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瓦杰洛斯

林正强

　　今年是美国默克制药公司将重组乙肝疫苗技术转让给中国的第三十五周年。1989年9月11日，在时任董事会主席、总裁罗伊.瓦杰洛斯的决策下，美国默克公司与中国代表团答署合同：将最新基因工程乙肝疫苗技术，以700万美元底价转让给中国。

上世纪，肝癌在我国恶性肿瘤中排名第一位，每年夺去无数人的生命，其中85%的肝癌是由乙肝转化而来。1970年我国乙肝呈暴发之势，1992年的统计数据显示，乙肝病毒感染者达到总人口的9.75%，相当于每十人中就有一个乙肝病毒携带者，整个中国都是乙肝病毒的重灾区，形势十分严峻。研究表明，当时乙肝传染途径除血液传染之外，绝大部分是通过母婴传播而感染的。从1970年到1992年，新增感染者8000万，其中3000万属“乙肝婴儿”。面对乙肝病毒的威胁，我国从1973年着手研发乙肝婴儿疫苗，1975年研制出国产第一代血源性乙肝疫苗一一“7571疫苗”，但产量低、价格高，还有潜在的其他疾病交叉感染风险，正当国产疫苗推广陷入僵局之时，大洋另一头的美国传来默克公司研发出可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的乙肝疫苗的消息。

1988年中国政府派出代表团赴美同默克公司谈判，想引进乙肝疫苗技术，解决中国的乙肝困扰。中国人口基数庞大，每年新生儿有2000万之多，无疑是一笔暴利的交易。当时这种乙肝疫苗在美国的价格是100美元，共有三针，分别在新生儿出生后24小时内、出生一个月后以及出生6个月后各注谢一针。默克公司计划以这个价格卖给中国，但谈判中了解到，中国根本承受不起这个价格，当时普通中国家庭年收入也就几百元人民币，而2000万新生儿的乙肝疫苗费需要20亿，根本承受无力承担，谈判前景一片渺茫。

正当中国代表团即将绝望之际，一个让他们甚至让全世界倍感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时任默克制药公司总裁罗伊.瓦杰洛斯断然决定，默克公司不再与中国洽谈乙肝疫苗出售交易了，而是要把疫苗的全部生产技术以700万美元的超低价格转让给中国！他说：“我很焦虑，时间如此紧迫，我想保护孩子们免受这种疫病的侵蚀，新生儿出生24小时内就应该接种第一次疫苗”。700万美元虽然不算少，但不足以抵扣默克公司培训中方技术人员和派遣自家工作人员赴中指导的成本，也就是说，在转让乙肝疫苗技术给中国的这个交易中，默克公司不但没有盈利，还自掏腰包倒贴钱。

罗伊.瓦杰洛斯和默克公司放弃暴利，将乙肝疫苗技术作为一份礼物送给了中国。1989年9月11日，美国默克公司与中国代表团签署了乙肝疫苗技术转让合同，在合同中默克公司承诺：默克公司向中方提供现有生产重组乙肝疫苗的全套生产工艺、技术和装备设计等、培训中方人员，确保中国生产出同等质量的乙肝疫苗；中国负责购买设备，设施、建造工厂，将在北京和深圳两地生产重组乙肝疫苗，两家工厂合计年总产量为4000万剂，足够免疫全部新生儿；默克公司不再收取任何专利费和利润，也不在中国市场出售乙肝疫苗。1992年，深圳泰康生物公司成立，成为承接默克公司乙肝疫苗技术转让生产的企业，次年建成乙肝疫苗生产线；1993年10月，中国生产出第一批重组基因工程乙肝疫苗，并开始在全国按种；2005年6月1日起，全国新生儿免费接种乙肝疫苗；2011年，我国82%的新生儿在出生后48小时内接种乙肝疫苗。联合国的数据显示：接种疫苗后，中国5岁以下儿童乙肝表面抗原感染率降低了90%；15岁以下的儿童中，预防了约1600万一2000万例的乙肝病毒携带者，预防了280万一350万人死于肝癌。

罗伊.瓦杰洛斯的慷慨决策并非偶然，早年行医的经历让他一直很关注公共健康，他坚信“预防是最好的医学”，这一想法也与默克公司前总裁乔治.默克高度契合，1945年，乔治.默克曾经决定无偿向日本传授链霉素生产技术，以快速遏制二战后日本泛滥的肺结核病。乔治.默克所作所为的宗旨后来被挂在公司大楼的墙上，每一位员工进出时都能看到：我们应该永远铭记医药是为人服务的，不是为了遂利。当我们记住这一点时，利润必随之而来。

回想罗伊.瓦杰洛斯当年在中国引进乙肝疫苗时，放弃巨额利润，追求人类健康的作为，表现出宽厚的医者仁心和普渡众生的人性光芒。“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2017年初次采访报道罗伊.瓦杰洛斯文章的结束语，当年的恩人现年97岁，我们衷心祝福老人家幸福安康！真诚道一声感谢大恩，永不忘记！

2024年9月5日

默克公司技术人员和中方技术人员在一起

中国工程技术人员在默克公司按受培训

深圳泰康生物制品股份有限公司

我们应该永远铭记医药是为人服务的，而不是为了逐利。当我们记住这一点时，利益必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