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听秋虫鸣

扬州俊杰

都已临近中秋了，傍晚在曲江公园走一圈，树上的知了依然唱得欢天喜地，知了鸣唱，是那种撕心裂肺让人焦躁不安的。天气闷热，我走在树下都听得热浪翻滚。

昨晚喝了点酒，上头，早早上床睡去，迷迷糊糊中窗台上有蟋蟀的叫声，起床喝水，顺便到窗前寻找，风吹进来很凉快，但只闻得其声，却寻不见它，蟋蟀的歌与知了的不同，知了的歌里有火，而蟋蟀的歌里有露水，所以清凉了许多。

凌晨4点的样子，一声犀利的唢呐划破长夜将我惊醒。小区里有位老者去逝了，今早要早早地送到殡仪馆火化。乐队里有唢呐，钹，单簧，军鼓，送葬的队伍庞大，音乐悲怆，仿佛是在送亡灵离家上路，也是逝者通往冥界途中最后的呐喊。前几天去医院看一朋友，病房里两个病人，一人的呻吟声撕裂，一人躺病上哎哟哎哟，不停地喊疼啊疼！二人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多年前我斓尾炎发作，也曾如此的肆无忌惮呻吟过。很多时候，我们走马观花，纵酒高歌，莺莺燕燕，今又听闻病者呻吟，不妨放慢脚步，看看能不能体会点什么？

终于清晨到来，我也迷迷糊糊地醒来，七八只画眉鸟在楼下的树丛里扑腾，翅膀扇出的风声四下流淌；几只麻雀最是闹腾，叽叽喳喳，躲闪蹦跳，突然间又惊乍乍地飞离。人啊，也是一只鸟，有时是麻雀，和众鸟齐鸣，那么烟火生动；有时是半夜月下的一只布谷，独自唱着清凉句子。

人到中年，才体会生活的闲寂凄清，夜听秋虫呢喃，晨听鸟鸣啾啾，送葬的哀乐还在耳畔低鸣，人间悲欢离合，心一点点沉静，新新旧日旧堆叠的年华，都被今晨的雨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