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母亲的老屋里多了娘的遗像,可母亲的老屋里却永远少了娘。三年以来,除了梦的地方,我再也没见到我的娘。母亲的遗物不多,我也算一件。这个世界算是您的遗嘱,而我就是您的遗物。我是母亲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新证明。爱我的人不多,娘算第一个。母亲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我此生漫长的潮湿。我的眼睛可以装下所有东西,<s>唯</s>独装不下泪水。自从娘离开我的这三年,我最怕看见娘住过的老屋,唯愿在梦里看见娘的笑容。</p><p class="ql-block">2022年1月20日,农历腊月十八。妻子电话告知我。母亲走了,虽然早有预感,但还是忍不住热泪长流。电话里的消息虽然仅仅只有一分多钟,我感觉这个世界似乎已经停止了转动。无声的泪水从我的眼睑边默默地流过脸庞,再流进我的嘴角。我感觉这个世界抛弃了我,我永远没有了家。人人都说,养儿防老。娘啊我苦命的娘,您走了我都没在您身边陪伴您一分一秒。这个世界上对母亲而言,早已受够了罪罚,走了好。走了就能够永享天福,了无牵挂。走了就再也不用回忆您少年.青年.中年那些永远也说不完的苦难和悲哀,走了您就再也不用操心儿子孙子重孙们的大事小情了。对于许许多多您的亲人们来说,您的永走难忘,莫不悲伤哀悼。但是,母亲呀母亲!我更愿意您.快乐的走,开心的走!您对这个世界有眷恋,但是,这个世界大多时候对您报之以苦难。在您的前半生尝尽了生活的饥饿和辛酸,也看够了世人的白眼和嫌弃。走了吧,到天父那里去吧!只有去到天父的圣殿里,才是您永享幸福的港湾。</p><p class="ql-block">一哭生养之恩!</p><p class="ql-block">二哭抚育之恩!</p><p class="ql-block">三哭教导之恩!</p><p class="ql-block">三恩未报,至今已不见母亲!娘呀娘,三年未见,我永远听不到您的呼唤,永远看不见您的笑脸!</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一九三八年的农历二月初一日,母亲出生在眉县南山根一个贫穷的年姓农家。幼不及周岁,因家里姊妹众多无有男丁,被邻居周李氏抱养。这个周李氏就是我的外婆,在我的记忆里,外婆是最关爱母亲的人。外婆是一个半小脚农村妇女,也是那种泼辣能干,说一不二的女中豪杰。虽然母亲是外婆的养女,但从外婆与母亲的互动及生活的各种细节当中,能感受到外婆对母亲的疼爱和关怀。眉县是秦始皇灭六国后,实行郡县制时第一个县。先秦至民国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一直叫郿县。是一个古老而贫穷落后的关中西部地区,母亲的娘家北临渭河水,南靠太白山。外婆家也是个自耕农小户,母亲十四岁那年,亦或是家庭的困难,亦或是当时的风俗,母亲远嫁到了我的老家一一牟家坪。1952年母亲刚刚十四岁,一个十四岁的年幼农家女孩,大字不识一个,更不谙人情世故。远嫁六十多里外的深山老林之地,从一个苦难的地方再从嫁到另一个更加苦难的地方。可以说母亲过早的结束了她安静的少年生活,过早的承担起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苦难人生(写到此处,我真想放声大哭)。我多次陪伴母亲,也多次话聊这些内容。母亲的话语言犹在耳:出嫁那天,张家雇了一个人一头毛驴,去烟霞村外婆的家里,把母亲一个人驮到了牟家坪。没有人送亲,没有赔嫁,就这样翻山越岭过河爬山的进了张家门。面对母亲的是公公年迈有病,婆婆双目失明。没有婚宴,更没有固定的住房。母亲的苦难从她出嫁那天就开始了,从此,生活中的各种艰难困苦和不幸遭遇,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永远的贴在了母亲的身上。那时候,上一代的张家人连一个自己的固定住房都没有。母亲进门时就租住在大槐树下王家碾套的一间老房子里。在母亲进了张家门的几乎二十多年时间中,由于没有自己的固定住处,先后搬家去过中滩两次,堂院大崖底下的窖洞里两次,老神父房子里一次。细心人可以脑䃼一下那种食不果腹,居无住处的艰难与坎坷。这种令人感叹的艰难生活,一直持续到母亲的中年时代,在万般艰辛的奋斗中,母亲才住进了沟南自己的瓦房中。那座凝聚见证了母亲血与泪的老厦瓦房,才是母亲结束流浪生活的原证。可惜,我都没见过那个老房子。我的祖父辈老地方是南毛,那里有草房两间,耕种土地近二十多亩。养家糊口是完全可以的,可悲可叹的是,祖父喜欢抽大烟,没有几年的光景,把曾祖父分给他的老家当全霍霍完了。父亲还有一个大他十几岁的同母异父兄长,常年给碾套家当长工,每年还不到年底,祖父就提前把这个不太亲的长工儿子的工钱支取了。这些钱没有给祖父及父亲发家,全让祖父过了大烟瘾了。听母亲讲,父亲的同母异父兄长死于非命。说那话时,母亲一脸的悲伤和不甘。</p><p class="ql-block">母亲终其一生,大字不识一个。我不知道早晚课,苦路经,玫瑰经,还有许多长长的祈祷经文。母亲是怎么样学会记住并烂熟于心的。我不知道面对家图四壁的破败生活,母亲顽强拼搏的精神是怎样炼成的。我不知道面对九个儿女,母亲是怎样熬过来的。母亲对这个世界报以热忱和希望,这个世界永远对母亲回应以冷漠和毒打。生活的艰辛和命运的不公,注定了母亲永远是一个受苦受难的对象。每当深夜来临时,我都在心里问一个问题:我的阿爸父啊,你降生了我的母亲,为什么要把那么多的苦难分享给我的母亲?饥饿之苦受得,乞讨要饭之苦受得。为了自己的儿女,母亲把这些苦难一个一个的用牙齿咬碎了,吞噬进自己的心里。母亲是个粗人,人情世故也不太懂。因生活的逼迫,风里来,雨里去。只知道下死劲儿的干活,从我记事到母亲的中年时候,很少见母亲穿过新鲜的衣服,吃过香甜的饭菜。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全家人一个月只吃三四次面条,其余饭时节,不是玉米珍珍,就是玉米面巴巴馍。记忆非常深刻的是七个人,晚上睡觉只能盖一床被子。在桃川讨过饭要过粮,在老虎沟借过粮,在瓦壵坡、纸坊头.柴胡山等等地方借粮借种。艰苦的岁月里,没有一次失落过母亲的影子。</p><p class="ql-block">妈妈呀母亲,您的后人们如今都吃穿不愁了,您能听的见吗?</p> <p class="ql-block">当母亲生命的年轮走进八十岁的时候,母亲似乎放下了一切生活中的重担,也忘记了逝去的岁月带给自己的痛苦和艰难。笑容开始天天挂在母亲那菊花般的脸上,母亲经常性的踩缝纫机,准备各种丝线及布料。母亲说要给儿女们每人做一双鞋垫子,目标是现实的,心愿是美好的。2021年11月份,母亲因病第二次从医院回来了。我天真的以为她的病稳定了,就去西安了。直到12月初,家里不断传来不好的信息:母亲的病情恶化。那几天在西安,我每天都心惊肉跳,不敢接听家里人的电话。总盼望着母亲过完这个年再走。加之那年那月那天,世界性的新冠肺炎病毒正凶。西安全城封控,祸不单行,2022年1月20日,(农历腊月十八)母亲离我而去。从此,我永远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家。母亲在人生尚有来处,母亲去人生只剩归途。纵有万千不舍,娘呀,你终究会离我而去!</p> <p class="ql-block">一一《想念父母》</p><p class="ql-block">翻开纪忆的像片我想念母亲</p><p class="ql-block">再也感受不到您的嘴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梦中难得一见我想念父亲</p><p class="ql-block">多想再一次看看,看看你慈祥的眼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想念父亲我想念母亲</p><p class="ql-block">你们都已去了留下我一个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想念父亲我想念母亲</p><p class="ql-block">若有来生我定要找到你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想念父亲我想念母亲</p><p class="ql-block">你们都已去了留下我一个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想念父亲我想念母亲</p><p class="ql-block">若有来生我定要找到你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附注:父亲母亲俩位遗老小传一一</p><p class="ql-block">父亲,张明绪:1930年农历三月十七日,生於岐山县桃川乡牟䆥坪村。</p><p class="ql-block">2018年9月25日,农历八月十六日,卒於太白县鹦鸽镇鹦鸽街籿六组(牟家坪)。享年八十八岁,圣名雅各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母亲,周清莲,生于年家养于周家。</p><p class="ql-block">1938年农历二月初一,生于郿县营头乡烟霞村。</p><p class="ql-block">2022年1月20日,农历腊月十八。下午15时10分卒于牟家坪。享年八十三岁,圣名玛利亚。</p><p class="ql-block">(看到上面小注的主内兄弟姊妹们,请为炼灵祈祷,叩首拜谢。)</p> <p class="ql-block">母亲在世时,她的儿女们都已经成家立业了。本家一分为四,四户合起来已经是二十五口的大家庭了。四世同堂,其乐融融。这个是母亲与重孙们的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母亲去世前一年多,每逢主日或苦难日,总要去上山朝拜苦路圣像。我苦口婆心的劝导娘说:您老腿脚不灵了,山又高坡又徒,别去了。就在家里念经是一样的,当时答应了后面还是上山朝圣去了。</p><p class="ql-block">除了不间断的上山朝圣,其余时候就踩缝纫机。娘说她走之前要给一大家的后人们,每个人做一双鞋垫子。这个照片经典性的记录了母亲到老也忘不了干活的劲头。</p><p class="ql-block">慈母手中线,儿女身上衣。</p><p class="ql-block">如今睹物思人,永难再见母亲的音容笑貌。悲哉哀哉,母恩难忘。</p> <p class="ql-block">父亲去世一年后,四兄弟与母亲的合影留念。右边的空位子是留给父亲的,条桌上有两个水杯,父亲母亲每人一杯。条桌左侧有一个石臼窝,光滑耐用。可捣祘泥.辣椒面.。母亲说她曾经用它摏过稻米,是一种最古老的家庭石器。听母亲讲说,这个石器是曾祖给祖父分家时的一件家当。</p><p class="ql-block">如今,父亲走了,母亲也走了。这个古老的石器还在,它会陪伴着我们直到永生后的相见。</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1年11月份,母亲第二次住院。三哥及晓莉周雪陪伴在母亲身边,</p><p class="ql-block">母亲一辈子目不识丁,只知道下死劲的干活。苦了一辈子却修行得到了一个知冷知热的好儿媳,我娘生我养我,到了了给娘烧炕端饭的洽洽只有一个王晓莉。我的母亲呀,我的娘我羞愧难当。如果有来生,您还会认我这个儿子吗?</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父亲母亲住过的房子,大门口贴的是白色孝联,条桌上有遗像,条桌两头是两个空落落的位子。条桌后面是张家二代最小也是最大的人。</p><p class="ql-block">怀念父母恩,祝福孝道人!</p> <p class="ql-block">这个照片记录的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牟家坪中心的原始风貌。是母亲生我养我的地方。画面中的大槐树足足有四百五十年的生命,古槐伞伞如盖,伟岸向天。是牟家坪先民的精神标志,也是父辈们一代代的纪念和传承。</p> <p class="ql-block">老照片记录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过石头河上的独木桥去牟家坪时的原始情景。千年的路万年的河,路指的是褒斜古道,河指的是石头河。石头河北流经斜谷口入渭水,称之为斜水。斜谷对应的最南端有褒水,褒水南流入汉江。</p><p class="ql-block">石头河呀,我的母亲河!</p> <p class="ql-block">我的故乡太白和母亲的故乡眉县,就在褒斜古道线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