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海拾贝 5

相信明天

<p class="ql-block">文/付书军</p> <p class="ql-block"> <b>热闹的生产队</b></p><p class="ql-block"> 我上小学和初中时还是生产队时代,上高中时开始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p><p class="ql-block"> 生产队时,全村算一个大队,下面分了六个小队,我们家属于六队。每天,队里劳力统一出工,干什么农活儿,到哪块儿地干,什么时间上工,什么时间下工,都由队长安排指挥。当时实行工分制,干活儿多挣得公分就多,挣得公分多,年底分红就多。由于是给集体干活儿,大家只为挣公分,干起活儿来就只图快,从来不管质量。比如锄地,有些人就是锄一锄,埋一锄,好多草根本就没锄掉。地锄不完,还要应付上面检查,队长也无奈,只好命令光锄地头。</p><p class="ql-block"> 庄稼长不好,收成就低,饿肚子就成了难免时事。有的人饿得实在受不了,就去地里偷。玉米,麦子,红薯,趁还没收割的时候夜里去偷。为防止偷盗,队里也安排了人员在地里来回巡逻,这叫做“看青”。因此,偷地里的东西是要冒一定风险的,一旦被“看青的”抓住,那就惨了,一般的惩罚就是“游街”。我清楚地记得一次“游街”的情景,一个人脖子上挂着几穗用绳子串在一起的玉米棒子,左手拿一面铜锣,右手拿锣锤,在大街上四处游走,边走边敲锣,敲一下锣,高声喊一句:“我偷了玉黍了!”嗨!别提多丢人了!</p><p class="ql-block"> 集体劳动虽然效率不高,但倒是挺热闹。麦收时节,麦子陆续收到了场里,大人们在忙碌地碾场打麦子,旁边是一垛一垛的麦秸,我们小孩子就在麦秸垛上玩,一会儿跑上,一会儿跑下,一会儿又掏个洞钻进去,高兴得不亦乐乎。秋天,玉米棒子也在场上堆得像小山丘一样,妇女们围着玉米堆剥皮,或者剥籽,她们有说有笑,那场面真是热闹!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可是一二十个妇女呀!</p><p class="ql-block"> 当时的运输工具主要是马车,拉麦子,拉玉米,送粪,都靠它。有一次,我在路上玩,正好队里的三个女青年坐在马车上去地里拉什么东西,她们见到我,其中的一个人问我:“老学民,你今年几岁了?”(我的小名叫学民)我当时小,也调皮,不仅没有回答人家的问话,反而反问道:“你几岁了?”弄得人家有点不好意思。马车上的另一个女子脑子很快,她马上笑着说:“你应该这么问,老学民,你十几了?”我一下子像受到了很大的尊敬,马上温顺乖巧地回答:“十一了。”哈哈!看来尊敬别人也是一种高超的谈话技巧,它能化叛逆为驯服,神奇无比。</p><p class="ql-block"> 最快乐的是生产队分东西。分粮食不是小孩子的事,我没什么印象,我印象比较深的是分菜。生产队有个菜园,什么菜都种。一般分菜都是在下午下班后,黄昏时分。我们小孩子放了学没什么事,大人就说:“去拿菜吧,分菜了!”我到菜地的时候,菜早就按户分好了,一小堆一小堆的,有时是茄子、萝卜,有时是白菜、蔓菁、北瓜等等。夕阳在山,秋高气爽,撑开单子,放上蔬菜,包起来背起回家,脚踏着潮湿松软的土地,呼吸着田野新鲜的空气,也觉得幸福满满。</p><p class="ql-block"> 后来实行土地承包,一开始,各家种各家的地,但牲口还是集体的,谁用牲口得头天晚上到队长那里登记,第二天领牲口。有一次,我家要用一头毛驴,让我去队长家里预约,我就去了,队长家的屋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好不容易该到我了,队长问::“你叫啥?”结果我听成了“你要啥”,就顺口回答:“毛驴。”这一下可把队长乐坏了,笑着说:“我问你叫啥?”我一下红了脸,赶忙报上我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麦收后,队里发出消息鼓励大家去地里拾麦子,一斤五毛。哇!这可是天价呀!以前从未有过。在高价格的诱惑下,我去地里拾麦子了。拾了半晌,又累又渴,也才拾了一小捆。实在拾不动了,就去生产队过秤,一称,四斤半。第二年春天的一天,队里忽然通知我去领钱,还真的领到了两块多。这下可把我乐坏了,我手里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啊!我觉得仿佛一下子成了暴发户,高兴得合不拢嘴。恰逢我村庙会,我揣着我自己第一次挣的钱,一下子买了三四本小人书,什么《猪八戒吃西瓜》《那吒闹海》等,然后如饥似渴地看起来,好过瘾啊!当时的钱不好挣,但也的确顶事,我买了好几本小人书才花了几毛钱。</p><p class="ql-block"> 以后,我离开家到县城上了高中,联产承包更彻底了,生产队的牲口也分了,即使假期回家,也再也见不到那种热热闹闹的劳动场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