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承祚——动荡时抢救文物的广东大儒

梁越

北洋政府时期的军阀军队 自1911年清朝灭亡，1912年袁世凯窃取革命果实到1928年是中国近代史上动乱的“北洋政府”时期。这个时期民不聊生、百业凋零，今天张将军打走了徐总统，明天冯元帅赶走张将军，你方唱罢我登场。 中国之衰弱已经到了气若游丝的状态，随时都有变亡国奴的可能，但时期也是中国文物大量现世的时期。金村大墓、八佛洼辽代罗汉、敦煌壁画、山西造像、楼兰古城、高昌古城、陕西青铜器等等国宝群落集中亮相，被各个势力抢夺，然后卖给外国人。而殖民者自己亲自下场开始抢夺中国文物。这个时期也是国宝集中被破坏的悲惨岁月。 “洋人”选购中国文物 在这个时期虽然国家积贫积弱，但是还是有一大批爱国的文化学者为了留存中国文明之根，在与殖民者与买办做着斗争。尽一切可能挽救中国文物于故土，或卖或藏的保护着我的火种。 在其中中山大学（前身岭南大学）也付出了惊人的努力。抢救了一大批文物，而主要负责人商承祚也通过个人手段保护了一批文物。 中山大学抢救文物始末 1928年暑假商承祚调查“北路调查瑶民、考察古物”，正在一路北上。 同年12月14日中山大学成立考古学会，顾颉刚教授得到校长同意，筹措了一笔钱“以为购买古物之用。”让正在北京的商承祚等人采购文物。 在1929年2月商承祚与学生关寸草联系了在北京的容庚（中国著名金石学家、古文字学家），在北京琉璃厂大规模采购古物，其中有青铜器、陶器等，数量众多，其中光是古碑与造像就由200多件。 顾颉刚教授 解放后的商承祚与容庚 采购期间商承祚与容庚在北京琉璃厂一掷千金，保护了大批古物。 “2月11日上午，容庚陪同商承祚、关寸草往大泉山房看造像，他推测：“锡永（商承祚）之来，盖专为此。”他们当天下午一同前往海甸容庚家中观看藏品，傍晚又一同进城，商承祚在西车站食堂请晚餐。回到旅馆，他们接到大泉山房高少木回信：造象四尊索价万金。商承祚与关寸草商议准备还价至七八千即可接受，但容庚力持异议，谓如此还价他不愿同去负此责任。最后商定还价至五千。12日上午九时，一行三人开往大泉山房。容庚日记：“商等于还价事呐呐不能出口，由余代还价五千。”对方当然没有马上接受。中午由容庚出面请商、关及高少木、周希丁在撷英西菜馆吃饭，餐毕一同游厂甸。当晚高少木请洗澡，“答允所还之价”。商承祚、关寸草十分激动，于是“再购造象柱二、佛象四，共六千四百元，并请撷英晚餐”。与商、关二人同游数日，容庚收获也很大，他在大泉山房购铜镜二价20元；匋尊一价5元，腹内有“作尊”二字；在式古斋购兵器六价20元；铜铙一20元；姚师臣、徐锦江、王懿荣等金扇面四页，5元。其间，他还将前购之昜兒鼎售与商承祚，价160元；匋尊照原价5元出让；出售在古光阁所购之父丁爵与关寸草，价100元。3月6日，容庚听许地山说，辑古斋有唐画佛象四幅，遂往观之，该店索价1600元。他到式古斋见商承祚、关寸草，晚上商请晚饭于春华楼，估计曾谈论画象事。7日，他们一早往辑古斋，购敦煌所出唐画象四幅，小造象一。容庚请商、关二人在春华楼早饭。12日，关寸草购一彝，甚佳，价700元。” ——————摘抄自《容庚北平日记》 1929年抢救的造像碑现状 1929年抢救的“法界人中像”佛像现状 后来全部古物打包后专车运到了广州，之后一直收藏在中山大学旧址。抗日战争中此处变成了日本的指挥所，所以大批古物遭到不明原因的破坏与盗窃，到再一次清点数目时只剩下了18尊。 现在全部收藏在现中山大学本部图书馆内。 1929年抢救古物陈列现状 展品一商承祚书大篆《缅怀周总理》 作者商承祚 年代解放后 青年商承祚 商承祚(1902年3月7日-1991年5月12日)，字锡永，号驽刚、蠖公、契斋，广东番禺人，古文字学家、考古学家、金石篆刻家、书法家。出身书香之家，早年从罗振玉选研甲骨文字。曾任南京大学中山大学北京师范大学等高等学府教授，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有《殷虚文字类编》《商承祚篆隶册》等行世。 商承祚出身名门，其父是中国最后科举考试的探花——商衍鎏先生。他能书能文，精于鉴定收藏之学，是学者型大收藏家。23岁就在大学任教，之后在做学问同时致力于收藏与保护中国文物。 解放后他和他的子孙们先后向国家无偿捐赠文物6000余件，其中60%是国家一二级文物，数量之大，收藏之广，捐献水平之高堪称中国文物捐献史的翘楚。 捐献文物商代青铜钺 捐献文物郑夑（郑板桥）《竹石图》 专门为商承祚先生捐献文物出版的画册 展品二北齐毕文造像碑拓 制作时间北齐武定六年 拓本时间民国 收藏单位中山大学图书馆 毕文造像碑现状 此碑原在山西长治是屯留县，制作于北齐武定六年（575年）。后被贩运至北京大泉山房古董店售卖，1929年被商承祚重金抢救购回，运至广州中山大学旧址。后迁移至中大图书馆保存收藏至今。 可惜断成两节，但是幸运的是没有被贩卖出国。 其碑雕刻具有浓厚的北齐风格，雕刻人物细腻生动，汉胡杂取。上面书法介于楷书与隶书之间，还混杂篆书写法，是重要的研究中国书法演变史的证据资料。 从《容庚北平日记》记载可以推断，如此完整、硕大的造像碑应该是他们1929年2月11日在大泉山房索价10000银元的四通碑刻之一。后经容庚还价以5000元购得，这在当年可谓天价，算得上一掷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