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文：有丁光焕者，尝泊洞庭湖畔，因见月色甚佳，起步芦洲。见数十步外，一人席地而坐。忽有一人至前，叱他：何处野鬼，在此现形！坐地者亦叱曰：我在此赏月，汝是野鬼，反以人为鬼。互争不已，拳脚交加。光焕以为醉徒，置之不顾而行。又见有踞石而坐者，林中出一人遥谓曰：请暂避，我乃鬼，恐阴气侵染，于君不利。踞石者答曰：我是鬼，君是人，毋相绐，请勿近我，近则恐发寒热。亦互相争斗。时已三更，浮云蔽空，月光渐敛，即返步回。适湖边有数人捕鱼，见而合噪曰：鬼来。踉跄逃遁。复行半里，有三四人席地度曲，又合噪：人来。如鸟兽散。竟不知所见孰人孰鬼。噫嘻！世态变幻，鬼蜮为奸，大抵人而鬼者殊不少也。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识：上文老丁晚步四遇：一类似人，互骂对方为鬼；一类似鬼，互指对方为人；一类捕鱼者似为人，见人疑鬼；一类度曲者似为鬼，见人而逃。人人鬼鬼，鬼鬼人人。而以己为人者则人耶，以己为鬼者则鬼耶，安知人鬼不欺耶？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笔糊涂账，看官能分辨么？因难以分辨，故作者叹曰：大抵人而鬼者殊不少也。因其不少，故看官工作谋生，会客访友，养生徒步，旅游观光，所遇各色人等，或冠冕堂皇，或威风凛凛，或谈笑风生，或献媚钻营，安知不是鬼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作者，嫉世者也。</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20px;">二0二一年四月</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