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胡杨季

西风携雨

国庆将至，同时又到西北胡杨观赏季……在下编发本文，希望能给朋友们一点欣赏、参考的小帮助。

关于胡杨，网上大致是这样介绍的：胡杨，落叶乔木，杨柳科、杨属，直径可达1.5米，木质纤细柔软，树叶阔大清香。耐旱、耐涝、耐盐碱，是自然界稀有树种之一。胡杨树龄可达200年，树干通直，高10-15米甚至更高。树叶奇特，因生长在极旱荒漠区，为适应干旱环境，生长在幼树嫩枝上的叶片狭长如柳，大树老枝条上的叶片却圆润如杨。

胡杨是一种具有极高生态价值和文化意义的植物，在西北常被誉为“沙漠守护神”，象征着坚韧不拔、顽强拼搏的精神，也被视为自然与人类和谐共生的象征。

胡杨产于我国内蒙古西部、新疆、甘肃、青海等地。我在这里介绍的，正是我国内蒙古自治区西部阿拉善盟额济纳旗的胡杨群落。

观赏额济纳的胡杨的最佳时间，应该是10月上中旬（10月01-20日），还要看“风雨”而定，如果当年“雨水”大，黄叶期就会往后延，如期间有大风，则黄叶早落。

示意图01 第一天的行程，北京—张家口—乌兰察布市（集宁）—卓资山（此地烧鸡闻名遐迩）—呼和浩特—包头—巴彦淖尔市（临河）（全天行程约870kM）

示意图02 第二天的行程，临河—乌海市—乌斯太（出口）—哈图呼都格—乌力吉苏木—达来呼布镇（额济纳）（全天行程约？km）。现在S312早已修好，可以直接从临河经杭锦后旗向西到乌力吉苏木，再转北到达达来呼布镇（额济纳）。

我们当天是16:40到达额济纳旗驻地达来呼布镇的。进镇前约20km处，就是“额济纳胡杨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了。公路两侧的胡杨林在阳光下一片金光灿烂，初次见到这等场景的人几乎十个要有十个都会立时兴奋起来。我要停车拍照，后面车里的同伴也在手台里大叫要求停车，可带队长官说还是先找下住处为好，因为在这个季节，来看胡杨的人太多，额济纳根本接纳不了。果然，虽然我们事先请这里的同志预定了房间，可还是因为人太多，要分住两处酒店（次日晚上才归到一起）。

从达来呼布镇东口向东，共有8道桥；一道桥至七道桥，路的两侧都是胡杨；八道桥以外，基本就是戈壁沙漠了，“阿拉善沙漠国家地质公园居延海园区”就在这里，参观要买票。

太阳虽已西斜，光照依然强烈，眼前的胡杨林一片金黄。我们手里的相机简直不知道对着哪里才好，几乎在所有方向上都是明信片般的景象。处于如此境地，我只是下意识地按动着快门，四下里胡乱瞎整。天光还是太亮，赶忙又加上4倍的渐变片，明明知道这样会牺牲树冠的色彩，但当时也顾不得了，就想着多拍、多拍，直到存储卡爆满才好。

幼树嫩枝上的叶片狭长如柳

大树老枝上的叶片圆润如杨

这个不是胡杨，是沙漠里常见的红柳

水边的胡杨更是别具特色，静谧安详得像是人间仙境，使得置身于此的人们也变得沉稳平和了许多。 太阳继续西沉，胡杨林开始变色，从我们刚来时的金黄渐渐转向金红，周围环境也悄悄地升腾起一层神秘的气氛。你就像是置身于童话世界的一个孩子，面对眼前变化的一切唯有目瞪口呆。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月亮却早早地挂上了树梢，在一片金红的辉映下显得清朦俊俏。几十年漫漫人生，在下即便算不得见多识广，至少也不能说是孤陋寡闻，面对眼前的场景却也同样归为“集体无语”的一员，这种感受怕是只有身临其境方能领略了。

月上胡杨梢……呵呵

居延海日出

次日早5:30起来，洗漱吃饭，磨蹭到6:20才从达来呼布镇出发，沿S315往居延海，看日出。

示意图03 第三天的行程，达来呼布镇—居延海—策克口岸—策克嘎查—神树—达镇—沙山—达来呼布镇

网查居延是匈奴语，《水经注》中将其译为弱水流沙，在汉代时曾称其为居延泽，魏晋时称西海，唐代起才称之为居延海。

网上说据史书讲，古时候仅西居延海就有水面近3000平方公里（那时候就有km这个单位啦？），自1961年干涸以来，一直被白茫茫的碱漠和荒沙覆盖，已成为飞扬沙尘的发源地之一。东居延海解放后干涸了6次，到1992年彻底干涸。

居延海的干涸是由额济纳河水量逐年减少以至断流所致，由此引发的居延海绿洲萎缩、区域生态急剧恶化、胡杨林大面积枯萎死亡。

严重的事实引起了高层领导重视；党中央、国务院为保护额济纳旗生态环境和居延海绿洲，做了大量工作。2002年7月17日，黑河河水断流后首次流入东居延海；2003年9月24日，首次流入干涸42年的西居延海。随着连年补水，东居延海水面面积逐步达到近40平方公里。我们这次看日出的地方，就是东居延海。

居延海的日出

离开居延海，原路回到S315上，向右转去往35km以外的“策克口岸”。策克口岸是早些年开发蒙古国煤田之后逐渐活跃起来的口岸，以前在这里可以见到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型运煤卡车在排队准备通关的景象。现在“临（河）策（克）”铁路已经铺通，煤运列车已经运行，这些大卡车的长龙还存在吗？

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型运煤卡车排队准备通关

策克口岸

从策克口岸返回，过居延海路口向南10kM左右，路西侧有一路牌，上书“策克嘎查”，在车上就能看到这里的胡杨林一片金黄；这里是仅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子，房后的胡杨林漂亮得比进入达镇时S312两侧的不遑多让。注意，可能有当地牧民要求收费（当然没有票据），美景当前，就看你自己了。

策克嘎查的胡杨 离开策克嘎查，向南5、6km，路东有一当地号称“神树”的胡杨，树高27米，主干直径2.07米，胸围6.5米，需6个人手拉手才能合抱；据科学家测定，这棵胡杨树树龄已达880年。其实这棵胡杨不过高大了些，就又是哈达又是焚香地祭拜起来了，而且还被围了起来：收费。不过，也可能正是由于人们的关怀，这棵树的叶子黄得比其他胡杨晚很多时间，你能否赶上最佳时期就不好说了。

不是这棵树，但是意思差不多：绿色的，没点儿要变黄的意思。

早年的告示

继续返回，约10km，有“巴格吉格德嘎查”路标的叉路口，沿小油路往东，就看见左侧有一条河流（额济纳河），对岸的红柳、胡杨红黄辉映，一片灿烂。

一直往东，两侧的胡杨有着与达镇入口和策克嘎查迥然不同的风格，如果说那些地方的胡杨以大气磅礴见长的话，这里完全就是一首田园小诗了。 路的尽头是“巴格吉格德嘎查”，这里有大片的瓜田，如果碰巧正在下瓜，你就好运气了：可以领略“摔一个吃一个”的境界；这可能是你一生中少有的浪费不受指责、也没有心理压力的体验。

瓜农将八成熟以下的收走，九成熟、十成熟的全部放弃：“你们随便捡吧……”。哈哈，我们赶上这拨儿了！

收瓜的大卡车就在地边等着，远来的老板亲自坐镇，盯着装箱、捆扎后直接运走……

领队亲自送瓜上门，“再来口儿，就吃这第一层……”

回到达镇吃午饭，休息到15:00，然后出发去“沙山”和“胡杨林保护区”。

出镇东口，沿来路（S312）向东，一路到达距达镇20km左右的“沙山”，其正式名称是“阿拉善沙漠国家地质公园居延海园区”，真不知为什么叫这么长的名字。 我们在距其正门偏西一些的地方向南下了公路，停车在红柳从中。从这里一步一步走上沙山顶端，发现沙包环抱处有一片洼地，其上覆盖着盐碱的白漬；估计这里原来有大量的水，干涸后留下这些痕迹。

洼地里的盐碱是当年水淖的痕迹

沙漠中的小动物

返回达来呼布镇的沿途还有几处被围栏包围的胡杨林，胡杨无论树形还是颜色都处于绝佳状态，但是由于周遭人为的痕迹怎么也躲不开，拍了不少都留下了遗憾（如图，可见蒙古包的身影）。当然，如果能留下在这些蒙古包里住上几天，可能感觉会更好些。

参观航天城

千里迢迢来到额济纳，就看两眼胡杨？其实这里还有一些历史遗迹和现代辉煌可以参观。享誉神州的“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暨航天城，就是其中最令人神往的一个。

示意图04 第四天的行程，达来呼布镇—向阳桥检查站—航天城—胡杨墓地—东河—达来呼布镇

早上从达来呼布镇出发，经宽展的S315（额酒公路）直往航天城飞驰而去。120kM左右，到达向阳桥检查站；在这里执勤的空军战士将核对游客的身份证、驾驶证、车牌号、场区公安局发的通行证……，一切核查无误，准许向北进入场区。

咱们的航天英雄杨利伟们吃饭的地方

当年咱们的英雄们接见中央首长的场景

沿S315返回，在距离达镇22km、距东河大桥2km左右的地方，在公路西侧，沙漠上有一大片枯死的胡杨林，当地旅游资料称之为“怪树林”，我们则叫它做“胡杨墓地”，似乎这样更直接、更形象些。（ 北纬41°47'38.97"，东经101° 0'4.25"）

因为近代的逐渐干旱和廿多年前黑河河水的断流，胡杨大面积枯死。可是枯死的胡杨树依然可以屹立在沙漠中，如果枯死时间不长又重新能够得到补水，有的胡杨甚至还能复活。人们经常说的“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的“胡杨魂”，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走上一个高点儿的沙丘，放眼四下望去，一株株枯死的胡杨树身扭曲、形态狰狞，可以想象其临死前极度渴望生的挣扎。这时太阳西斜，长长的阴影与令人恐怖树形的完美结合，成功地营造着坟场的气氛；使人不免产生留宿一夜的冲动，以体验“死亡也是一种美”的箴言。

一株好像生前还有另外一株或攀附或依偎其上，两人缠绕在一起，共同忍受着太过漫长的死亡过程，彼此希望这紧紧的拥抱能为对方减少些许痛苦。胡杨有灵性吗？人们面对着连绵沙丘上一望无际的枯树林，就像置身于硝烟散去却未曾清理的战场，抑或是瘟疫袭来不及掩埋的弃尸场，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中人欲呕的腐败气息。

最后的舞者 面对着这株凋零残损的胡杨，我似乎看到了她少时婀娜的舞姿……

在这遍地胡杨尸骸中，我惊异地看到一个场景：两株早已死去的胡杨依旧顽强地站立着，相对着伸出“手臂”，就像是要互相搀扶着在走向最后毁灭的道路上继续着生的情意。“集体无意识”，是当今国人的通病，随大流往往是绝大多数人的第一选择。反观眼前这两株胡杨，却全然不顾周围的胡杨在千百年的风沙摧袭中的纷纷倒下，不顾有些同伴的已经支离破碎、甚至化为齑粉随风而去，也不顾各自的脚下已经开始溃烂变细、根系也在逐渐裸露折断，他们仍旧顽强地站立着，互相向对方伸出援手。

或许是此情此景感动了肆虐千年的风沙？也许是他们各自的坚持鼓舞了对方？不管怎样，他们至今还站立在那里。听说过车辙里的鱼儿的相濡以沫，见到过白发夫妇的扶将蹒跚，然而却从未想到过能见到两棵树之间这等的情深意长。相信即便倒下，也会不弃不离地继续他们的三世情缘（生千年不死、死千年不倒，倒千年不朽）。倒是我们，号称宇宙中最有灵性的生物，应该想一想，为人一世，故不如野旷之胡杨哉！

S315的东侧，一直或远或近地伴随着一条宽阔的河流，这就是当地人称“额济纳河”，地图上标注“黑河”，史称“弱水”的河。

当年魏世祖曹丕曾赋诗赞美黑河：“弱水潺潺，落叶翩翩”；今仍见潺潺弱水和翩翩落叶，却非当年文帝所见乎！至于后来之弱水引申为爱河情海的事，网上说首次出现是在《红楼梦》的第91回，……宝玉呆了半晌,忽然大笑道：“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黄昏里的弱水河

树影融日

河火烧天

我们为什么这么在意这条名为黑河、黑水河、额济纳河的“弱水河”？因为如果没有这条河，也就没有额济纳的胡杨。

（The End）

草原上的金莲花

无边的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