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灶炖肉香飘远

魏兰容

近期，反常的高温，38°，40°，甚至闹到学校放假的地步，这是什么怪现象啊？曾经的四季更替，春夏秋冬，冷热分明，秋祺冬安，现在都怎么啦？一个多月来，那真是“赤日炎炎似火烧”，普通农耕种菜方法根本换不来想要的收获，那就是广种薄收的局面。我想，农人的心里一定是如汤煮啊。

特别是我的娘家，小小的村落，只有8个人，6个60岁以上的人，2个80岁以上的人。这个封闭的小村落，湾里连一颗糖都买不到，更不必说买点菜，过个早什么的，这在集镇比比皆是的常态场面，在这里，确是如同要一个凡人摘下星星一样那么不可能的事。

我身体有点小恙，做了个小手术，躺在病床上，整个病房清凉凉的，如同深秋般的那股凉意。可是，隔着窗户，外面那持续多天接连不断的白花花的太阳，让我这个应该静养的人，不由得也忍不住担心起来。这到处如同火炉一般，人如同在蒸笼里蒸煮，如同高温烤肉一样，我的老父亲怎么度日呢？虽然给父亲安了空调，父亲舍不得开启，父亲在我们几个的威逼利诱下，终于学会用空调了，也舍得用空调了。高温的问题基本解决，一日三餐怎么办？现在的人经常的口头禅，这个菜不好吃，那道菜没有味。由于生活条件的改善，一般普通的家庭的每餐都是营养搭配，荤素俱全，且还要弄得秀色可餐，才有人捧场。可是一个人独居的老父亲，哪有那么多的讲究，哪有那么大的排场，一贯是自给自足的一日三餐啊。遇到白菜出世，那一段时间几乎清一色的白菜，遇到豇豆出世，那几时几乎顿顿是豇豆，童年的我们就是这样吃着单调的食物长大的。风调雨顺，有菜就炒一碗，熟了即可，也不谈味道啊，营养素破坏程度啊，一餐要几道菜才营养充沛呀。没有那么多讲究。

可是今年这老天为什么龙颜大怒，始终不知道缓解自己的情绪怜悯百姓。我每天吃着医院里花样繁多的菜品，还觉得没有胃口。可是，像我的老父亲这样，举步维艰的老人，怎么度日呢？多次劝他进城无果，也是的，故土难离，金窝银窝还是不如自己的草窝那般自在。说真的，父亲虽然是农民，没有退休工资，但手头上的零花钱是充足的，可是，有钱使不上啊。这么干燥的天气，每一餐都是严峻的考验和挑战，一碗干饭，怎么咽得下呢？我躺在床上，为了病情，我必须平静。但是，我无法平静啦，血浓于水，血缘这个东西，就是那么奇妙，隔三差五地就会想去看看老父亲。我真的是想生出一双翅膀，飞到老父亲身边，就算啥也不说了，挨着坐在一起，也就心安啦。

可是我插翅难飞呀，我不能长途颠簸，“保护好自己，才有机会和能力长久地保护别人”。可是我的这个担心，如同一星火苗，被我的担忧，自责，煽得越来越旺。压在心里的包袱让我有些受不了了。农村有句俗话---三天不吃青，心里冒火星。何况老父亲一年四季有便秘呢？这样的生活怎么受得了？可是，父亲再苦，从来不对我们提要求，也从来不诉苦，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讲起故事滔滔不绝，情节生动，主人公姓甚名谁记得清清楚楚，不过大多是无数次讲过的故事。我们一边做事，一边聆听。

老公要上班，我跃跃欲试的心已经按捺不住了。我跟老公说了我的想法和担忧，老公说，过几天，我一有时间就去。我的心一下子快要爆炸了，满满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可是，我自己又没有这个能力去完成呀。

我躺在床上，心绪不宁，11点的样子，老公回家了，他着急忙慌地跟我说，要去父亲那里，顺便要去我娘家乡镇，去年支教的学校有些尾欠工作去处理一下。我既激动，又有些愕然，这个时间点儿去那遥远的小山村，太阳的炙烤，午餐的落实，我又有些担心了。但我要的结果就是这个呀，可是当这个结果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又觉得我的想法有失偏颇，这个时间点，骑个摩托车，怎么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我劝阻老公，还是等最好的时间吧。老公换了衣服，没有跟我多说些什么，在家里转了一圈，带了该带的食品，匆匆忙忙向杜皮乡驶去。

我不知道老公中午在哪里草草吃的午饭。他把接交手速办理完毕，环游杜皮乡一圈，在三庙河买了馒头，包子（放在冰箱里留着日后再用），又在铁冶於杨岗买了肉和香蕉，最后转到杜皮，可是只买到了一个大白菜。老公一路狂奔来到我的父亲那里，寒暄了几句就开始炖肉了，在土灶上，劈柴烧，大铁锅里翻炒完毕，盛到鼓子了，在碳炉子上小火慢炖，这样的肉汤是高压锅的效果不可比拟的。老公发回图片来，排骨汤在锅里翻滚，在鼓子里欢腾，在秋阳中高歌。我的心原本应该是激动的，老公替我如愿了，我的心终于平静了，悬着的心如一汪碧玉般平静的湖面，安宁而静谧。

谢谢我的老公，不然我整个人会貌似平静，实则不安，好难受啊。这就是子女和父母的血脉相连吧，冥冥中，就是担心，就是牵挂，就是想念，就是想看一看，聊一聊，坐一坐。也许什么都不为，天性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