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前半生)

尤建顺

<p class="ql-block">  母亲出生于一九三七年十月十四日,正值“八一三”淞沪会战激战之时。战争之惨烈,为整个抗日战争之最。</p><p class="ql-block"> 母亲家位于无锡城中,家境殷实,甚至可以说富甲一方。但母亲生不逢时,正值战乱。母亲家中无子嗣,有两个姐姐,故生父给母亲取名“幼弟〞,表达想有个儿子的期盼。</p><p class="ql-block"> 十一月十二日,上海市长俞鸿钧宣告上海沦陷。中国军队开始全线撤退,淞沪会战失败,不久变成全面溃退。此时,母亲刚刚满月。</p><p class="ql-block"> 十一月十九日国民政府退守锡澄防线继续抵抗,无锡成抗战前沿,全城人心惶恐。</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父亲准备逃难,期间母亲的娘又亡故,其父就将母亲托付给乳娘,并告知,带回乡下就当自己女儿抚养,从此音信全无,据说辗转至国外,病逝异乡。母亲从此成为孤儿,庆幸的是,乳娘视为己出,待母亲很好。</p><p class="ql-block"> 十一月二十五日,无锡城破,锡澄防线弃守。至此,南京前沿仅存江阴要塞,守军仍顽强抵抗,无奈十二月二日,江阴要塞失守,南京长江门户洞开。十二月十三日,日军占领南京,随后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p><p class="ql-block"> 乳娘家在无锡乡下,养父是个裁缝,四处漂泊,帮人做衣为生,乳娘家境不富裕。当时乳娘还有一个儿子和女儿,比母亲稍长几岁。此时,养父也随费孝通一道,经香港转越南至云南避国难。</p><p class="ql-block"> 家中仅乳娘,带着三个幼小的孩子,又逢战乱,艰难可想而知。母亲一直不怎么吃猪肉,其因是乳娘不吃肉。我以为是家中困难,乳娘舍不得吃肉,或者说买不起肉。母亲受其影响,并说猪肉有异味,可见当时家境之困难。</p><p class="ql-block"> 母亲记忆中,童年是模糊的。抗战胜利后,境况慢慢好转,生活逐渐稳定,不久家中又添了两个妹妹。</p><p class="ql-block"> 每逢过年,养父就带母亲去生父家拜年。母亲记忆中,围墙很高,庭院很深,地上铺的大石块。当时,是给小亲娘(奶奶)拜年,会有一些好吃的,母亲快乐的记忆,还是和两个亲姐姐一起玩耍,她们会带她去玩滑梯等城里些玩具,这些是乡下没有的。</p><p class="ql-block"> 新中国成立后,发生很大变化,母亲也能进学校,虽然仅仅只上了几个月,但母亲记忆犹新,母亲聪慧,得老师喜欢,学校唱歌、升旗都要母亲参加,母亲晚年提及,仍眼中发光,甚至哼唱几句。母亲一直苦于没有文化,说自己是文盲。</p><p class="ql-block"> 时光飞逝,转眼母亲长大了,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犹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引来众多提亲者。母亲选择了父亲,晚年母亲一直津津乐道。父亲和母亲两家相距不远,是相邻的村子,母亲对父亲还是了解的。</p> <p class="ql-block">  五六年四月父母成亲,婚后母亲不顾家人阻挠,告别家乡,毅然决然随父亲来到了武汉。母亲心高,不甘心在乡下。母亲虽然没读多少书,但是,是个有主见的人。 </p><p class="ql-block"> 父亲早几年应聘于武汉金笔厂,武汉金笔厂刚创立之时,来沪招师傅,薪资较高,父亲在上海正失业,闲住其姐姐家。便报名应试,受聘后来到武汉。 </p><p class="ql-block"> 母亲刚到武汉,人地生疏,语言又不通,较为苦闷。便积极寻找工作。先后去过两家工厂,都因各种原因倒闭失业。 </p><p class="ql-block"> 后来,没几个月,父亲所在工厂公私合营了,扩大生产开始招人,母亲也进了武汉金笔厂,当时更名为武汉大公国营金笔厂。 </p><p class="ql-block"> 这时武汉大公金笔厂,开始仿制美国派克钢笔,仿制的是大名鼎鼎的派克51。父亲负责其钢套的研制,从生产设备到生产工艺,全部从零开始制作,以当时的条件,困难非常大。父亲付出了全部心血,为此,六四年被评为“武汉市劳动模范”。 </p><p class="ql-block"> 母亲进厂时,开始在装配车间,母亲上手很快,较为出众,马上转入生产车间,厂里技术较高的是磨笔尖,这是纯手工活,技术难度很大,母亲被安排磨笔尖。 </p><p class="ql-block"> 笔尖是个铱金球,因“点铱”时会有点偏差,另外,形状也不是很理想。需要手工磨制出理想的形状,当年没有影像检测仪,仅靠一个折叠的方形放大镜检查。磨制是仅靠手感,可以想象技术难度之大。 </p><p class="ql-block"> 一支钢笔的好坏,完全依赖笔尖的质量,小小的笔尖,通过磨四方,再到八方,最后呈圆弧形,还要对称度很好。 </p><p class="ql-block"> 很多年后,我工作不久,去父母工作的工厂参观。到磨笔尖车间,见到老师傅们,当认出我时,对我母亲的手艺赞不绝口,称至今无人超越。</p><p class="ql-block"> 转眼母亲的第一孩子降生,我大哥的出生,给母亲带来快乐,也带来忙碌,初为人母的母亲,开始有点不适应,未满月就催去上班,孩子只能托人照顾,工厂尚未有托儿所。大哥早产,身体本来就弱,经常生病。父亲很忙,常常是母亲一人抱着大哥跑医院,严重时还要住院。</p><p class="ql-block"> 母亲晚年提及,说是她救了大哥,一次住院需要输血方能救大哥,母亲毫不犹豫就抽她的血,多次的献血后,医生坚决不同意了,父亲常年劳累,身体不好,只能买血。母亲说,她的血输入大哥,大哥马上就缓过来了,买的血要等许久方见效。</p><p class="ql-block"> 过了壹年多,大哥身体渐好,但三年自然灾害又来了,母亲身体尚未恢复,父亲身体更差,他们仅靠虫蛀大豆充饥。父亲身体垮了,组织安排去东湖疗养院养病。住院期间,母亲休息就带着大哥去看父亲,王家巷摆渡过江,登岸坐十四路汽车至终点东湖大门,再坐木船往东湖疗养院。</p><p class="ql-block"> 母亲、大哥都有严重的晕车、晕船,路途的艰辛可想而知。父亲知道他们来,平时省吃的馒头留给娘俩。写至此,我眼泪夺眶而出,泪流满面。</p><p class="ql-block"> 母亲还讲述一个事,一天下班较晚,母亲带着大哥,想着给大哥吃点好的补一下,下决心买一碗汤面。一支手牵着大哥,一支手端着烫手的汤面,突然傍边一男子,不顾汤面烫手,一把将碗里的面抓走,母亲来不及呼喊,人已逃离。望着碗里仅剩的汤水,呆若木鸡,唯有紧紧抱着大哥伤心难过。</p><p class="ql-block"> 不久以后,二哥的降生,使母亲无力照顾两个孩子。便将大哥送往家乡,爷爷、奶奶处抚养。母亲提及时,总是伤心流泪,母子分别的情景,在母亲心中挥之不去。亲娘(奶奶)抱着孙子快步向前,母亲无力的跟随,呼喊着大哥的名字,大哥也声嘶力竭呼喊着妈妈,亲娘头也不回走着,奶奶也是无奈啊。</p><p class="ql-block"> 对二哥,母亲常流露负疚之感,抚育二哥时,正逢三年自然灾害,生活条件差,身体又不好,贫血较严重。奶水稀少,虽然二哥吃奶时间较长,两岁还在吃奶,但身体弱,长得瘦。</p> <p class="ql-block">  三年后,我的降生,照例将二哥送往老家爷爷奶奶处,又是痛苦的离别。母亲工作趋于正常,父亲照例很忙,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母亲武汉话也很流利了。 </p><p class="ql-block"> 天有不测风云,我一岁时,刚学会蹒跚走路,一场病,在满春卫生院打针后,突然不会走路了。母亲本能地认为,打针造成的,当年都是打屁股针(臀部肌肉注射)。医生告知是小儿麻痹症,母亲不相信,好心医生推荐市儿童医院,并主动联系好医生,说明情况,告知母亲具体找谁。 </p><p class="ql-block"> 市儿童医院医生看后,告知母亲,虽然没有把握治好,但是有一线希望,必须每天来治疗,绝望的母亲满口答应。 </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母亲直接找到厂长,告知情况,要求每天请假给我治疗,并保证完成生产任务,潘厂长满口答应。 </p><p class="ql-block"> 至此,连续三年,母亲每天抱着我,风雨无阻跑市儿童医院。每天上班时,上厕所都是跑步,这时母亲又是刚接手新的工作“点铱”。</p><p class="ql-block"> “点铱”这道工序,一直是位老师傅,希望有个年轻人接替,试了多人,无法胜任。最后无奈让母亲上,母亲很快适应,并超越了老师傅,在笔尖车间,母亲是神一样的存在。 </p><p class="ql-block"> 母亲所在工厂在六渡桥公合里,距离胜利街市儿童医院有4、5站路。我们家境不富裕,母亲舍不得花钱坐车,每天是抱着我步行往返。许多人未坚持下来,孩子残疾了。 </p><p class="ql-block"> 我是多亏了母亲,母亲没有讲述这三年的苦,只是庆幸我没有残疾。至此,我再次泪水湿润了眼眶。我每想及此,感受母亲的无私和伟大,感激母亲。 </p><p class="ql-block"> 我幼年残疾,让我和同龄人玩耍也较少,说话还有点结巴,这也使我得到父母更多的爱。</p><p class="ql-block"> 父母下班后一起回家,父亲常将我扛在肩头。我们家在统一街,房屋狭窄、低矮,有时我的头会碰到家里的房梁,这时母亲就会责备父亲,对我总是较宽容。</p><p class="ql-block">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我开始能够走路了。我却是喜欢在厂里到处奔跑,容易摔跤,总是将鼻子摔破,血流不止。厂里叔叔、阿姨见状,赶紧抱起我找母亲,母亲并不责备我,只是心疼的帮我止血。随后她继续干活,我则老实的坐在她身后,母亲嘴里不停念叨,说你笨啊!不知用手撑着啊!我不言语,只是看着她麻利地干活。</p><p class="ql-block"> 期间,母亲生了一个女儿,但不幸夭折了,母亲哭得死去活来。母亲想起总是遗憾,她太想有个女儿了。</p><p class="ql-block"> 不久,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厂里食堂、走道贴满大字报,不断有人戴高帽被批斗,生产逐渐停滞了,父母未参加两派组织,两派也未找父母麻烦,父母难得清闲了。</p> <p class="ql-block">  母亲总是想念大哥、二哥,当知道大哥户口已迁往家乡,常责怪父亲,吵着要将俩个孩子接回。并自己跑派出所,哭诉着要迁回大哥户口,民警无奈答应母亲。 </p><p class="ql-block"> 耐不住母亲的唠叨,父亲开始考虑,准备接俩个哥哥回家。因家中房间狭小,父亲搭建一个隔楼,和他朋友杨兴荣一起,用废弃的木箱拼接而成。这将是我们兄弟三人的床了,也是我们兄弟三人的世界。 </p><p class="ql-block"> 准备就绪,六七年的夏天,父母带着我,动身回家乡。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乘坐东方红轮船,顺江而下,南京下关码头登岸,再在不远处南京下关火车站,乘坐火车往无锡,我沿途兴奋不已。 </p><p class="ql-block"> 到无锡站,已经是很晚了,街上空无一人。我已精疲力尽,睡意浓浓。朦胧中我坐在十字路口,父亲一人拿着手电筒,寻找大阿姨(乳娘家大姐)的家。此处是周山滨,紧靠无锡火车站,多是私房,处于铁路和运河之间的狭小地段。 </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前往我二姑妈家,二姑妈家在双河西径,位于无锡古城外,靠近现在惠山古镇。二姑妈有一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我们一起开心玩耍,只记得他有点胆小。 </p><p class="ql-block"> 当天我们返回乡下,靠近家乡,沿途不断有人认出母亲,呼喊着母亲的乳名,母亲热情和他们打召呼,我则紧紧拉着母亲的手,机械地呼应着。这是母亲时隔近10年后返乡,心中还是很自豪的。 </p><p class="ql-block"> 这也让母亲想起,六一年开始至六三年底,全国“精减职工,压缩城镇人口”的运动。六零年七月开始,不到三个月,苏联撤走全部援华人员。至此,全国的工业从蓬勃发展,一下陷入困境,国家广泛动员城镇职工“返乡、下乡”。 </p><p class="ql-block"> 母亲首当其冲,因母亲是党员、干部家属,首先被动员,不断有人来劝说。这时母亲的固执和主见发挥作用,母亲不轻易答应。最后,还是得益于母亲的工作能力和坚持,母亲留下来了。 </p><p class="ql-block"> 许多人因此回乡,多年后返回城镇者,有些未再能进入国营单位了。未能返回城镇者,虽然,后期国家给予了一定补偿,但对于一个家庭,影响已无法挽回。 </p><p class="ql-block"> 在爷爷、奶奶家,我见到俩个哥哥,我们家团圆了,全家很开心。大哥、二哥见到父母好高兴,只是有点生疏,羞于表达。 </p><p class="ql-block"> 回到武汉,运动尚未结束。母亲全心投入家庭,父亲不怎么管家里的事,都是母亲一人操持,辛苦可想而知,亏了母亲能干。 </p><p class="ql-block"> 第二年,六八年底时文化大革命进入后期,成立“工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简称“工宣队”。“工宣队”成员都是各单位党员、干部,有一定文化,而且家庭出身好,未参加两派的人组成。父亲被选入“工宣队”,进驻武汉第五中学。“工宣队”的进驻,使学校教育秩序迅速恢复。 </p><p class="ql-block"> 随后不久,各地陆续成立“革命委员会”,简称“革委会”。“革委会”由革命群众、革命干部、军队代表组成,当时称为“三结合”,替代原政府机构。父亲所在江汉区政府也成立了“革委会”,父亲被调入江汉区“革委会”。 </p><p class="ql-block"> 次年,六九年国家再提“抓革命、捉生产”。工厂开始陆续恢复生产,父亲一再要求下,重回武汉金笔厂。 </p><p class="ql-block"> 至此,国家开始着手改善国民生活,提高国民生活质量。陆续成立化肥厂,民品工厂。 </p><p class="ql-block"> 武汉手表厂在此背景下成立,成立之初是由武汉商业局牵头组建,不久转入武汉轻工业局。 </p><p class="ql-block"> 国家为加快手表生产,随组织七个厂协作生产手表,七个厂均为刚成立之厂。各厂生产手表一部件产品,然后,各自组装手表,以加快各手表厂,成品手表的生产进度。 </p><p class="ql-block"> 轻工局领导找到父亲,要求父亲负责此事,父亲不犹豫答应了,并要求选择手表夹板为协作部件。 </p><p class="ql-block"> 父亲面临无场地,无设备,无人员的状况,困难难以想象。 </p><p class="ql-block"> 父亲在武汉金笔厂,开始研制生产手表夹板部件,夹板由主夹板、上夹板、中夹板、摆夹板、叉夹板组成,更以主夹板难度大,手表的精度完全取决于各夹板精度。</p><p class="ql-block"> 父亲不知克服多少困难,终于研制生产成功。</p><p class="ql-block"> 原武汉金笔厂场地,已不能满足生产需求。武汉轻工局选址汇通路与江汉二路交汇处,原汉口华商总会旧址,<span style="font-size:18px;">也曾经在1945年至1947年是国民党武汉行营。</span>作为武汉手表厂暂时之地,这是一座独立院落的三层独幢大楼,还有地下室,目前是武汉市文保单位。</p> <p class="ql-block">  至此,父亲正式调入武汉手表厂,同时父亲也要求母亲一起随同,武汉金笔厂死活不放母亲。无奈,父亲带领他的队伍,先期并入武汉手表厂。不久,父亲任命为武汉手表厂技术付厂长。</p><p class="ql-block"> 两年后,经多方协调,母亲也进入武汉手表厂。这时厂里的进口设备部分已到位,母亲被安排在工具车间,此车间负责生产刀具、模具、夹具、量具等工装。</p><p class="ql-block"> 母亲报到时,领导询问以前做什么,母亲告知磨笔尖,领导听后,懵懂明白,就安排至刚到的瑞士100型万能工具磨床工作。跟一个肖师傅学习,肖师傅年轻、瘦小,精干,他是师从北京手表厂,上海手表厂师傅。</p><p class="ql-block"> 因建厂初始,还未规模生产,生产任务较轻,小师傅年轻贪玩,母亲闲不住,就独自摆弄,找事情做。当时,她帮人做的一套塞规,使用几十年后,仍然精致漂亮,遗憾未能保留,以作留念。</p><p class="ql-block"> 我们兄弟三人都长大了,我也上小学了。三个男孩够母亲操心的,虽然她总是说,我们兄弟三人没让她操心,说我们懂事。</p><p class="ql-block"> 两个哥哥开始帮母亲做事,买米、买煤,生火做饭。因房屋狭小,厨房在楼房过道之上,我们兄弟难免和左右邻居发生碰撞,产生矛盾。母亲总是毫不犹豫站在我们一边,这样矛盾加剧。</p><p class="ql-block"> 母亲考虑搬家了,在当时,谈何容易啊,房屋所有权是父母单位的,是不允许给单位外的人,不知母亲如何说服单位,答应了她的要求。</p><p class="ql-block"> 找房子的过程艰辛和辛苦,当年房产都是公家的,没有房屋交易市场,只有私下的房屋交换市场,都在夜晚路灯下进行,不知经过了多少个夜晚,母亲终于谈好了一户人家,是一对老人,他们有两间房,只是房屋光线不是很好,我们一间房,但光线很好。双方都很满意,我们兄弟三人也不用爬隔楼了。</p><p class="ql-block"> 不久,我们家搬迁了。母亲开始考虑添置一些家庭物品,手头没有积蓄,通过不断“来会”,省吃俭用积攒钱,陆续买了穿衣柜(大衣柜),大桥牌缝纫机,父亲也买了华生电扇,红旗收音机等,当时,这些东西不容易买到,商品非常紧缺。这段时间可能是母亲最舒心的时候,生活稳固向好。</p><p class="ql-block"> 2024年9月20日于公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