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老爸住院的日子

原创三哥

八月十七号

老爸病重，我和大哥陪他去赤峰。

凌晨坐上车从天山出发，七点二十到达赤峰学院附属医院，挂号排队。八点二十就诊刘艳杰医师，等候拍片。

九点半取报告单，办住院手续。期间老爸因为几天吃不下饭，身体乏力，走走停停，从门诊楼到住院楼走了好半天。十时许进入住院部六楼的重症监护室。

十点五十左右护士采血五小瓶，十一点开始输液。

有点累。

两点左右通知去做全身CT。十分钟后做完，在楼下坐轮椅晒五分钟太阳，曾经伟岸的瘦小身影让人心疼。回病房继续输液。此间一直腹痛不止。仍未进食。说话有气无力。

约一刻钟CT结果出来了，大夫将单子留下，胶片由大哥带回。（大夫说胶片里出现的肺部等各部位的白点儿都是“那东西”，也许已经扩散……）

下午六点钟。老爸在我俩再三劝说下，挂着吊瓶，勉强吃了半份小米粥和几块熟了的红咸菜块儿。

晚上十点多，液体终于输完了。半睡半醒间，老爸也在断断续续小声呻吟着。虽然打了一针止痛针，虽然吃了两片（正常量是一片）止痛药。

趁着老爸睡着了的空档下楼。夜凉如水。躺在一楼大厅的椅子上，窗外是灰蒙蒙的天。

八月十八号

一夜无话，一夜有声。四点多开始，病房内外渐渐热闹起来。

老爸起床，上厕所。还是摇曳的步伐，伛偻的背影。

吃了止疼药，躺下，仍旧是难受的样子。大哥给量了体温，正常。窗外自清晨起就下着雨，时大时小的。老爸说除了腹痛外，脖子一圈和胸口都痒得很，大概是受了风。我于是下楼去外边找了个药店——叫做侨治大药房的——买了一瓶apc，一管氟轻松。顺便去食堂买了一盒小米粥回来。

七点二十，医生来量血压了，一百五、八十五，基本正常。

七点四十，大哥扶老爸去厕所，顺便采集粪便待化验。

七点五十八分。老爸开始吃早餐——半盒小米粥，一点熟红咸菜，仅此而已。

时近九点。护士来给老爸输液了。

转眼到了中午。老爸说想吃面条。我说营养餐窗口有馄饨，老爸说也行。吃了几个馄饨，下午喝了几次水。欣欣定了一份果篮，外卖小哥给送来了。——寿桃，猕猴桃，香瓜，人参果，大枣，什么都有，满满的一篮。老爸吃了一个葡萄，吃了几口火龙果，继续躺着。

一下午，大夫来了几次，体温血压的测量，正常。护士告知明早抽血化验，晚上十点后勿进食水。

晚上八点多，老爸起来去厕所。十点又一次去厕所。两次均无果。于是回病床休息。

八月十九日

凌晨，十二点十分。腹痛腹胀如厕。

一点十分左右，依然腹胀。起来洗把脸。回床躺好。

三点十分左右，老爸如厕。四五点钟又去了两次。

六点。一夜少眠。护士来采血了。血压体温一通量。有些低烧，好在可以喝水了。天还是不看晴。吸氧，一如既往的闭目养神的样子，却难掩病痛折磨下微微变化的表情。坚强的老爸……

八点多，好多大夫查房。九点，主治医师来诊断了一下，看了片子，嘱咐几句就走了。九点十分护士来给输液。

早饭还是没吃（即使不吃也是腹胀）。医生说可以考虑每天下午用一支开塞露。

十点。老爸挂着吊瓶吃了几口面条。

下午两点，体温计显示三十八度一。护士告知用凉水湿毛巾擦拭全身，即物理降温。

三点左右，老爸体温回到三十七度五，低烧。继续擦拭。持续四五个小时后终于退烧。中间数次如厕，大便少许，腹胀稍轻。

晚九点左右，大哥冒雨出去买来几块老式蛋糕，老爸就温水吃下一块。此后一夜无话。

八月二十号

早晨六点，量体温，正常。老爸说昨晚喝水有点凉，肚子又疼。

七点，大哥去排队预约彩超了。七点四十，用轮椅推老爸下到二楼去做腹部彩超。彩超室里，大夫按住电脑按键的瞬间，我赫然看见了“10.76”这个数字——那是其中一个“那东西”的最大直径……几分钟后，大夫让我们回病房等待。

八点四十左右。电梯好挤啊。等了两次才勉强进电梯，上到六楼，老爸在窗前稍停片刻，回房。老爸站不住坐不住，于是平躺。老爸还是不饿，说那东西做彩超时候被摁了，疼。

医生查房，简单问了几句。

又开始输液了。老爸吃了点小米粥，吃了几口鸡蛋糕，顺便吃了几片药。

十一点五十左右，大夫来看了看，告知中午有一片药要吃，让家属去冰箱里取回。

十二点，另一个大夫拿来一个貌似B超仪的来，找好点，用记号笔点一下，以备下午抽取积液。疼痛继续……

下午三点。大夫来用仪器抽取积液。打麻药，从右腹部下针。在先前貌似B超仪小伙的协助下，先后扎了三次针，抽出来的三管积液都是红色。大夫建议再观察几天。老爸口渴厉害，但也只能喝一小口润润喉。

五点左右。大哥问了大夫，介于老爸的病情，建议开些通便药后回去“疗养”。……量一下体温，三十七度八，又开始发烧了。老爸说腹痛，连刚刚抽取积液的针孔也疼。大夫过来看了看，让准备液体布洛芬，退烧用。

五点半左右，体温三十七度六。布洛芬混悬液喝了一些。腹部依旧胀痛。

一瓣蒜嚼碎敷在肚脐上。老爸今天状态不好，心情也不好。还说了让我们回去安排后事的话……关于病情他肯定察觉了一些……

晚上，病房里此起彼伏的鼾声，说话声，争吵声，杂乱不堪。

八月二十一号

躺在病床边租来的小硬板床上，胡乱做着疾步家山的梦。醒来已是凌晨三点二十分。老爸和大哥说着话，主题有两个:胀，疼。

老爸要喝水，正好吃了药吧。

七点。老爸吃了一块蛋糕，就着热水送下。

阳阳来接爷爷，五点多点就从家出发了，估计八九点钟能到。

大哥偷偷跟我说，也许，只有三个月。我觉得眼前晃了一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不愿听到这样的话……

老爸催我俩去吃饭——每天都这样。

八点半多一点，大夫们查房。阳阳也到了。办完出院已是十点多。驱车返回天山。

离开赤峰，心里依旧不轻松……此后几天在旗医院住的几天，老爸一直在念叨我背他走一段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