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之路] 少年往事

星辰茗书

昵称：星辰茗书美篇号：13954037图：部分来自网络 一九七七年，原本四年的中学学制 (初中二年，高中二年) 改为了五年制 (初中三年，高中二年) 。那一年，我初三。 憧憬 九月，新学年开学不久，按照学校的计划，轮到我们班去农村分校了，为期一个月。按照自愿报名的原则，凡是家在农村或家庭有实际困难的同学可以不去，而去分校的同学需要将自己一个月的口粮拿出来，包括粮票、油票和肉票，还要交几元钱的生活费(用于买粮买菜)。学校则会补贴我们粮食短缺的部分。出发那天，我们一人一个铺盖卷儿，坐上敞篷卡车，一路颠簸着朝着秦岭的方向驶去。 〈图片来源于网络〉 一想到可以离开父母离开家，出去独立生活，对于年少的我们，是既期待又兴奋！更何况从去过分校的同学那里听到了不少有趣的故事，于是更加地憧憬。 〈图片来源于网络〉 我们的农村分校位于秦岭脚下长安县与户县的交界处。当年我们班的任务就是去秋收。主要是收割水稻，再翻地，为下一季农作物播种作好准备。 与我们同去的有几位老师。一位是长驻分校的工宣队老师，一位是我们的班主任李老师，还有一位是炊事班的田老师。工宣队管劳动，田老师管生活，李老师管学生。 新鲜 〈图片来源于网络〉 农村分校在一个独立的小院内。院子里有一幢二层排楼，女生和带队老师住在一楼，男生住在二楼。院子里还有几间小平房，用来堆放农具、杂物，同时也是炊事班的所在地。 每间房都是套间。三人住里间，三人住外间。地上放着木板，那就是我们的床，除床之外，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厕所在小院的外面，出小院后还要走一百多米远。晚上想要去上厕所，就必须拿着手电，叫上同学，结伴而行。 刚到时大家都很新鲜，但好景不长，很快我们就浑身起红疙瘩了。有经验的同学说，那是跳蚤咬的。一查床板，果真有虫！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跳蚤，黑芝麻般，一蹦一米多高。从此，捉跳蚤就成了我们每天睡前必做的功课。虽说每年在学生到来之前，都会有人将木板床拖出去晒太阳消毒，再洒上666粉杀虫，但似乎效果并不好。没几天，班主任李老师也病倒了，并被送回了城。于是，我们这一群十五、六岁的孩子就得自己管自己了。 当时我是班里的生活委员，于是和班长一起担起了重任。她十六，我十五，她管粮，我管钱。我们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在城里提前买了一些副食品带过来。记得当时共买了十斤猪肉，九个鸡蛋，要准备二十多个人吃一个月。肉是舍不得吃的，得用来熬猪油，油渣用来配菜、做馅，鸡蛋也只够给大家做个蛋花汤。 小插曲：当年没有冰箱，肉很难保存，只能现买现吃。于是趁团支书回城“出差”，为大家带回一些猪肉。因天气炎热，等支书千辛万苦把猪肉背回来时，肉都已经臭了，但舍不得扔，还是把变质的肉吃掉了。 劳动 对于从小生活在城里的孩子而言，生活苦点不算啥(其实，当年城里的生活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学干农活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同学们大多都不太会使用农具，割破手、磨破手是常有的事，于是每天下地时，负责派农活的工宣队老师会将一个红十字药箱放在田间地头，让我们自己处理伤口。 〈图片来源于网络〉 收割水稻是件开心的事，是收获喜悦，但接下来的翻地就是一件无聊而又辛苦的苦差事，刚来时的新鲜劲儿很快就耗完了。 带队的工宣队老师特别凶，不仅调皮捣蛋的孩子会被训，连干活慢点、上厕所次数多点都会被骂。 〈在收割完水稻的地里翻地的同学们。田老师照。〉 生活 伙食是由炊事班负责的。由田老师带着六位同学，从早忙到晚为我们准备一日三餐。实在忙不过来时，还会有同学去帮厨。 我们一天吃三顿饭、下三次地。清晨六点起床直接下地，九点回来吃早饭，早饭通常为玉米粥、馒头和咸菜。早饭后再下地，十二点回来吃中饭，中饭时会有些花样，但仍以蔬菜、馒头和汤为主，中饭后有午休。午休后再下地，到天黑回来吃晚饭，晚饭还是玉米粥、馒头加咸菜。因为男女同学在分校时的粮食定量是一样的，所以女生通常吃饱后还会有余粮。我们会在晚饭时多领一个馒头，藏起来第二天早上吃，免得饿着肚子去下地。但男生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分校时曾吃过两次饺子。一次是韭菜馅的，很鲜美。还有一次是用土豆、萝卜加茄子包的，没肉没油，不好吃。唯一一次吃的酸辣汤，辣得我眼泪直流，印象太深刻了！在那里，我创造了这辈子都破不了的记录：一顿饭能吃七两！记得当年我爸爸还特意让我带了一小瓶的辣椒酱(不辣，内还有少许肉末)，专门用来夹馒头吃的。😄 每周日，我们有半天休息，可以用来洗衣服。一次休息，几位女同学上山摘酸枣，结果其中一位失足掉进沟里，吓到我们半死，还好，只是轻微脑震荡。 没有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也没有文艺作品中描绘的激动人心的故事。在农村，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院里虽然有电灯，但常常停电。一停电，我们就去炊事班，听田老师讲故事。 惊喜 一天，村里的广播喇叭一直在响，听起来好像是国家出了什么大事。派个同学去打听，回来说：国家有新政策了，以后上大学不用推荐，而是改用考试了。啊？！我们以后也有机会上大学了？我们也可以靠自己来改变命运了？😯 剩下的日子过得很快。最后的一个休息日，田老师带着我们去了附近游玩 -- 高冠潭和长安八大景之一的草堂寺。记得草堂寺当时没开门，我们只能扒着门缝看了看。高冠潭则深得吓人，有些女同学吓得都不敢靠近。 〈全体合照。感谢田老师为我们留下了这张珍贵的照片。〉 回家 最后一天，炊事班把剩下的油全炸了油饼，让大家美美地吃了一顿 (天天盼的就是这个)。小趣事：当时炸油饼，因为没经验，结果把油给烧着了，田老师大喊"下油饼"，扔进油饼后锅里火还在烧，饮事班同学"冒着生命危险"盖上锅盖灭火，结果第一波扔进去的油饼全部炸糊了，好可惜。而三个女同学被吓得全跑了。 据说我们是学校里最后一批去农村分校的。回城后，大家就改头换面，全身心地投入到认真读书考大学的洪流中去了。再以后，我们成了第一届高中毕业不用下乡，可以直接考大学的人，一批最幸运的人！ 〈当年的班干部和部分考上大学的同学与初中班主任李老师的合影〉 转眼四十七年过去了，许多的人和事已渐渐淡忘 ...... 谨以此文致我们逝去的青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