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回眸

寒江雪

<p class="ql-block"> 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十月份的这天,从你侄子的微信中收到了你……我少年时代最好的闺蜜,去世的消息。</p><p class="ql-block"> 去年一年里,处处可以看到你游览祖国山水的倩影。从悠远的黄鹤楼到神秘的神农架。从版纳的热带植物研究所到贵州苗族的寨子。甚至还跑到以色列旅游了一趟,还发了许多照片。让我满足了一直心存好奇的向往。不错,你的秀丽和书卷气从少女时代就弥漫在你儒雅的身影里。即使你在耳顺之年,却依然那么年轻和秀美。而你学霸样的聪明,更令我羡慕和敬佩了半辈子。</p><p class="ql-block"> 曾几何时,少年人的你我,从同一所省城的东西两角,背着同样牛鬼蛇神子女的帽子,来到陇东同一个公社的同一所中学读书。你和你的母亲被发配到一个离集镇比较偏僻的山沟里的小村子。我和母亲被发配到离集镇不远的西兰公路边上的一个村子。好在咱俩可以继续读书。就这样,你我相识了。那里的老师和同学们是那样的淳朴和善良,并没有因为你我的身份而欺负我们。我们一起参加学校的文艺宣传队,你是领舞。大气又柔美的舞姿让我暗暗惊叹!你娓娓而谈的口才更让我折服。你的作文更是文笔流畅又亲切。让人读了一遍还想读第二遍。记得你离开我去了北京那次。我收到你的信,忍不住在语文课上再一次读你的来信,被语文老师发现,训斥了我半节课。你文文弱弱的外表下却有一颗勇敢的心。记得在宣传队时,那位负责排练、戴着茶色眼镜的中年男老师对你特别殷勤,他总喜欢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你。连我都觉得那眼神有点不舒服。一天中午,你说茶色眼镜要她去他办公室兼卧室里去一趟。你说害怕要我陪你去。我当然同去。只听茶色眼镜质问说:为啥不理自己,为啥不尊重老师?为啥不配合老师的排练?为啥对他总是给脸色?只听你一句句的,怼的老师只有吼叫。最后,茶色眼镜气的把我俩轰了出来。但那以后,茶色眼镜安分了。而我学手风琴的机会,也被茶色眼镜没收。谁让我是你的挚友呢。你比我斯文,不会骑自行车,我就骑车带着你在西兰公路上狂奔,竟然把你甩到公路旁的地基上,碰成了轻微脑震荡。你不会爬树,你就在杏树底下站着,我爬上去摘杏子故意扔到你头顶上你背上,你只是笑咪咪的也不生气,一边吃杏子,一边还夸我厉害。我和邻居家的狗很熟,故意喂了它几粒树上的新鲜花椒粒,麻的那只狗吐着长长的舌头,穿着粗气,嘟嘟嘟的放着屁,一个劲上窜下跳的呜呜只叫。你乐的嘿嘿直笑。真的,你从来只是微笑,从没见你那次如此放开的笑。后来,你考取了北京药科大学。我上了省师范大学中文系。之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直到十多年后,你结婚时竟然找到了我的地址,给我发了一份邀请函,可惜,我去九寨沟旅游了。等我回到家去找你,你已经回京了。我这才知道,你毕业后被分配到北京一所军队国家级研究院当了军人。三年前,你通过网络,绕了一大圈找到了我。接到你电话的那一瞬间,咱俩都激动的难以言说。几十年杳无音讯的光阴,似乎从未离开过我们。我们一点陌生感都没有。你说特别想见我,让我先发张照片给你看看。那年年底,我便来到北京,在弟弟家叫你过了一个春节。你说,你过年还从来没这么热闹过。这几年,你每年都趁出差的机会来南京和我聚会。去年后半年你还来南京办事,单位给你订了最好的宾馆,你非让我和你一起享受那舒适的环境。要我和你住一晚。咱俩聊了几乎一个通宵。几次我说困得不行了,要睡觉,可你说没有睡意,依然和我说活。我迷迷瞪瞪地听着浑然睡去。你看到我消瘦的模样,你心疼的告诫我,要好好吃饭,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虽然这几年你经历了丈夫的去世和母亲的去世,但你总算从悲哀的痛苦中走了出来。身心也算恢复的不错了。看到你那天晚上和少年时代同样侃侃而谈的模样,我真为你高兴。我的心仿佛回到了曾经咱俩在你家窑洞的沟边看星星的时光。那时,咱俩玩着背毛主席诗词的接龙,还幻想着有朝一日咱俩都能去上大学。你说你的根在北京,那里只有姥姥一个人。你想去北京上学。我说,我也想。你诉说着自己的苦恼。说这里吃水要到一里路外的沟底去挑水,妈妈腰不好。没法挑。可自己实在又挑不动。所以,每次挑半桶,就这样,肩膀还是疼的难以忍受。我信,因为我也挑过水,那肩膀疼的感觉实在无法形容。</p><p class="ql-block"> 好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我可以好好的享受生活赐予我们的幸福时光了。你说咱俩约个时间一块找个你我都没去过的地方旅个游。我高兴地应允。上高铁时我送你,你笑盈盈的回头向我招招手说:明年再找机会来看你哦!可万万没想到,这回眸一笑的承诺,竟然成了你给我的最后留言。我呆住了!只觉得生命好脆弱啊!长歌当哭,我默默地在心里流泪,只有用这些苍白的语言写下这无力的文字,以怀念我的少年挚友~滨芊。滨芊,愿你在天国依然是学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