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菜

大山之子

小时候，我们那小山村没有菜市场，蔬菜都是爸妈自己种的，猪、鸡鸭也是自己养的，偶尔有亲戚或邻居相互送点分享。新鲜猪肉不是想吃就能吃上的，逢年过节才有邻里邻居自家养的猪一早拉到村里代销店杀个一两头，想买点猪肉改善下伙食很难。有时为了抢个猪脚、蹄膀或夹心肉，天还没亮就得起床，等候已久的大妈大叔们盯着半边猪肉刚从梯子一放下，说时迟，那时快，便一拥而上用手紧紧拽住那块还冒着热气的肉，甚至趴到杀猪板上，把身子压住那块中意的肉，全然不顾悬在头顶泛着白光的砍刀。所幸见惯不怪的杀猪师傅提着砍刀不慌不忙，好说歹说一刀落下多个几两肉还得带有私心，抢块肉回家真不容易，妈妈有时也这么干……

我哥和我当兵入伍时，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们都来恭贺，自然得请大家吃个饭喝杯酒聊表心意，这点爸妈毫不含糊，几天前就开始张罗。那时候家里并不宽裕，仅靠种桔子、育杉木苗维持一家生计，但是妈妈的好客大方从不影响接人待客的高规格。

接下来，家里最大的好事喜事莫过于我们兄弟俩考上军校、结婚生子还有家里造了新房子、孙子孙女满月周岁等。我记得家里建新房上梁那年，我陪爸妈提前一天去隔壁镇华埠菜市场买菜。天刚蒙蒙亮，就被妈妈叫醒了，睡眼朦胧地跟着爸妈坐上五十铃货车，颠簸了二十来里路到了华埠，天色方亮，菜市场已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一眼望去肉类、蔬菜、熟食等琳琅满目，我以为老妈有想法老爸有办法，食谱应该早就形成文字跃然纸上，结果……只见妈妈带着我们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走过，选种类、称斤两、付钱结账，不紧不慢，看中就买，毫不犹豫……所需菜品如数收入囊中（蛇皮袋），行云流水般的操作让我不得不佩服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妈，我和老爸无需动脑，提着菜背上车就行。个把小时几十桌所需的菜、烟酒、饮料等不仅买的妥妥当当，且品种丰富多样，竟然没有一张菜单和账单！摊位上、店铺里的老板老板娘看到妈妈都很热情，直到后来有一次我路过华埠去菜市场买点菜带回家，一位老板娘还认出我来，感叹了一句：你妈人好，就是走得太早，没享到福啊……看来平时没少买菜待客，大家都还记得您的好。

后来，有了电动三轮车或小货车拉菜从镇上拉到村里卖，每当路过家门口响起的“眉彩（买菜），嘿（肉）嘎（和）河（鱼）要五（还有）guei 喀 幺（鸡爪）……”喇叭声，妈妈总是急匆匆地从厨房赶出来看看有什么菜，比如猪肉、鸡架、带鱼等，妈妈总会买个一两样，而且从不讨价还价，只要新鲜就好，大娃小时候在老家都学会了“眉彩”这句闽南话。

现在，陪着三个娃慢慢长大，周末也硬撑早起去菜市场买菜。一来给娃们买点尽量新鲜可口的肉类蔬果，为娃健康茁壮成长而去；二来在嘈杂的市井中感受人间烟火气，柴米油盐酱醋里体悟生活不易；三来传承庚续妈妈勤俭持家、热情待客的好传统好家风，在琐碎的日子里重拾点滴回忆……

写在中秋之后重阳即将到来之际，谨祝天下父母、长辈们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