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谈谈三五九旅军垦文化的创造和传承 2006年9月,我们一个教育考察团到了乌鲁木齐,当晚安排的住宿是在阿克苏大酒店,一进大门就看见左边墙壁上有一首醒目的题诗“生在井冈山,长在南泥湾,转战数万里,屯垦在天山。”当时我就泪奔了,我在这首诗前站了很久,我仿佛看到了王震将军和我们的父辈们在新疆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又战斗,又生产,既屯垦,又戍边,保卫边疆,建设边疆,创造物质文明的同时, 也在谱写精神文明的凯歌。自汉武帝以来,不少朝代都曾在河西走廊以西屯田戍边,但能把屯垦文化搞得这么可歌可泣的,无人能出三五九旅之右。而创造这一种文化,这样文明的,是我们的将领,我们的战士,还有许许多多的知识分子。我的父亲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我的父亲,是上世纪50年代初从自治区水利厅支援塔里木开发的专家,本来是一年半载就可以回去的,但他一到阿克苏就再也没有回头。流域勘探规划,主持工程修建,跑戈壁滩,住地窝子,大帐篷,吃带着草渣和羊毛的窝窝头,喝着天山冰冷的雪水,风餐露宿,栉风沐雨,劈荆斩棘,屡经历险,九死一生,用双脚丈量了塔里木河整个流域。父亲从不抱怨,还乐此不疲。林海清师长的晚年回忆录里还特别提到,那个姓马的技术员,特别能吃苦。 1973年6月,爷爷中风,家中写了几封信来,爸爸妈妈带我和弟弟回老家,爸爸是进疆二十多年第一次探亲。我们到了乌鲁木齐,爸爸的一些老战友都回到乌鲁木齐,他们都劝爸爸回乌鲁木齐。我们走那天,爸爸的老朋友郭叔叔到办事处送我们,一直恳切地对爸爸说,回来吧,这边也有很多工作。爸爸只是微笑,没有做答。郭叔叔一直把我们送上火车,还在劝爸爸回来。开车后,我问爸爸,你回去吗?爸爸笑了一下,说,不回。我说为什么不回?爸爸说,我搞得几个工程都在阿克苏,还有几个项目正在搞,不能走。当时我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遗憾的。慢慢长大成人,自己也有自己的人生经历和选择,才领会爸爸当时的选择是多么慎重和可贵。专业,创业,敬业,守业,在一次人生选择中全部体现出来。心中有理想,有信仰,有目标,有责任,这就是一位知识分子,专业技术人才的职业操守。这么重要的人生选择,爸爸处理得云淡风轻,是因为他心中自有丘壑:水利是农业的命脉,塔里木农业要发展,水利必须先行!如此重任,舍我其谁?</p> <p class="ql-block">军垦人的风骨——高风亮节 1986年7月,暑假。我从克拉玛依回阿克苏。在农一师机关大楼门口看到了几个熟人,他们问我,你还要回克拉玛依吗?我说,回呀,为什么不回?他们说,你爸爸现在是阿克苏首富啦!我很惊讶,我爸怎么会成首富呢?我妈生病住院,为了给我妈治病,爸爸借了外债,直到我妈去世后这几年还没有还清呢。他们说现在搞设计可以提成了,你爸搞了那么多设计,会有很多提成的。回到家里,我把这件事情说给爸爸听,爸爸听完很平静地说,现在可以有提成,我没要,我不能活到七十被人笑。听完爸爸的话,我心灵深处感觉震撼。爸爸看起来文文弱弱,说出的话这么硬气。我回到克拉玛依后,爸爸给我写了一封信,有这么一段话“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我知道这是爸爸对传言的回答,也是对我人生的忠告。这句话既是爸爸廉洁自律的个人道德规范,也是爸爸自我理想人格的永恒追求。爸爸就是这样一个有正气,有霸气,有才气的知识分子。铁骨铮铮,高风亮节,两袖清风,一尘不染,捧着一颗心来,不带一根草去。我一直把爸爸的这些话记下来,不敢忘记。以此当作自己的行动准则。清清白白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兢兢业业为党的教育事业工作到退休。</p> <p class="ql-block">后来兵团想让爸爸去兵团司令部工作,但爸爸没有去。爸爸身边还有一些我认识的叔叔阿姨,他们都和爸爸一样,一直在农一师,在阿克苏,在塔里木,奋斗到生命的最后。还有许多我不认识的叔叔阿姨们,他们也和爸爸一样,把自己的全部献给了开发建设塔里木的伟大事业。他们不是别无选择,他们也可能有很多选择,也可以去更好的地方,过更舒服的生活。但他们都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咬定青山不放松,春蚕到死丝方尽。只为了心中的那幅宏图,一泓碧水,万亩禾田,戈壁荒漠变绿洲,边疆处处赛江南。他们的人生,他们的精神,永远激励着我们向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