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恩难忘

吉祥云

窗外又响起《每当我走过老师的窗前》，我的思絮又一次翻腾，恩师的形象又一次闪现于我的眼前。 初见恩师是在一个深秋的傍晚，是我考入瑞金师范的那一年。 那日，云淡天高，风清气爽。我们怀揣满胸的激动，按捺不住“金榜题名”的喜悦，一摞“书妆”风尘仆仆地前去学校报到。由于交通不便，经过几次转车倒腾，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瑞金师范。 跨入校门，迎面袭来一阵凉风，吹落了我们豆大的汗珠。校园里苍翠的柏树，挺拔的青松拂去了我们旅途的劳累，一曲《每当我走过老师的窗前》为我们送来甜美的晚餐。洁净的水泥道上三三俩俩的人们拿着碗羹走向宿舍——同学们刚用完晚餐。我们在校友的带领下找到了“新生报到处”。 其时，只见一个中年老师坐在办公桌前，正在忙着什么。我们拿出《录取通知书》等材料给老师看，老师眼睛一亮，抿嘴一笑:“赣县田村的，二百五，三个二百五。哈哈哈……”我们懵了:这老师神呀！咋这么厉害？我们可是从未谋面的呀！我们都怔住了，相视一笑:“对对对，我们是田村的……”老师又道:“我叫危存武，是你们的班主任。你们三个二百五我早就知道啦。哈哈哈……”又一阵爽朗的大笑，倾刻间消除了我们的疲惫与紧张。 说到“二百五”还有一段小插曲。那年，我们三个参加省里的“民办教师招考师范”考试，当时只考三科:语文、数学、政治，总分三百分。出乎意料的是我们三个的分数竟完全相同——250分。据说当时负责招生的领导还曾怀疑是抄袭呢，后来通过查证证明并非抄袭而是巧合！因为我们三个虽是同乡镇人，但不同考场，各门单科成绩也不相同，只是考试总分意外的巧合。更加巧合的是我们三个老乡竟都录取在同一个班级一一九0五班！班主任就是危存武老师。 老师给我们办完了手续，领着我们去熟悉校园环境，我乘机打量着老师。老师中等身材，偏瘦，但精神很好。说话声音清亮，语气温柔可亲，给人一种亲切感。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花白的头发理了个“农民装”。慈祥的面容，朴素的着装收拾得齐整，洁净。整体形象俨然一个十足的“农民”。我非常惊喜，也非常尊敬，因为危老师没给我“居高临下”的压力，而给我相见恨晚的亲近。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天天见面，天天围着老师转。 危老师和师母住在学校里，离学校的操场很近。房屋不大，记得是一层的平房，收拾得很整齐、干净。 老师天生一副菩萨面孔，谁见了都温柔可亲。教我们几年，我没见过他发过火，即便是批评也是父母教孩子般的地劝说，从来没有听到过大声的斥责。 初到学校，一切感到不很适应，同学们总是变着法儿请假回家，少则一两个，多时三四个。危老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多么希望我们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多学习，多充实。 一天晚自习，危老师又来到九0五教室。老师的到来自然博得大家的热烈欢迎。危老师又给我们上“政治课”了：“我说同学们呀，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哦，都是有家室的人，能脱产学习是党和国家对我们的关怀，千万要认真，不能得过且过。教师是形象工程，要教好学生，我们自己要当好学生，要以身作则。当年我也是当了父亲去读大学的，一个学期就回家一趟。那像你们三天两头请假，电报多多，理由多多，今天爷爷病危，明天奶奶摔伤，有的爷爷奶奶都起死回生了……你们这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晓得？不批我于心不忍，批了我又害了你们。大家想想我讲的有冇道理……”从那以后，班上请假的同学少了，学习的热情上来了，班上各项工作都走在年级的前列，危老师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为了支持危老师的工作，师母也在学校做后勤工作。师母贤惠能干，炒得一手好菜，平时遇有不合口味的菜，同学们都会往老师家里跑，师母都会和盘托出家里的美味菜肴，同学们就像在家里似的，毫不客气地尽兴品尝。每月的周末，同学们至少一次在老师家聚餐。大家齐动手，就像办喜宴似的热闹开心。每每如是，老师和师母都高兴得眉开眼笑。在他们眼里，同学们就是儿女；在同学们心中，老师和师母就是父母。 危老师的家成了我们九0五的大家庭，小小的院落成了我们交流心语，融溶情感的天地。 老师工作认真负责。 无论是教学工作还是班务管理，老师都是严谨严肃，一丝不苟。 老师先是教我们的化学，临近毕业时又教我们的代数，无论教哪门课，同学们都听得非常有趣，学得轻松自如。 老师上课非常仔细，也很有特色。最令我们难忘的是带瑞金口音的“叽冇听懂”和他那轻松微笑的“快乐”教学法。每到上课，老师便笑容满面早早地在教室门口迎接着我们(这让我们非常的感动，这种良好习惯也让我一直模仿至今)。讲课的内容不管易难，都认真仔细，从不“偷工减料”。讲述得有条有理，深入浅出，通俗易懂，让我们这些“大”学生听得津津有味，兴趣盎然。尤其是每到关键处，疑难处，老师总是提醒大家要注意，讲完以后总担心我们没有听明白，总要问上几句“叽冇听懂？”(有没有听懂)。有人做过统计，说老师一节课下来竟说有近二十个“叽冇听懂”。以至于有调皮的同学，在老师刚讲完某个知识点时，便学着老师的语气接上话茬问大家:“叽冇听懂？”弄得大家忍俊不禁，咕咕闷笑。老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而，正是这“叽冇听懂”，正是这开怀大笑，使我们的师生关系变成了朋友关系，兄弟关系。让老师的高大形象永远刻在了我们的心里！ 老师不仅关心我们的学习，也非常关心大家的生活，尤其关注大家的身体健康。每天早晨，老师都早早地来到操场和同学们一起锻炼。若是发现哪个缺席，老师就会关心到家，从不含糊。记得班上有个同学患重病，危老师像关心儿女似的忙得不可开交。他联系家校，亲自护送同学跑医院，去瑞金，下赣州……为了筹措医疗费用，老师不仅带头捐款还向学校建议号召全校师生献爱心。正是有了全校师生的大力资助，使患病同学得到及时医治，重返学校学习。 记得在一次校运会上，我班的主力队员在蓝球比赛中意外摔伤。师母得知后，拿出祖传的跌打损伤药酒为他揉擦。半个月后，同学伤愈，又生龙活虎地活跃在运动场上。 那年瑞金下了场百年大雪，极度的寒冷持续两周余，很多老师和同学都患上了重感冒。老师和师母从乡下弄来生姜，熬制姜汤，连续十多天供全班同学炊用，为大家祛寒治痛。在“二老”的关怀下，我们班患病的同学极少，有的也是轻微的，不日便恢复正常，没有因病而影响学习。平日里，我们的衣服掉扣子，裂线缝了，都去老师家里找针线。师母总是让大家把衣服留在家里，待有空时她给我们钉上，连好。我们穿着师母“修理”好的衣服，感到格外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