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读贵州 | 枸酱考略

贵州省古玩商会

青田耕者 “南越食蒙蜀枸酱，蒙问所从来，曰：道西北牂牁，牂牁江广数里，出番禺城下。” “蒙归至长安，问蜀贾人，贾人曰：独蜀出枸酱，多持窃出市夜郎。” ——《史记•西南夷列传》 《史记》南宋刻本现藏上海图书馆 　　汉武帝建元六年（前135），番阳的县令（今江西鄱阳县）唐蒙在南越国吃到一种蜀国产的食品——枸酱。 以往汉到南越，是通过长沙、豫章沿水路抵达，且交通经常堵塞，不甚便利。蜀国偏处西南，其枸酱是如何运输过去的？唐蒙问知情人，说是从西北方向的牂牁江沿水路运到番禺城。后来唐蒙到了长安，又向蜀国的商人打听此事，被告知，只有蜀国才产枸酱，是商人们私自运到夜郎交易，再由夜郎通过水路运到南越国。唐蒙于是向汉武帝写报告，建议开辟由蜀经夜郎抵达南越的道路，结果得到认可、赏识和重用。 唐蒙因枸酱，发现了由蜀通往南越的路径，并由此开拓了汉→巴蜀→夜郎→南越的新通道，此举加快了汉朝对西南、南越地区统一的进程。似可以称为“枸酱之路”。 西汉时夜郎→南越地图 　枸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食品呢？对此，历来众说纷纭，有的说是果酒，系茅台酒之源；有的说是蒟蒻；还有说成是一种类似当今的酵素食品……本文将根据现有的史料，初步对其进行粗略考证。 枸，有两种读音。一、《正韻》：忌遇切。居許切，音矩（读jǔ）。《說文解字》木名。【詩·小雅】南山有枸。二、《唐韵》、《集韻》：古后切（读gǒu）。《尔雅·释木》枸檵。【註】今枸杞也。【疏】一名苦杞，一名地骨，服之轻身益气。 《说文解字》释“枸”：木也，可为醬。出蜀。从木句聲。俱羽切。（读jǔ）。 段玉裁《说文解字注》曰：“枸，枸木也。可为酱。出蜀。史、漢皆云枸酱。詳艸部蒟下。從木。句声。俱羽切。四部。按，小雅南山有枸。毛曰。枸、枳枸也。枳枸即礼记之椇。許於枸下不言枳枸。椇字亦不录。” 《毛诗注疏•小雅•南山有台》句：“南山有枸，北山有楰”。郑玄笺曰“枸，枳枸。 晋崔豹《古今注·草木》：“枳椇子，一名树蜜，一名木餳，实形拳曲，花在实外，味甜美如餳蜜。枳枸又称枳椇，其俗称为拐枣。” 《华阳国志》记载汉武帝曾经品尝过蜀用枳枸即枳椇做成的酱。“帝既感邛竹，又甘蒟酱。” 西晋左思《蜀都赋》：“邛杖传节于大夏之邑，蒟酱流味于番禺之乡。” 唐苏敬《新修木草》木部下品卷第十四： 枳椇 味，平，无毒。主头风，少腹拘急。陆机云：一名木蜜。其木皮，温，无毒。主五痔，和五脏。以木为屋，屋中酒则味薄，此亦奇物。 其树径尺，木名白石，叶如桑柘。其子三作房，似珊瑚，核在其端，人皆食之。 《康熙字典》释“枸”，引陆玑《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曰：枸树高大如白杨，子长数寸，噉之甘美如饴，蜀以为醬。亦书作蒟。 由上考据可知，枸，即枳枸，属木部亦称枳椇、拐枣。 作为中药材，主用枳椇之子，其性甘、酸、平。入心、脾二经。有清热除烦止渴、解酒毒、利二便、舒筋和血之功效。其树皮亦入药，治风湿麻木。 《史记》唐蒙在南越国吃到的枸酱，应是用枳椇果去子做成的一种甜酱。所以汉武帝才会“又甘之“。 唐苏敬《新修本草》草部中品之下卷第九有“蒟酱”项，称其“味辛，温，无毒。主下气温中，破痰积。生巴蜀。”亦认为是《蜀都赋》所咏之蒟酱。殊不知，此“蒟酱”而非彼“枸酱”，此蒟酱属草部、味辛，其实就是荜拨。名土荜拨、青蒟、青蒌、芦子。为胡椒科植物蒟酱的果穗。产云南、广东、广西等地。辛，温。温中，下气，散结，消痰。 此物汉武帝怎会“又甘之”？ 明毛晋《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广要》引《尔雅翼》：“古者人君燕食，所加庶羞凡三十一物。椇其一也。又妇人之贽，椇、榛、枣、粟，荆楚之俗，亦盐藏荷里以为冬储。今不以为重，贱者食之而已。”说明枳椇果在汉代是皇宫食品和荆楚地区妇女爱吃的零食。 唐苏敬、清钱大昭（详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钱大昭释“枸酱”）均将枸酱误认为是蒟酱，导致后来对此物的概念模糊不清。 日本江户末学者、医家细井徇主编的《诗经名物图》中所绘的枸树，即枳椇。 结语 综上所考，西汉唐蒙在南越所吃到枸酱既非酒和饮料，亦非中药材“蒟酱”即荜拨。它其实就是蜀用枳椇果、即贵州所俗称的拐枣采取特殊工艺制成的一种果酱。只不过随着枳椇果食用地位的急剧下降，才导致这一制作工艺消失。 蒟酱，又称荜拨。 枸之果——枳椇果 日人细井徇《诗经名物图》枸图，明显看出绘的是枳椇。 编辑 | 西莉 编审 | 佳木　　声明：原创作品，文字版权归作者，图片尽量标注权益人，若需用稿或者无意侵犯图片权益人权益时请及时与贵州省古玩商会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