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人到了一定年纪,抑或修炼到一定“境界”,总会萌生出一些希奇古怪的想法。比如,我就常常问自己:我是谁?我是从哪里来的?我又要到哪里去?一千多年前,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就发出过这个“天问”,被后人称为“终极三问”。至今没有一个标准答案,没人给出确切的定论。因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人生经历不尽相同,思考出来的答案是不一样的。对这个“终极三问”,我也苦思冥想过很久。我究竟是谁?我生之前谁是我,我生之后我是谁?我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科学说,是细胞的循环进化,父母的遗传和生命的延续;纬学说,是诸如天时(出生年月日时“八字”所蕴藏的吉凶祸福)、地利(出生地的磁场、先人的衣冠冢风水)、人和(家庭环境、教育养成)的综合产物;佛学说,五蕴皆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纯属机缘巧合。也就有了“我心即宇宙,宇宙即我心”的哲学思想,强调了主观意识与客观世界之间的密切联系。以上诸多解释也许都是对的。而我却是站在自我这个狭隘的立场上这么思考的——</p> <p class="ql-block"><b> 我是谁?</b>我的回答是:我就是我!一个从苦难中走来的农家子弟。人生的路,从步履蹒跚到越走越顺畅;时势运程,从跌宕起伏到越来越畅通。一个妄想独立特行,又无法超脱世俗的凡夫俗子;一个爱好广泛,又达不到专业水平的文学与书画爱好者;一个想出人头地,却永远达不到理想高度的公职人员。在滚滚红尘里,大多的时候自我意识里根本就无我,不知道芸芸众生里居然还有个我的存在。只是偶尔照镜子时,才猛然发现镜子里面的那个人原来就是我。你瞧,他和别人一样有鼻子有眼,且五官端正,棱角分明,也许是年岁大了些,岁月之刀,在他脸上刻下了许多皱纹;时光之笔,将他两鬓染成了灰白;际遇之变,让他面色略显灰暗,眼神有点枯涩,透析出一种无可名状的无奈。这个我,在大千世界只是匆匆过客。来,不带任何光环;去,不留半点余辉,行跡匆匆,飘忽而过。若干年后,当身体没有了,人世间好像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似的……</p><p class="ql-block"> 可是,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我,在父母眼里,却是瓜瓞延绵的一缕香火,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全部价值和寄托所在。在儿女眼里,是哺育他们成长的阳光雨露,是心心念念的家的所在,是巍巍耸立的一座靠山。在亲戚眼里,就像川剧里的变脸演员,你苦难时,是他们啧啧怜悯的造孽人;你冥玩时,是他们教训孩子的活教材;你稍有出息后,又是他们交口称赞的好后生、好亲戚。在同事眼里,你琴棋书画略知一二,算是个有点文墨的文化人;你待人真诚,是可以交心的好朋友;你任劳任怨,是一起共事的好伙伴。在领导眼里,你信手拈来就是文章,是不能轻视的好文秘。在仇家眼里,不!我长期与人为善,好像没有什么仇家。不过”人生在世孰能无过”?总有“几个嫌夫子、几个爱夫子”,特别是在一把手岗位上呆久了,免不了要得罪一些人,权当是些屑小之辈吧,有的妒嫉心切,视你为怨家对头;有的见不得别人好,巴不得你出点什么事,先被“双规”,后就那个了……</p><p class="ql-block"> 然而,我就是我。出身寒门,履历复杂,性格柔中有刚,际遇错落有致。别人看我“知者谓我无忧,不知者谓我何求”。我看自己就像盲人看世界:天地混沌一片,全是麻麻点点,而我就是这幽幽麻点中的一个小点而已。是的,我就是这样给自己定位的,并且满足做茫茫宇宙中一个小麻点,尽管没有耀眼的光芒,却始终闪烁一缕微弱的亮色。因此,我很满足,也很感恩,感谢命运给予我以下的经历与收获——</p> <p class="ql-block"><b> 论社会地位:</b>我超过了上溯三代的先人。我高祖是地主家的长工,爷爷是走村串户的厨师,父亲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当过人民公社的生产队长。母亲是心地善良,心灵手巧,特别能干的家庭主妇。我兄弟姊妹五个,就我上了高中,且学习成绩不错,一直企盼上大学。可那时大学停招,上“五七大学”没人推荐,招工招干没任何背筋,就连当村校老师也轮不到我。而我又不甘心务农,只好应征去当兵。一穿上军装,就去了天遥地远的新疆,在风雪边防守土卫国。在部队赶过马车,当过炊事员,做过通信员、给養员和文书,种过菜、做过饭、養过鸡,喂过猪,所有工种都干过,而且干得比较好,年年得嘉奖,多次立三等功。先后入了党、提了干、上了军校,从士兵做到团政委。后来因个中原因转业回地方,原以为仕途受阻、政治生命打上了句号,没想到回地方不久就显山露水,得到领导的认可,当上了教育局长。这真是“文武相悖”、“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令许多人跌破眼镜。有人嘲讽是“秀才遇到兵”;也有人说教育烂的太久了,要找个没有缠绊的“老转”来压压阵、过渡一下;更有人在偷窥着我的一言一行,等待着看我扮禾的笑话。不管人家怎么说、怎么看,而我却秉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执念,单枪匹马闯进教育局,一头扎进知识分子堆里。我只想借助教育这个诺大的舞台,展示一下军队转业干部刚正不阿的性格,雷厉风行的作风,一往无前的勇气,敢打必胜的信心。然而,教育点多线长面宽,牵涉到千家万户,当时问题多多,矛盾重重,人际关系弗如《西游记》里蜘蛛精布下的“盘丝洞”,剪不断理还乱。局长一般干一届,有的干一两年就辞职扮禾上了“腰班”,也有的未干满一界就丢官罢职,甚至锒铛入狱。而我在这个岗位还算是干得风生水起,年年被省市评为教育教学质量先进单位,省人民政府先后两次在我县召开“农村中小学危房改造”和“教育人事内改”现场会,全面推介我们的经验,并且荣获“全省教育十强县”的殊荣,我个人也多次立功力受奖。我在局长这个高危区跨时三届,干了十多年,并且做到善始善终,平安着陆。</p> <p class="ql-block"><b> 论家庭财富:</b>我从一无所有到有房有车有存款,虽然数额不大,但维持家用绰绰有余。想当初,进城上高中没钱交餐费,只能读“半通学”,就是寄住在学校,自带口粮去搭餐,每周带一小瓶“刹辣椒”或“豆腐鱼”当菜下饭,只淘得面黄饿瘦,没赶上那个年龄段的疯长势头。后来当了兵,每月七元津贴费一个子不敢花,因为父亲染病在身,我要积攒四个月的津贴费才能买一瓶“利福平”药寄回家。提干后,虽然有五十多元的工资,但要接济家用也不敢乱花。有时胃疼得厉害却硬撑着,舍不得花钱去买瓶药。我结婚时,手上只有区区五百元,除去路费和给父母的钱,身上只剩几十元,返回部队时不敢买卧铺只能坐硬座,剩下二十几元,还要留下十二元买长途汽车票,四天四夜的火车两天一夜的汽车,只有九块钱供我充饥。也许有人会说“你就死脑筋,不知道向人借钱呢?”而我对“借”这个字心生恐惧!因为儿时家里来了客人,母亲会打发我去邻居家里借,有时借二筒米,有时借几个鸡蛋,就连油盐之类的东西也要我去借一两勺。每每受领这项不光彩的任务向人家开口时,浑身会起鸡皮疙瘩,好像是在向人乞讨什么,不!比乞讨还要恶心,简直是在干令人讨嫌的下贱事。因此,我发誓:长大后绝对不向别人借东西,再穷也要有“冻死迎风站,饿死挺肚行”的骨气。一想起那个岁月的艰难,我不禁毛骨悚然。后来工资涨了,即便退休也有六七千元,算是进入了“中产阶级”行列。这时才便拿出积蓄盖私房、买小车,还想方设法供儿子去美国留学。尽管家里的条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省吃俭用却成了我的生活习惯。时至今日剩饭剩菜不肯倒,下顿热一下继续吃;旧衣旧裤舍不得扔,一件毛衣和外套穿了十几二十年还在穿。我不是没有钱,而是小时候穷怕了,穷出了胆怯,穷出了骨气,也穷出了勤俭节约的禀性。</p> <p class="ql-block"><b> 论婚姻子嗣:</b>我有个好妻子,有个温馨的家。我和爱人都是初恋结婚,是毕其一生的原配。我跟她的结合,有如沙漠里的两粒沙子碰到了一起,既是个偶然,也是个必然。我是农村人,她是城里人,要不是我当兵提了干,改变了命运,这两粒沙子恐怕永远都碰不到一起。因此我要感恩命运,感谢缘分!让我们风雨同舟一起走,大起大落不放手,贫穷时互帮互助,富贵时相濡以沫。几十年风风雨雨,有苦有甜;磕磕碰碰,<span style="font-size:18px;">有始有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span>有儿有女,有孙子外孙,可谓枝繁叶茂,瓜瓞延绵。女儿香港理工大研究生毕业后落户北京,在体制内工作;女婿政法大学研究生,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他们给我生了双胞胎外孙,老大偌希,小名弯弯;老二偌函,小名点点;寓意为“月亮弯弯、星星点点”。一次生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公主实乃希罕之事,所以名字联在一起的谐音就是“希罕”。她俩精雕细琢,如花似玉,才十三四岁,就长到了一米六二。除了清纯美丽、乖巧可爱,还循规蹈矩、好学上进。既是全家人的开心果,也是我们的最大福气。</p><p class="ql-block"> 儿子比他姐小十三岁。开先在美国堪萨斯大学读书,由于表现好,学校派他陪同一教授去秦国曼谷招生。他俩飞到深圳转机时,教授的签证怎么也找不着了,没有签证出不了海关,他只能随机返回美国,便全权委托我儿去曼谷招生。他一个人在秦国招收了几个学生,圆满完成了任务。然而,他自己却看上了曼谷这地方。回到美国堪萨斯不久,就擅自转学去了曼谷。在曼谷大学结识了一个长相娇好的泰国姑娘,两人干柴遇烈火,进入疯狂的热恋期,还在上大三就有了身孕。尽管我和老伴心里很纠结,又不得不面对现实。2019年底去泰国给他们完了婚。他们大学一毕业就给我生了孙子卡斯博(小名卡卡),一年半后又生了孙女凯西。 可谓人丁兴旺,福气盈门。我和老伴退休以后,不是在北京带外孙女,就得去泰国带孙子孙女。这些年我们风里来雨里往,不断穿梭于北京、曼谷和湖南老家,三点一线,其路也迢迢,其情也笃笃,其乐也融融。</p> <p class="ql-block"><b> 论身体状况:</b>目前无大碍,还算健康。虽然体魄不是那种壮硕威猛型,个头中等,胖瘦适中,从小到大小病小灾没断过。孩提时是个病秧子,出过麻疹,害过疳疾,患过奶喘(气呼病),瘦得跟非洲的难民儿童似的,两个肩头一耸起,远远看去就像三个脑袋架在脖子上。所以二伯管我叫“三个脑袋”,大叔叫我“腊豆干子”,亲戚和邻里则暗自叹息:这孩子指不定哪天会“打了大锣”去。小时候,除了多病还多灾。爬树上摘桃子,摔断过胳膊;上山打柴火,砍开过膝盖骨;用铝锅煮弯豆充饥,烫伤过两条腿;下塘摸螺蛳,掉进深水坑喝过黄泉路上的孟婆汤,靠人工呼吸才捡回一条命。长大成人后,患过十二指肠球部溃疡和痔疮,其它的病好像还没有。几十年来,没天没地的工作,从来没进过医院。即便是迎“国检”期间犯了痔疮,导致行动不便,才抽个午休时间去卫生防疫站做了个激光切割手术。一下手术台,不听医生卧床休息的嘱咐,就匆匆下基层搞检查、忙工作。尽管当时一瘸一拐,裤裆里血糊流拉,可使命重于泰山,责任重于身体。用部队的话说,就是“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也要拼命”。时到今日六十好几了,既无“三高”,也没有其它的大毛病,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在职时,为公事忙忙碌碌,不亦乐乎;退休后,为家事东奔西跑,颠沛流离;平日里,为业余爱好惜时如金,只争朝夕。</p><p class="ql-block"> 我能有这样的心态和体魄,得益于二十二年军旅生活的锤炼,走起路来风风火火、步履铿锵,依然是一幅雄赳赳、气昂昂的军人样子。得益于良好的生活习惯,从不酗酒,不吃夜宵,一般不熬夜。当然我也个吸烟的坏习惯,特别是写东西时吞云吐雾,手不释烟。得益于写写画画业余爱好,别看写毛笔字和画画,那不是信手拈来随便去涂写,真正练书法是有要领的:一要排除杂念,全神贯注;二要张开想象翅膀,培养出一点悟性;三要气贯笔尖,力透纸背。这样才能达到修心养性,陶冶情操的目的。得益于不经意间从军分区陈应诚副政委那里学来的“鹤翔桩”自发功,无论多忙多累,只要静下心来练一会“鹤翔桩”,就气血舒畅,浑身轻松。所以,我为此痴迷,几十年一以惯之,从无懈怠,达到了强身健体的目的。</p> <p class="ql-block"><b> 我要到哪里去?</b>以上说的我是谁,是从哪里来的,简单勾勒了一下人生履历。那么,我又要到哪里去呢?也就是未知的未来。往远一点讲,就是转换一种什么方式在宇宙间生存,去另一个纬度继续自己的旅程。就近一点讲,就是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老境。人都会变老,谁都逃避不了生老病死这个自然规律。但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老境,不同的人对生死有不同的理解。而我总想着延年益寿,在这个美好的世界多呆些时日。有人说延缓衰老的最佳良药只有一个字——忙!我以为这是千真万确的!因为年轻人无事则生非,老年人无事就生病。退休以后,可不能躺在安乐窝里,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甚至杞人忧天、顾影自怜。要想法子让自己忙起来,什么时候都别闲着,每天有做不完的事。我现在就是尽心尽力带外孙和孙子,认真张罗一日三餐,我认为这种家务事既是一种乐趣,也是一种艺术。因此我从不耍滑偷懒,敷衍了事,厨艺水平也得到了提高。除此之外,就是静下心来写字画画做点小文章。我一门心思忙这些,既不是图什么名,也不是逐什么利,纯粹是自娱自乐、填补空闲时间。比如练书法陶冶性情,画国画开发悟性;写小文章调<span style="font-size:18px;">动开始退化的记忆与激情,把有趣的</span>见闻记录下来,让生命增加长度与厚度,让生活越来越充实,精神越来越富有。况且只要有自己喜欢做的事,就不会自艾自怨、杞人忧天;也不会无病呻吟,小病大养。当然,还得适当注意养生。老子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切勿以物喜,忽以已悲,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要去刻意去养生,随性而为就挺好。我想过:要是自己有一天真的不行了,最好是寿终正寝,安乐而归,切不可久卧在床要人伺候,我以为那样的活着没质量,那样的长寿没意义。大丈夫处世来之光明,去之磊落,干脆利索,绝不拖泥带水。再者,自量子纠缠被科学家证实后,完全颠覆了我的世界观,使我变得越来越唯心,或许个人的命运真的是上天注定的;或许苍穹里真的存在一个平行宇宙,或许人真的不会死,即便肉身不在了,而思想和灵魂则会闪入另外一个时空,与宇宙同在、与星辰共辉!所以我要说:将来要去茫茫的宇宙遨游,在更高的维度里实现永生!(2024年9月19日于曼谷,文中播图是自己的拙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