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德令哈之行

泠风

引  子

8月30日刀郎线上演唱会​，我感到震撼。这让我体会到：相信真诚、孤独与细水长流的力量。

　　原来对刀郎的知晓只停留在《2002的第一场雪》和《西海情歌》等歌曲上。刀郎线上演唱会的火爆引发我的好奇心。一首歌一首歌的反复听，查阅资料。得知他如今已蜕变。他沉潜下来，用独特的理解，给人们讲述平凡而生动的故事。他的歌让我们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无论是回忆青春岁月，还是感慨现实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看到50多岁的刀郎与小时同框的照片，那童真而纯粹的笑容在告诉我们：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当我听到《德令哈一夜》时，勾起我的一件往事。那是2019年5月，我决定一个人去西藏。起初在作日程安排的时候，第一站就是德令哈，因为有海子与《日记 》的情结。而当时火车到达德令哈是深夜又犹豫不决，前思后想，与乃光商量后出于安全和整个行程的考虑，我放弃了德令哈。

原以为错过了，慢慢地就会淡忘。如今刀郎的这首歌不但使我想到海子的真诚与《日记》的忧伤炽热，而且还感受到刀郎在《德令哈一夜》的情感和思考以及对现实生活的洞察和内心世界的描绘。‌

听着刀郎那沧桑中带着清亮的嗓音，想象着德令哈那纯净的星空和山川，我用手抚摸着胸口向自己发问，是不是到了该还上德令哈一个夜晚的时候了？

诗人已逝，

歌者仍在。

我把这首歌词染上我喜欢的蓝色——蓝是忧伤，也是纯净，更是梦想。

　　刀郎的一句话鼓舞了我。

　 我还有没有冲动的能力？

那就检验一次吧！过了中秋节就出发。

在路上

　　连续坐了26个小时的火车到达西宁。比较以前西去从蚌埠异站转车的走法，这次用百度智能推荐的线路，从芜湖同站转乘10分钟不到，的确便捷。

我喜欢坐绿皮火车这种匍匐大地缓慢穿行的感觉。在车上，不管是坐着还是躺着，心是平静而安定的。

说两件有趣的小事。

第一件是同学知道我出行，一个说“尽量不要跟陌生人搭腔”，另一个说“碰到一个有趣的人可以聊聊天”。说得都没错，那就看天意了。

第二件是在池州站，动车换车头，变更车次。过去这种情况，是旅客下车，工作人员操作。这次是旅客自己操作，我有点好奇，只顾看他们先踩下脚踏再旋转，当我坐下时却不知摆在小桌板下袋子里的茶杯转到哪去了，邻座的小伙子给我指了位置，果然拿到，可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

　　记不清多少年没到芜湖了，芜湖站已不是我记忆里的模样，宽敞的大厅里除了候车赶路的人，两块广告牌，一红一黑，巨大夺目，昭示着当下的国情主流，就像它们高高悬挂在那里一样，离我很远。

　　中午12点坐上去西宁的绿皮火车，就是到达流动的驿站。自热饭，小睡；微信聊天，看书。

边剥石榴边看风景。

　　夜色越来越黑，我预想感受一次在火车上看十六的圆月，可朦胧一片不见一丝月光。

我突然发现坐长途绿皮火车的好处，早睡不要紧，晚起更不重要，也不用洗洗睡了。

车上的服务比我之前印象更细微，熄灯前把我窗帘拉好；说话也更温和，嘱咐我夜间起床要小心。

躺在晃动的床上，听到广播里熄灯的通知，我闪回到粮校读书的的日子……

　　睁开眼已是清晨7点，起床，洗漱，早餐，一一完成后到达陇西站。我下车透透气，就像烟民过烟瘾。

　　在定西站，我叫乘务员小妹妹帮我照了一张像。

　　如果继续走，车是有的，但到达目的地就得深夜，我决定在西宁火车站附近住一夜。

　　出了站前广场，第一个红绿灯处左拐就看到我预订的青藤假日酒店。办完入住登记，我打开手机音乐“旧年华”，报个平安，洗漱。

这水真是好啊，清透冰凉，我从头到脚冲个够，衣服比在家里多洗了两边。

　　我随意走了一段夏都大街和建国大街。西宁，还是那个西宁。套用一句时髦的话，西宁就是我的一个人的旷野。2017年9月，第一次来这里，住了两晚转道去敦煌及雅丹魔鬼城。2019年5月，再次从这里踏上去西藏的天路。今天三顾西宁，弥补一个我曾想去而没去成的意象之地。

　　西宁有车水马龙，

更有一般省会城市难得的宁静。

　　“我坐在自己的废墟上想到这一切，幻影，在一切只是短暂停留的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真实？”（蓝蓝《真实》）

我有故乡明月，我还需要他乡山水。

我的德令哈之愿：致敬诗歌

　　清晨从西宁出发，下着小雨。

　　下午到达德令哈。一下车就被德令哈的天空震撼。在站前广场遛达了一圈，再打车去住店。

　　德令哈是蒙古语“阿力腾德令哈”音译，意为“金色世界”，这名字一听就自带神秘感。祁连山麓的连绵，托素湖的深蓝湖水，海子“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和刀郎的《德令哈一夜》，叫吸引力都不可阻挡地扑来。若是2019年5月那夜我在德令哈下了车，就不会有今天的补课之行。

如今五年过去，世事变幻。 我不知道五年前德令哈什么样子，可我知道今天踏上德令哈的心境跟五年前不一样。多了些惆怅？多了些感悟？还是……

客如归宾馆，84块钱一晚，挺好。

　　诗歌与我，是一种心灵的滋养，我常常被些诗句感动。

我视《致橡树》为信念，

我铭记《那就是我》，

我的《梦更真实》。

　　海子诗歌陈列馆就在巴音河边。离我住地800多米，晃晃荡荡就到了。漫步在德令哈的街道，高楼林立，道路整洁，已不是海子36年前“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秋日明朗，也没有刀郎那一夜的雨水。

　　陈列馆包括人物背景馆、放映厅、海子手稿馆、诗歌文学馆等七个功能分区，全面展示了海子的生平、创作及其对中国诗歌的影响。

看到这些手稿，我才知道海子的诗作远比我读过的多。

我在馆里的沙画盘上用手指写下“德令哈，我来了”。

　　陈列馆外还有一片海子诗歌碑林。看着一座座诗碑，想象诗人的在场，心里默默地念着“海子，一个安徽老乡来看你了”。

　　面朝巴音河，我在一个僻静的长椅上坐下。想起纪录片《血色天梯》里，海子的母亲识字不多，却能熟练地背出儿子的诗。她说，诗歌的意思看不懂，反正儿子写的我都爱。听到老妈妈的这句话时一阵心酸。 我想诗歌的故事又远又慢，就这样融在静谧安宁里，被一直传下去。这启示我们，读诗不在于懂不懂，而是从中感受到什么。

一阵凉意袭来，才发觉我已坐了很久。这里的白天比我们家的长多了。

　　在一个陌生地方做一个陌生的人，借一场自我放逐回望自己的青春，正如：

“我需要天空

一片被微风冲淡的蓝色

让诗句渐渐散开”

……

　　我在陈列馆买了两本海子诗集。我相信天才的文字有着神奇的力量。

我特别喜欢这些印章。

　　一杯酒，敬自己，自在逍遥度春秋。

　　这夜，《德令哈一夜》在单曲循环。

德令哈一日

　　天高尘世远，辽旷德令哈。

1.金光塔

这是我国首座、全球第三座投入商业运行的规模化储能塔式光热电站。其独特的塔式设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该电站实现了高效的太阳能转换和利用。今天天气给力，能看见储能塔发射出的光。漫步其中有穿越到“三体”的幻觉。

渐亏凸月高悬在天空。

　　志英一句“我怎么照不到月亮呢”把我逗乐了。

2.可鲁克湖和托素湖

又叫情人湖，两湖一淡一咸，并有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

　　天湖一色，一望无际，静谧而美丽。

　　沿着这个方向向前就是外星人遗址景点，因雨季大雨影响现被水淹没。再往前就是他拉镇，有岩画的地方。我们就此往回走，去柏树山。

3.驶向柏树山

在这里，道路无限延长，不再拥挤，只有远方和空旷，仿佛在梦幻之境。

　　柏树山古柏园 在柴达木干旱的山峦丘壑，有祁连圆柏20000株，干形奇特优美，平均树龄800年，虽历尽沧桑，但始终蓊郁苍翠。

　　我像小鸟一样凝望着天空，想象着夜间星空的样子。

　　登观景台，可远眺德令哈市貌，而我更喜欢眼下的峡谷。

4.成吉思汗公园

相传在明末清初，成吉思汗的后裔向南迁移到德令哈一带草原时，恰逢金秋八月，丰茂的水草映衬着耀眼的阳光和澄澈的湖泊，可谓水天一色，光芒四射。首领大为惊喜，称赞这里为“金色的世界”。于是，德令哈的名字就此流传下来。

5.海西州博物馆

　　看到我心心念念的岩画。

　　我与岩画的眼缘还是在10多年前，从电视新闻里看到一条消息，《西藏岩画艺术画集》出版发行，莫名的欢喜便“奢侈”了一把。摆在书桌上不时地翻看。

　　现代科技能让田野回到室内。凝望岩画，犹如时光之旅，霎时穿越到远古。如果在野外现场，我想相比起山川草原，石窟泥塑，岩画一定有着一种特别的感受。

6.德令哈天文科普馆

这真是个科普的天堂。从中国古代的天文起源，到世界天文学的演变，再到神秘的星系和星云，以及宇宙的诞生，这里都有详尽的展示。还有专为小朋友准备的互动设备和答题机器。

可惜行星体重仪坏了待修，要不然就可以知道我在不同的行星的体重各是多少，想想都有趣。

遇见刘志英

　　德令哈一天行程的顺畅和开心，得益于遇见了出租车司机刘志英。

那天出站后，当我在站前广场遛达完径直朝出租车方向走去时，远远看见排在最前的那辆车的女司机起身打开后备箱。她放行李，我入座，无多言，自然默契。我感觉舒服，便提出了我想去看岩画的要求。她先带我去城乡班车站找人了解情况，还联系到一位向导，再送我去入住，答应帮我落实看岩画这件事。不到两小时，她回话已落实，我们谈好价钱就等成行。可过了个把小时，她又来电话，因雨季道路受阻，向导特地去查看了一趟路况，确实路不好走，我不得已改变行程。看她做事踏实认真，仍继续约她。

第二天早上九点，她准时到达我的住店门口。她跟我说了她对我的印象，归纳起来意思就是年轻态，易沟通，没有代沟。我们彼此都有好感，这注定是一趟愉快的旅行。我把我想去的几个地方告诉她，路线由她安排。

碰巧我俩都姓刘，老话说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若论年纪，我大她25岁，妥妥一个大妈，可她执意要称呼姐，姐就姐吧！我们一路就像老朋友一样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从家务琐事、夫妻相处到亲友关系，从健身到“说走就走”。她还说她喜欢我身上这条牛仔裤……

她有一颗渴望向上的心，我就把我的人生体验和感悟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地倒给她。她听得直呼相见恨晚。

她很聪明好学，手机拍照不熟练，一路现场教学，一天下来就能拍出不错的照片来。

她憧憬“说走就走”，我现身说法，有目标，更要有长期的坚持和默默踏实的努力，我把我随身带的旅行功课本给她看。我还给她看了一组我自己非常喜欢的在拉萨的藏服照。

她善良热情，带我到“小弄堂”吃午饭，执意要买单，我说那我们就AA吧，微信转账给她也没收。

她讲究职业操守，第二天准时把我送到车站。

我庆幸我的德令哈之行有贵人助力。在此，我再说一遍“刘志英，谢谢你！我好喜欢你！”

意外的一课

返回到西宁后，天色还早。手机上查了一下，周边两处可步行到达的景点都暂停营业。便坐公交去了一个近点的东关清真大寺。

　　大寺正门在进行维修，仰头能看见于佑任先生书写“西宁市东关清真大寺”浮雕置于大寺门楣之上。

⬆️此图选自网络。

　　这像伞一样的树，葱绿可爱。打听得知它叫垂榆树。

　　竟然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古兰经版本，大为好奇。

　　碰巧赶上今天最后一次讲解，了解到一点知识。

之后见一位老者在跟游客聊天，也过去听了听，他从回族的来历讲到日常礼拜，从巴以冲突讲到世界局势，真是一堂别样的好课。

　　我特地等到今天的第三次礼拜（每日五次），亲眼见识了礼拜仪式。古兰经的诵读声在大殿回响，信徒们沉浸在虔诚的氛围中。

　　伊斯兰教不仅是一种宗教，还是一种生活方式。

换  铺

　　西宁上车，对面中铺的姑娘提出想和我的下铺换个铺位，我见她带了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就同意了。原来这孩子是她侄子，哥嫂在杭州，她是送孩子过去的。

读完一本书

　　在往返的火车上读完了一本薄书。抄一段话给自己：“树一遍又一遍地绿，顽固、耐心，从不停顿，不惜用尽所有的水分和养料，不管之前的冰雪和之后的烈日，只顾蓬勃饱满地绿着。”

合肥换乘

　　合肥地铁开通时我已退休，多年没去过合肥。回程换乘选择合肥尝试一下。直接坐地铁一号线，朝‌九联圩方向，票价3元，大约30分钟达合肥南站。

太阳落山我到家

　　七天时间，五千多公里路程，两千六百块钱。山高路远，看了世界，结交了新朋友，也翻新一下自己。

太阳，它是夕阳也是旭日。“当它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晖之时。”

太阳落山之际，我平安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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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与期待

　　对连日来在微信里陪伴我和关注我的人们衷心地说一声：“谢谢你！”。

　　标注红圈⭕️的，是我到过的地方。期待在古稀之年之前，把想去的地方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