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老丈人——离休之后

天湖山

今年，是老丈人离世十周年，往事历历，袭上心头…… 忆得，一九八五年老丈人决定响应号召，准备提前离休那段日子里，他一天到晚往厂里跑…… 未到年龄的老丈人终于选择提前离休，时年五十八岁。 离休后，老丈人的生活是单调的；离休后，老人家的精神世界是复杂的…… 实事求是地讲，我老丈人，除了食量大、胃口好之外，竟无一业余爱好。与邻家大爷大妈们打打牌呢———净输，就干脆不打，因这“输”字不适合他。弄来些花草树木种种呢——枯黄一片，只得作罢。但老人家精力旺盛着呀！就走出门去满世界跑，一年四季，天天如此。就是在那三九隆冬的日子里，也要穿上胶靴出门，踏的雪地轧轧作响…… 但鬼使神差，转来转去，他总是围着那曾经的厂子转，这，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后来还是我襟兄有办法，让他钓魚去。这一钓啊，就钓得个“昏天黑地”这不，三天不钓，难受。五天不钓，急煞。一个星期不钓啊丢魂了。说来也怪，老丈人钓魚的本领像是与生俱来，别人家一天钓个十多斤，他呢，可以弄上个三四十。一般地，一天下来搞个二、三十斤是常事。这可苦了我丈母娘，拎着个水桶楼上楼下跑，因为这些鱼总得送出去啊！嘴上呢不停地数落着，老丈人呢搓着二只大手呵呵地笑，这楼宇里呀也就飘起了阵阵魚香。 …… 晴天终于起了霹雳！ 03年，是我永难忘记之年，这年我可敬可亲的丈母娘被确诊患了神经糸统绝症，并将在半年后离开我们。期间，爱好医书的我已知此病不治，大家也心里作了准备，只愿丈母娘她少受痛苦安静离去。惟我老丈人他仍不息奔走，还联糸上了南京总院领导（糸老首长之子）但医学专家也回天无力，丈母娘还是走了。 写在此刻，我眼前仿佛又见老丈人他痛失相濡以沫几十年爱妻时的悲恸情景……哦无助的老丈人，无助的我们，值此，我的眼泪还是会大颗大颗落下…… …… 　　之后，整二年，老丈人没碰一下魚杆。 终于，二年后，老丈人重新拿起了魚杆，因为生活还得继续。 之后，与老丈人唯一的矛盾就是关于请保姆的事，但好久，他仍只肯请半天保姆，说这不好，人家会说闲话。 为了证明他的健壮，一天傍晚下班，见已78岁的老丈人，居然从他的住处拎来了食物，说要替我们张罗晚餐…… 唉！由是谁，终也弄不过他那执拗的个性。 之后的老丈人，主要是去附近的广埸里坐坐，那里，许是有他的欢乐…… 有时候，他也会坐上车，去那曾经的厂区看看。 昔日的厂区今已是瓦砾遍地、杂草丛生。改制后，政府将这它卖给了开发商。 …… 荒凉中，风起处，手持拐杖的老丈人，在那里久久地站着、看着。 …… 十数年后，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也再听不到他的声音，剩下的只是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