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豆花开，人间可爱

谷渊

　　早上催促大帅刷牙，他捣鼓着玩具，磨磨蹭蹭的，于是提议给他读《合欢树下》里的另一篇他也听过的文章《满架秋风扁豆花》。读到“顺了院墙，爬。顺了院墙边的树，爬。顺了树枝，爬。又爬到半空中的电线上去了。电线连着路南和路北的人家，一条人行甬道的上空，就这样被扁豆们很诗意地搭了一个绿棚子，上有花，一小撮一小撮地开着”。大帅听着突然说“奶奶，这些扁豆们也太调皮了吧？它们要是摔下来怎么办呀？”“它们确实调皮得可爱，不过它们虽然爬得很高，但是摔不下来，因为它们纤细的藤蔓能缠绕住被它们爬着的物体，比你的手抓得还牢固呢。”“奶奶，你也种一些这样的扁豆吧？”“安居路幼儿园润溪田的围栏边不是有吗？奶奶带你去看过它们像蝴蝶一样开着紫色小花呀？”“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它们都爬上围栏了，也很调皮的。”

读到郑板桥流落在苏北小镇安丰时，大帅又问“奶奶，安丰就是我们长丰吗？”“不是我们长丰，我们长丰是一个大县，而安丰是江苏省的一个小镇，你为什么想到是我们长丰呢？”“奶奶，要是我们长丰就好了，因为我想去看看满架秋风扁豆花。”果然，孩童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直接，甚至有点儿浪漫色彩。

　　其实，成人世界里的烦忧，很多时候都有自寻的嫌疑，如果能多一点想像多一点美的发现和欣赏，生活一定是在柴米油盐里涵养诗意的，也正因有了柴米油盐的浸润，诗与远方才有落脚的所在。

记得冰心曾经写过这样一段话寄语梁实秋：一个人应当像一朵花，不论男人或女人。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三者缺一，便不能做人家的一个好朋友。看后特别喜欢。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别人眼中或心中的好朋友，但喜欢花是真的。在我热爱的花世界里，不仅有专供观赏的花草，也涵盖了各种果蔬的花，比如这个季节正在盛开的扁豆花，就是我花世界里的最爱之一，纤细的藤蔓缠绕在栅栏上，蜿蜒着向上生长，而缀在藤蔓上小巧玲珑的扁豆花，就像一只只紫色的蝴蝶随着微风在细雨中轻摇慢舞——闲适、惬意、随性，不因昨日的酷热愁眉不展，也不因今日的清凉志得意满——该来的总会来，或许会迟到，该去的终究还是去，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记得小时候家里房前屋后甚至茅厕边、草垛旁的树上都爬满了扁豆，虽不像“绿棚子”这般诗意地存在，但也丰盛了我们的三餐，无论是作为蔬菜炒了吃、蒸了吃，还是作为咸菜泡在南瓜粥里吃，都是经济实惠唾手可得的，特别是在这样的秋季，菜园里青黄不接，扁豆就相当宝贝了。只是普通人没有郑板桥那才情，写不出“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风扁豆花。”即便到了如今，偶尔吃到辣椒泡扁豆，也是开胃且开心的不得了，一碗白米饭就着一碟蒜子炒酸辣扁豆，用丁立梅的话说“打嘴也不丢。”这或许就是烟火里的人生——在世俗的庸常里，寻找点点滴滴的感动或者美好，让平凡的日子泛着动人的光芒。

　　有人说秋心为愁，但我看不出这秋风秋雨哪一样染了愁意？况且还有这些精灵般的扁豆花俏皮地簪在秋天的髻上，可可爱爱，愁从何来？正所谓扁豆花开人间可爱嘛，且奶孙俩都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