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根与加缪说

青华

培根说：“ 人们喜爱谎言，不仅因为害怕查明真相的艰难困苦，而且因为他们对谎言本身具有一种自然却腐朽的爱好。”

加缪说“这个世界是不合理的，这是人们可以明确说出的表述。但是，荒诞是这一不合理性与人的心灵深处所呼唤的对理性的强烈要求的对立。”

有的人说，哲学应该读原文，我觉得很在理。比如，上文中加缪的话，不仅拗口，而且似乎很难懂，也许读原文更好。

我总固定地去一家理发店，理发师是个很健谈的人，每次理发的时候，总要聊点什么，这似乎成为一种朋友间的乐趣了。

最近一次，我们谈到这个世界的荒诞，我说：“如果你每天都要面对不期而遇的出乎意料的荒诞，你不被窒息的唯一的理由只能是你有一个强大的内核。”，他说：“对，既然改变不了这个世界，那么，我就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这样说也是有资本的，以前我们的聊天中已经显露出他的理性，并且，伊有一个音乐爱好。

伊曾对我说他只读到高中，但我认为这并不影响他对世界的认识与对事物的判断。伊说他的顾客会和他聊很多各种各样的事情，我想，伊藉此以了解世界，伊本身也有朴素的思考，一种接近于真实的思考。

在谈到“羽扇纶巾”时，伊惊讶地问：“难道那不是涤纶的纶吗？”，我说在这里应该读“guān ”，伊吃惊地说：“这太荒唐了”。我说：“《赤壁怀古》是苏轼的名篇，不应该读错，中学课本里有的，只要语文不考不及格，都不会读错的。”

我并不后悔我的刻薄，也并不为我的不委婉而惭愧，我始终认为直白地指出错误对他人来说是真实的聊天。伊是一个肯思考的人，伊不会在意的。

我很喜欢与伊理发师聊天，伊是朴实的，不伪装的。

然而，有的人，正如培根所说，会把喜爱腐朽的谎言当做一种爱好。

诸如《意林》上的文字你可以用，但要说明出处，不说明出处就是剽窃。虽然孔乙己说“读书人偷书不算偷”，但也不能当真吧。如本文的前两段，注明引用的出处是读书人最基本的体面。

一边吟着“风是透明的河流”撩丈母娘，一边给“雨是冰凉的流星”的作者做心理治愈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那个访谈真是玷污了新疆纯净的美景，不专业的的访谈被吹成治愈，写这样文字的人还是读书人吗？

《我的阿勒泰》的作者是有足够学识自洽的，不用多说，自洽是不需治愈的。访谈的主持人非得尬聊，装成导师，你不知道当初你读到“风是透明的河流”时，是谁给你的治愈吗？你不羞吗？脸不红吗？脸这么大吗？

“湖是颠倒的天空，风是透明的河流”与“风是透明的河流，雨是冰凉的流星。”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意境，仅从文字的使用技巧上来说前者就是东施效颦。“湖是颠倒的天空 ”是近于一种客观的描述，而“风是透明的河流，雨是冰凉的流星”则是两句工整对偶的比喻。

湖在无风的时候才能完整地倒映天空，这句的后面说风的比喻无论从语意的连贯性上来说，还是从修辞的一致性上来说都是生硬的。

文学上的化用与借用的前提是理解与匹配的能力，不是硬蹭，硬蹭而不说明出处，不仅不体面，而且会东家效颦。

无知者无畏，我以为还要加上一句：无耻者无畏。没有羞耻心的人看起来与内心强大的人一样，都不内耗。

论语中有“吾日三省吾身”，读书人的强大是不断地审视修正自己而成的，这种修正自己的洁癖是读书人的特质，如果把这种内省看做是一种纠结与内耗，那么会是怎样一种平庸与肤浅。

伊对伊人说“做我的朋友 ”，听到这句话时我真的要吐了，伊觉得自己与伊人是在一个频道上的吗？抑或伊说的是世俗意义上的朋友？又或是伊觉得伊人应该依附于自己，或许会卖出更多的书？

我不会因为对某个作家好奇而去读伊的书，我只会因为有价值才会读下去。我这么说是因为我读过绝大多数中学生必读的名著，这已足够滋养，也足以能够对阅读做出正确的判断。

我很讶异当代尬捧的价值观，一个连中学课本都读不准的网红被吹捧成风流才子不尴尬吗？一个地方的经济需要网红的滥行不尴尬吗？经济的发展难道不是要遵循经济发展的规律吗？难道不是需要科技的创新吗？

我叹息地对理发师说，如果那些创新科技的学者能在半年的时间里挣得几个亿，这个社会才是合理的。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这个世界也是荒诞的，这也许是存在主义要表述的最浅显的意思。

我很难过，面对荒诞，没有一个大咖敢于说破。这不是一种荒诞，而是一种悲哀。

青华，2024年，初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