红薯、谷。小小坡到处是红薯地,地畔柿树、核桃树已枝繁叶茂,天气变的炎热。在村前南秦河畔我们一定会打江水(游泳),到后坡也时常去爬顶子和小小坡相夹的大水库游个畅快(打江水的乐趣暂不必细说,另专题),然后再去寻草。也常常找个最凉快、平坦的大树下,围一圈来场棋类大战,顶士、摆方、狼吃娃、媳妇跳井(都是在土地上划棋单、用枯树枝、石头子、柿子娃、树叶等做棋子,都是当地孩子过去常玩的益智棋类游戏)……大孩子也玩自己圆木刻的象棋、纸折的象棋、动物棋、军棋等。那时的孩子生活拮据,但玩的项目丰富多彩,五花八门,层出不穷……玩的常太阳快要落山了,才匆匆各自寻猪草。那时夏天寻草,也有想不到的口福。坡地畔偶会遇到一簇簇“红麦熟”,酸酸甜甜的,我不知它是蔷薇还是月季的近亲?叶子是小一点,枝杆全是小刺,春上也会开粉白的小花,粗壮的嫩枝也可以像笋一样剥皮吃……地涧边还会遇到“羊奶奶”,一种瘦小的蔓状草上结的两头尖、中间鼓的嫩绿果实,通常像手指大小,剥去外皮像瓜一样吃瓤……若是上到坡地以上的荒山上,寻山岚和牛美仁草,也会遇到育林坑的“红眼猫”,那是人工植树造林时栽的一种好成活的灌木,叶大杆红,盛夏时结籽如石榴籽,吃在嘴里水多、味微甜,我们在山上口渴了会喋去水汁,吐出残渣……记得有一次超贪吃过多,回走时就说头晕,回到家睡下呕吐不止,家人送医治疗,说是中毒,还洗了胃……此后我们都知道“红眼猫”千万不敢多吃,它不比野桃、野杏,吃多会中毒、出事……</p><p class="ql-block"> 后坡到了秋天,可比鲁迅先生的百草园要有趣、热闹、更有盼头……</p><p class="ql-block"> 单说画面感,秋天的后坡就很美!碧绿中透着金黄,地里苞谷、大豆熟了,红薯长大了,露土处炸开裂缝,地畔的高粱,红彤彤的脸庞笑弯了腰,树上更是不敢看,简直诱惑太大了:柿树碧叶间各种柿子一簇一簇,少则两三个,多则五六个,有绿中透黄,也有黄中夹红的,那红了的就是早熟的软柿子,我们称做蛋柿,火晶瓜葛柿子像小红灯笼,园园的,血红血红,晶莹剔透,一口一个,皮薄特甜,吃到嘴里甜到心里……橘黄的牛心干柿,干呥喕中带甜,只要用手捏,软了就能吃,还有大而圆的帽葵、大而扁且有楞角的缝柿,他们熟透时都甜、水多,烧柿蛋柿外型最好,比火晶大比牛心小,蒂端戴着大波纹围裙,熟透软和时能剥去薄如蝉翼的外皮,温润如玉,好看又好吃,味道兼备了火晶的甜和牛心的呥,旋柿饼也是最好的,由于含糖份多,经冬天潮霜后分外白(霜多、厚显白),我们商洛孝义湾的柿饼在全国也是出了名的……我又记起那时我们还用社里黄(一种最早熟的柿子,通常从顶尖开始由黄变红)、板柿,在沙渠山泉水中暖柿子吃……除过地畔柿树多,还有小小坡北面底部、小小坡顶、沙梁和爬顶子的几片核桃园,秋天就果实磊磊了,一疙瘩一疙瘩的青皮核桃藏在茂密、碧绿的大叶子下,树杆都被压平,枝头下坠。每当从青皮核桃还是果冻仁开始,我们寻草孩子们就一人准备了一个用大铁钉烧红打的小弯刻刀,偷刻吃青皮鲜核桃,直到核桃仁一天天变硬,变油,俗语说“七月十五老汉灌油”,意思是说阴历七月十五以后核桃仁才变油,之前核桃仁是甜的,没有变油后好吃。到了中秋节前核桃完全成熟,甚至有早熟的青皮变黄炸开,或脱落、或撵开外皮,原核桃就干净褪出来了。核桃成熟时生产队组织集体打拾,挑会上树的青壮年男劳力负责打,妇女和其他人在树下捡拾。每年打核桃是我们孩子们期盼和兴高采烈的日子,只要知道了准确时间,都会第一时间告知最要好的伙伴们,通常三四个人为一伙,商量跟随大人后面,在他们打过、拾过核桃后,我们补干打拾,做好分工,比如谁准备竹杆上树打,谁在树下打,谁主要负责拾,各自带什么工具都会说定……往往晚上还会把提前准备的工具再检查一遍,兴奋的睡不着,早上应心的会比大人还起的早……我们补干和拾的核桃常常比队里集体分的还多(小队户数多,按户数和人口分,到各家分不了多少,一般每户一两笼青皮核桃或半笼晒干的原核桃)。和我一伙常是三个邻居娃,同龄大小的好伙伴,宏上树给用竹杆打,我站树下打,我也和另一个同伴在下面给盯树上队里打漏的核桃,“往下一点,往怀里一点,往前一点点……”那手打凉棚大声喊叫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上树打核桃也是体力加技巧活,要杆重用力,重心得稳,要么站在粗树股上、背靠树桩,得站稳双手才能用力挥杆,要么就要骑在树股上,双脚夹紧树股保持身体平衡,双手才能挥杆击打……那时可吃的零食水果最多的就是柿子、萝卜,干果就是核桃,春上只有柿皮,柿饼、红薯棒常常在冬天就吃完了,除此之外,没有啥能吃的付食或零食。其实,那时常常这些付食在春天青黄不接时就成了主食,稀糊汤煮红薯片、调和糊汤煮白萝卜、蔓菁,调和糊汤煮学叶菜,糊汤还煮烧柿呢……那时肚子真饿,中午放学回家揭开锅盖,见是调和糊汤会重重把锅盖摔在锅上,不是木锅盖结实一定会摔坏的……那时真不懂事,气的母亲偷偷的用手背抹眼泪……我那里知道春上的苞谷还是父母从大队林场借的,直到八二年后土地承包到户才陆续还清多次累计借粮……就是在怎么困难,每年到中秋节,母亲都要给我们姊妹五个烙核桃糖馍吃,即使用黑面烙的、常常硬的咬不动,那也寄托着我们对中秋节的所有向往和怀念……</p><p class="ql-block"> 在后坡,留在记忆中的烧烤画面也是很温馨的,仿佛又闻到了那浓浓的香味……</p><p class="ql-block"> 在那少衣缺吃的年代,我们的烧烤当然不是烧肉,是烧洋芋(土豆)、烧红薯、烧苞谷……我们在寻草的间隙,弄到了土豆或红薯或连皮的青苞谷,就在没人的沙地渠沟里,拾好干柴(枯树枝),找沙块垒成空心,向佛塔一样,点燃干柴烧红沙块,把土豆或小红薯从顶端放进去,又用石头把炙热沙块打碎捂严,等上一大会,用树棍拨开沙土,找到外焦的土豆、红薯,趁热掰开,清香扑鼻……不管人类怎样进步发展,原始的烧烤食物的香味还是最好的!也是我们无法忘记的美味,烧苞谷粒(烤玉米)就鲜核桃仁的油香,有什么味能比得了呢?</p><p class="ql-block"> 在水库上面的凡梁坡底,有一大片柏树,那里毛老鼠(松鼠)很多,脊背上有好看的金线,常常窜上窜下,在柏树间跳跃,在树根涧楞间打洞,除拉存松柏籽外,也偷玉米、谷物、核桃……记得有天在大点的“孩子王”的提议下,我们终于要下决心逮几个松鼠试养。</p><p class="ql-block"> 松鼠警觉、灵巧,上树又快,还在邻树间跳跃,就是我们邀七八个人手也耐何不了它们,在屡次围堵、追赶都逮不住一个之后,我们也找到了对付它们的办法。原来他们不管在树根还是树上,只要摇树、堵截,最后都是钻进了树底的洞中,我们就拿水桶给灌水,用口袋守在洞口等跳入就擒……结果水灌了半天,也不见一个松鼠出来,倒是发现不远的其他洞口又有松鼠出入。折腾半天才知道它们也是“狡兔三窟”,几个洞是相连的,灌水也没用……无奈,第一次尝试失败之后,第二天我们吆喝更多的伙伴,拿更多的口袋,把洞口用口袋捂住,分工守护好洞口,留一个大的主洞口,罩上柏树枝,用烟火熏……(柏树枝过年时除夕夜常用来瘟烟守岁)这招真灵,在大烟的熏烤下,六七只松鼠相继撞入口袋,“俘虏”被我们带回家用兔笼养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那种乐趣只有经历的人才能体会到……</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 2024.09.23</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