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都是爱筑成的

老洋

在最近，我读了迟子建的两本书。 是《额尔古纳河右岸》，销量一百五十多万册，我瞩目这位女作家，并有敬仰。 迟子建，享有很高的社会名益和地位。其作品获鲁迅文学、冰心散文、庄重文学及矛盾文学诸多国内重奖。她是中国作协副主席、黑龙江省作协主席，行政任黑龙江省政协副主席。 《额尔古纳河右岸》读得尚未平静，又读《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我察觉了，迟子建的笔触轻轻的流淌着温暖，故事缓缓的叙述着美好，思绪娓娓的倾吐着亲情。领悟了，世界的美好都是爱筑成的。 《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是迟子建寻迹与丈夫生前，看电视时的一个对话。说她们二人，要找个时间到三山湖度假，美好记忆的一次旅行畅想。 三山湖，火山喷发形成的温泉有一种火山泥，涂抹在身体上可以疗病健身。所到的人们，都要去泡浴，并在身体上涂满火山泥，休闲享受。 迟子建调侃丈夫说，到那里你会认错你自己的媳妇；丈夫回敬的是，只要你露出眼睛我就会认出你来，你的眼睛太清澈啦！就是这句话，让迟子建温馨的湿了眼睛。 丈夫离世，迟子建择时乘上了去三山湖的火车。 这列去三山湖的火车，可能是全中国铁路最慢的火车，逢站必站的慢行中，还因为山体滑坡，停在了叫乌塘的小站。 嘈杂的火车上，迟子建听够了很多粗俗的讲话。知道了，乌塘是产煤的小地方，这里小煤窑遍地都是。 必须要住在这里，迟子建一下车，就被七八条女人胳膊上来拉扯她去住旅店。一个车上还坐着男孩儿的女店主，赶着驴车把她拉到有七八米大，床下放双拖鞋和痰盂，门口有个洗脸盆架的单间，一宿三十元的旅店。 傍晚饥渴，店家指引，她去“暖肠酒馆”。酒馆门口，她先给狗扔了个梨，且顶着炒尖椒辣呛出喷嚏，才进得屋。酒馆嘈杂声声，却还有一男人冲她喊了“姐们儿，来陪我喝两盅”。这里，她亲历食客抡起椅子匡匡朝桌子砸下的场景，吃了晚饭。 乌塘住一夜，她知道这里，空气混浊，雨是黑的，没有人穿白衣服，满天弥漫着的浮尘，呛得人咳嗽，很多人肺都不好。 当地人说，这里尽是小煤窑。清理小煤窑，只是电视上和报纸上，实际只要不出事儿，这东西就消灭不了！开小煤窑的，哪个不是头头脑脑的亲朋好友？开了小煤窑，等于给头头脑脑们设小金库啊！出事儿，旷工死了，给个万八千儿摆平，多的也不过二三万。人死了照样还赚钱。 这，可能就是在火车上，听说乌塘寡妇多的原因。 迟子建在乌塘，到说鬼的集市听鬼的故事，在小食摊儿吃黑米粥馅儿饼，找深井画店听主人唱民歌。 她买酒、买小菜儿，与人喝酒，一遍一遍地听发生了矿难，受害人及他们亲人的痛苦生活。 她听民歌，想起丈夫，伤心的哭个不停。 异乡街头，她泪流满面走着，没有熟人看得到！ 一个叫蒋百嫂的，丈夫矿难去世，矿主不上报还不让说出去，尸体一直冻在自己家的冰柜里。蒋百嫂羡慕迟子建，丈夫去世来了那么多人，举行隆重的葬礼，而嚎啕大哭…。迟子建说，自己是一堆冰冷的干柴，而烧酒像火苗，把自己点燃，一样的泪流纵横。 乌塘，颓废的煤矿小镇，给了迟子建恰似偶然一遇，却又如事前的安排。 小店，市民，苦难，撞击了迟子建的灵魂。 到了三山湖，迟子建遇到了卖火山石的独臂男人和小男孩儿父子俩。 她与这父子俩多次买火山石，又父子俩送她火山石，她引父子俩到自己的住处。她用爱打开了父子俩的内心。 父亲为挣钱，替有钱人用手举着，放焰火被炸掉一只胳膊，母亲给人家打工时被狗咬伤，主人没给予防疫后发作死了。 小男孩十分想念母亲，每年七月十五晚上，他都独自一人朝深山尽头里去，用父亲都不知道的方式去呼唤和怀念母亲。 迟子建，与这父子俩相邀在七月十五日夜晚……。 在这天夜晚，小男孩儿挎着竹篮，篮子里一束紫色的菊花，菊花下面放着河灯。迟子建跟着小男孩儿，出了三山湖，在深山里走了很远，到了及其幽静的一条小溪。 月光下，小溪清流蜿蜒曲折，水声潺潺。这条脚能跨过去的小溪，就像固定在大地的一根琴弦。弹它的是风，是小男孩儿的双手。 在小溪旁，小男孩儿放下篮子，取出两盏河灯，再用火柴点燃。他将莲花形的河灯递给迟子建，说他妈妈喜欢南瓜，他每年都放南瓜河灯。小男孩儿再把几支菊花放在清流上，捧着南瓜河灯往别处去了。 迟子建，看着属于丈夫的莲花河灯，它用黄纸做成，烛火将其映得晶莹剔透。她随身拿出丈夫用过的剃须刀盒，打开外壳，从中取出闪着银光的剃须刀，抠开后盖，把那些细若尘埃的胡须倾入河灯。她想让浸透丈夫血液的胡须和自己所有的眷恋与思念，随着清流一起而去！ 迟子建，呼唤着丈夫的名字，将河灯放入水中。河灯入水，先是在一个小漩涡耸了耸身子，又打了个转儿，仿佛是最后的告别，之后便悠然向下游漂去。 迟子建，放完了河灯，将剃须刀合上外壳，放回身上。此时，她觉得盒子里面不再黑暗空虚，清流、清风会在里面荡漾。在这个夜晚，天地完美地衔接在一起了，她确信，这清流上的河灯，一路可以走到银河之中去。 走出深山，进了三山湖，独臂父亲在等候她们。 谢过这父子俩，迟子建回到住处，清爽地洗过澡，将装着剃须刀的盒子放到床头柜子上，半依靠床头，回味着这次旅行。 这时，她突然听见了盒子里发出扑簌簌的声音，像风一样，似乎人在里面窃窃私语。 迟子建吃惊，声音响了一刻停了，没有多久，扑簌簌声再次传来。 迟子建打开了盒子，竟然是一只蝴蝶，它像精灵一样的飞旋而出！ 蝴蝶扇动着湖蓝色的翅膀，悠然的绕地一圈，再无声的落在迟子建的无名指上，仿佛是给她戴上了一枚蓝宝石戒指。 《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是这样凄美的结束的。 迟子建受伤了，《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是疗伤的叙述。 乌塘、三山湖是迟子建疗伤的去处。 迟子建，伤痛的心路凄美、动人，她是美好的化身。 此时，迟子建回忆，当她做了她与她爱人，俩个人都不知道的永别时，她的爱人将她抱起，她是轻轻的…。 她，是咯咯爱笑和看到小动物爱搭讪的女孩、喜欢到田野山间走走的浪漫姑娘、小鸟依人的可爱妻子、不禁风霜的柔弱女子、爱伤感又温文尔雅的女性…。 丈夫爱她，她挚爱她的丈夫。旅行过去了。 迟子建，完成了一个心愿。 异乡夜晚，客房宁静，蓝蝴蝶站在迟子建无名指上…，她思绪遥远漫长。 这次旅行，是她对丈夫至深挚爱的倾情释放，是她对丈夫惜别慰籍的深刻表达，是她胸怀广阔播撒大爱的舒展抒发！ （2024年中秋节哈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