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纪事之六——女汉子

李友琼

<p class="ql-block">2024年9月5日,星期四,5:24</p><p class="ql-block">母亲纪事之六——女汉子</p><p class="ql-block"> 想到母亲,很多场景不断涌入我头脑里。</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们家家屋后面都有一片竹林。</p><p class="ql-block"> 农人都从自家竹园里砍竹子,来编织各种家用物品。大到箩筐,一担可以装下一两百斤稻谷;小到沙撮子,用来淘洗黄豆之类的小物件。</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在很久以前,我们家这些篾器都是大外公做好了送来。因为大外公一直觉得很亏欠我母亲,是他强制我母亲嫁给我父亲。</p><p class="ql-block"> 大外公去世之后,就再没有人送来这些家用必备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做篾器,不仅需要点技术,还需要有足够力气。正常情况下,都是男人干这种活,可我父亲指望不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母亲只好自己拿起篾刀,砍来竹子,破竹,削篾,编织。大概她是本想啥都学会编,但在我印象中,母来编成功的好像只有沙撮子。似乎她也编过洗菜篮,她还尝试过编yuan子(挑土用)。可能技术和力气都不到位,没有编成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母亲还亲自熬过糖。</p><p class="ql-block"> 每到年末,条件允许的人家,会请专业师傅到家里熬糖。我们家当然请不起。</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冬天,母来竟然自己动手,准备熬糖。那是一件并不太容易的事,即使是师傅,偶尔也有失手的时候,关键在火候。</p><p class="ql-block"> 熬糖的过程有点复杂。首先要煮好一锅米饭,再磨好麦芽浆,与米饭混合,加适量水。在这一步要把握好表芽与米饭的比例。下一步是最难的,也是最让人揪心的。将混好麦芽浆的米饭盖上锅盖,用小火慢慢熬。我们家只能烧稻草,为了控制好火的大小,必须一直盯着灶堂。我很心疼母亲,就陪着她,母女俩在厨房熬了一整夜。直到天亮,锅里析出一层清亮的水,很甜。所幸,糖,熬成功了。</p><p class="ql-block"> 其实,这还只是完成了一半。</p><p class="ql-block"> 后面还要用包袱滤出糖水来。再次将糖水倒进锅里,灶前锅后,一边添柴火,一边搅拌。直到水分大量挥发,变成黄色糖昔,能勾芡为止。这一步又得熬大半天。</p><p class="ql-block">糖昔熬成后,再加上炒米、芝麻,在锅里反复翻炒,混合均匀。利用模具,做成米花糖、芝麻糖等各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甚至烧窑这种事,也是母亲一个人干。</p><p class="ql-block"> 土窑在僻静无人的荒野,周围是乱坟岗,白天都很少有人敢去。母亲顾不上害怕,一个人,整日整夜,守在窑前,不停向窑里添加稻草。</p><p class="ql-block"> 守了一夜又一夜,熬了好几夜,才烧出瓦来。</p><p class="ql-block"> 准备砖瓦,请人修房子,这些事,都是母亲一 人操心。</p><p class="ql-block"> 父母婚后分家出来,就两间茅屋。后来队里统一建新村,茅草房也被拆掉。到新村后,开始有一阶段,我们一家三口只能寄住在别人家里。</p><p class="ql-block"> 所以必须修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我母亲做到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做篾器、熬糖、烧窑建房等等,这些事情,一般女人想都不敢想,母亲做到了。用现在的流行语来说,母亲无疑就是女汉子。</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