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拐“送礼”

一米

　　时间回到了九零年代，哑拐的叔叔建了新房，于中秋节做搬家酒。农历93年七月二十五日，哑拐的父亲把一家人叫在一起，开家庭会议。父亲说：“马上就要去恰搬家酒，大家出出主意，送什么礼物最适合？”因为爷爷辈家里穷，怕叔叔在老家娶不上媳妇，就把叔叔嫁去大同桥做上门女婿去了。父亲总是觉得亏欠了叔叔一样。每次叔叔家有点喜事，父亲都会给他张罗，其实自己家里也窘迫，但还是会倾尽全部能力去帮叔叔。

爷爷抽着水烟筒，纸捻子点在烟丝上，啪哒啪哒地抽着，随着阵阵浓烟，火星子熄灭，爷爷说：“我也老了，身上也没什么钱，你做哥哥的多想点办法咯。”妈妈小小的声音嘟囔着一句：“我们也没有钱了。”父亲沉默了半晌，点燃一根纸烟，一边抽一边说：“老弟这次盖房，咱是娘家人，就是借也要借点，不能落了娘家人的脸。”妈妈委屈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心里又在想到哪里去借钱咯，本来家里就穷，村里有的人都在嫌弃我们家了。

隔了几天，父亲把哑拐叫到一旁。“乃里，我昨晚借到了三百块钱，听人说县城的单车（自行车），一台是两百多，你明天跟堂叔去县城，买一台单车给你叔送去。”哑拐一愣，接着说：“买男式的还是女式的？”父亲说：“你叔叔个子不高，买女式的吧。”哑拐点了点头。

第二天，哑拐怀揣着三百块钱跟人去县城，堂叔骑着男式自行车，驮着哑拐一路进了县城。很快就找到了一家自行车店，俩人一进去打听价格。最低的价格也要380块钱，这下把哑拐整慒了，不是说不要三百块钱嘛，这是什么情况？堂叔又驮着他来到另一个店里，店主很热情的迎接着：“俩位兄弟，想买单车嘛，给你优惠价。”哑拐一听：“老板，我想买一台女式的，大概要多少钱？”老板说：“女式的，大把，有原装的，有组装的。你想要哪一种。”“原装的什么价，组装的又是什么价？”老板笑着说：“组装的比原装的少了一百多块。”哑拐赶紧说：“带我去看看组装的。”老板指着一辆“飞鸽”牌女式单车。“看，这辆300块钱。”哑拐说：“还能少点不？”老板迟颕了一下说：“你出多少钱？看合适不？”哑拐笑了“二百五不好听，给你二百五十八。怎样？”老板也笑了：“小子，不错哈，懂味，这样吧，你给二百八。我可从来没有买过这么低的价格。”“贵了吧，二百六十块吧，我买了。”经过一番讨价，老板说：“你真厉害，我是一分钱也没有赚你的。那就按你说，二百六十八块，服你啦。”哑拐很痛快的付了钱，将单车推出来，试骑了一下，叫上堂叔，俩个人就骑着往家里赶。

到了交警大队门前上坡那段路，哑拐下车推着，跟堂叔炫耀着今天的大功，从三百块谈到两百六十八。堂叔笑着说：“你人不大，嘴巴子还是蛮厉害哈。”

刚刚上完坡，突然从路边走来几个人，冲哑拐他们招手，其中一个人说：“骑单车的，下来办个牌。”堂叔乖乖停下车，哑拐心里想，办你个鬼牌，老子直接冲。刚想起势冲，两个人冲过来，一前一后把单车就抓住了。“你小子蛮狂哈，你还敢往前冲。”哑拐跳下车，心里不服气的说：“我这是新买的，用来送礼的。办什么牌？”一个人说：“你送礼不送礼，不管我们的事，只要是单车，它就必须得办牌。”哑拐说：“送礼的，你要办牌，你也要找他本人去办啊，难不成送了单车，还要送牌？”“只要是单车，就必须得办牌，上面有文件规定的，你还想抗拒？”

另一个说：“小子，给我老实点，你不办牌，我们可以没收你的单车。”哑拐气呼呼的来了一句“你敢？”那人说“要不，你试试。”堂叔赶紧过来，陪着笑脸：“各位同志，不好意思哈，他就一小孩，别跟计较，要多少钱，我来出就是了。”一个人说：“一台车八块钱，你们俩台车，十六块钱。”堂叔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钱，数了数，将钱交给他。那人在发票页上随便画了两下。一个人从包里拿出两张铁皮卡皮，上面有机压的数字号码，然后包在前面的笼头中枢上，另一个人拿着一个铝牌，样子很像国微上的盾牌，上面也有编号。堂叔接过来，递了一个给哑拐：“别说了，回去吧。”哑拐气鼓鼓的蹬上单车，一路默默地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