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为了逗老父母开心,我们姐妹四个,虽都五六十岁的人了,经常围在父母身边“斗宠”,“控诉”父母当年偏心谁、委屈谁。</p><p class="ql-block"> 二姐是姐妹中最有权威的,每次都是她率先发言说:“都说是‘惯的头生子,喜的落末梢',可怜我这个老二,女孩被当男孩使,就差让我女扮男装了!…你们说偏心不?”</p> <p class="ql-block"> 每当这时,大姐总在一旁笑得很得瑟,父母对大姐的疼爱,那绝对没得说,当年母亲熬了一天一夜,半夜子时生下大姐,俗话“女孩难逢半夜子时”,大姑说“这丫头命肯定好!”,为此,很节俭但很迷信的母亲,特别跑到外乡,找一个传闻算命很灵的先生,花钱给大姐算命,那先生掐指一算,说,这姑娘生来不是刨土的命,以后如何如何的有福--等等。</p><p class="ql-block"> 大姐是头生子,本来就稀罕得不行,这命再一算,更是宝贝得上了天,大姐上学后,母亲对大姐读书特别上心,家务事基本不让大姐沾手,都让二姐做,母亲挂在嘴边的话是:“她要看书呢”。二姐上学后,母亲仍用这句话打发二姐,理由是:她功课比你难、她马上要升中学啦、要升高中啦、要高考啦,总之大姐功课比二姐重要!</p><p class="ql-block"> 所以大姐虽然自小农村长大,直到高中毕业才离开农村,但不会农活。当然也确实如算命先生所说,大姐生活一直顺利且幸福。</p> <p class="ql-block"> 说到二姐的控拆,我几乎要迷信算命先生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刚怀二姐时,某天,母亲和几个女社员排坐在生产队的打谷场上做工,有个算命的路过,几个活跃分子喊住他,说客气点每人都让你算一个,然后喊话现场的人每个都必须算。</p><p class="ql-block"> 说来也奇怪,我母亲还没有显怀,那算命的只瞄了一眼母亲就说,是个男孩,在场的人都蒙了,因为都不知母亲已怀孕,母亲故意说:“我没怀啊”,那算命的老神在在的说,怀了!是男孩!这个男孩能干,是个顶梁柱,走哪都当家!</p><p class="ql-block"> 重男轻女的母亲听了可开心了,相当爽快地付了钱。</p><p class="ql-block"> 谁知,一朝分娩仍是个女孩!我想母亲肯定蛮失望吧?</p><p class="ql-block"> 但是除了性别,其他方面,那算命先生说的特别准,二姐的性格像男孩子,雷厉风行,身体也象男孩子,壮实熬痛,而且特别能吃苦,很小的时候,一家六口的衣服,她整盆整盆地洗!农活样样拿手!比大多数男孩子都能干,母亲也是真的把她当男孩子用。</p><p class="ql-block"> 也正如算命先生所言,二姐不管在娘家还是婚后,走哪儿都是<span style="font-size:18px;">当之无愧的顶梁柱!也是我们四个中从小到大吃苦最多、为家庭付出最多的。</span></p><p class="ql-block"> 所以二姐的控诉,大家举双手赞成、全票通过!</p> <p class="ql-block"> 我是老三,上有两个姐姐!大树底下好乘凉,除物质匮乏,我自小真没吃什么苦。</p><p class="ql-block"> 但重在参与,必须找茬“控诉”呀!于是我把矛头指向父亲!</p><p class="ql-block"> 姐妹四个当中最像父亲的就是我,外貌像、性格像,关键我完美继承了父亲偏黑且偏黄的皮肤,小时候村里人都叫我“小黑皮”!你们说,我一个爱臭美的小妞得这么个绰号,塞心不?</p><p class="ql-block"> 我要求老爸赔偿这几十年来我花在脸上的各种化妆美容的钱,更痛苦的是花了这么多钱,仍然不见效啊,这精神损失可是双重的!</p><p class="ql-block"> 听了我的控诉,父母姐姐都笑趴了,集体鼓掌通过。</p> <p class="ql-block"> 轮到妹妹控诉,则集体心酸!妹妹小时候有个外号叫“小瘫巴子”。</p><p class="ql-block"> 那年代的乡下,有种“带娃神器”叫站笼,圆鼓桶形,半人高,用草桔杆蒙着木棍扎成,也有纯木材的,小半人高,两层,下层放上稻草灰,中间用竹片或木条分隔,上放一个小凳子,刚学步的孩子圈在里面可站可坐,高级些的,还设计有个小小的搁板,能放点玩具和吃食。</p><p class="ql-block"> 站笼有些份量,很稳,小孩子扶着边沿或站或走,怎么折腾都不会倒。孩子万一尿了,尿会顺着竹片缝流到下面的草木灰里,不至于把鞋子裤子都弄湿,下层有方便清理的小门。如果是冬天,底下还可以放“烫婆子”加加温。</p> <p class="ql-block"> 妹妹小的时候,父母每天要出工,我比妹妹大2岁,大姐二姐只分别大我三两岁,她们能看好家、守住我这个满地滚的,就不错了,是绝对抱不了妹妹的。</p><p class="ql-block"> 于是母亲从妹妹还没会站时,就把她安顿在站笼里,母亲在站笼里放上一只宽沿的瓷痰盂,让妹妹坐在痰盂上,然后把站笼放在院内的房檐下,这样既解决了屎尿麻烦,又不至于躺床上太闷。</p><p class="ql-block"> 理论上,包括实践经验上,小孩子就这么在站笼里,坐着坐着,等脚上长劲了,自然而然就会站、会走了,我和姐姐们都是这样过来了。</p><p class="ql-block"> 但是,妹妹直到两岁,大姐都读小学了,她仍然不会站,就那么整天坐痰盂上,一天下来,经常痰盂都粘在屁股上,拽不下来。</p><p class="ql-block"> 妹妹一直不会走路,大家都怀疑她是不是个瘫子?于是邻里们就叫她“小瘫巴子”。</p><p class="ql-block"> 父母也很着急,带到医院去检查,医生说,没问题,也就是体弱缺钙。</p> <p class="ql-block"> 想当年,母亲生大姐时,有在娘家养下的身体底子,大姐的身体自然是棒棒的。</p><p class="ql-block"> 母亲怀二姐时以为是个男孩,高度重视之下,母亲自己称,在怀孕期间吃了至少一只羊,所以二姐的身体必须也杠杠滴。</p><p class="ql-block"> 怀我的时候,母亲特别馋大黑枣,孕期枣子基本24小时不断,所以我身体还不错,但后遗症是我生下来皮肤就枣黑枣黑的。看来我皮肤黑,不仅是遗传父亲的基因,可能跟母亲吃黑枣也有很大关系!</p><p class="ql-block"> 母亲接二连三连四地生养,掏空了身体,家里穷也没条件将养,妹妹先天底子差也是正常的。</p><p class="ql-block"> 当然,后来父母用心喂养,妹妹不久也会站会走了,可能腿部负重迟吧,反倒长了一副大长腿,亭亭玉立。</p><p class="ql-block"> 对于妹妹的“控诉”,父母直抹泪!没办法,困难哪!</p><p class="ql-block"> 唉!约好逗二老开心的,怎么说着说着个个都抹起泪来了呢!</p> <p class="ql-block"> 我们一家子离开老家近五十年,偶尔姐妹们有空,陪着父母回乡下,村里人多数能辨认出大姐、二姐,对我和妹妹完全脸生,倒是记得:“哦,就你家那个“小黑皮”和“小瘫巴子”呀!</p><p class="ql-block"> 瞧这记性,我佩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