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护点滴2

荷榭清风

<p class="ql-block">陪护点滴2</p><p class="ql-block"> 有时一周,或隔三差五回去看老爸,送吃送药。护理师有事要回去或放假,我就去陪护二三天。</p><p class="ql-block"> 有时候我自己开车去,就会带上一个播放器,用内存卡下载了一些喜欢的歌,百来里路程边开边听,有时也会在封闭的车内哼唱一两嗓子,不管是动听还是荒腔走板,反正不会影响到别人。 </p><p class="ql-block"> 人,面对迎面而来的生话,尽心尽力,是一种责任与担当,也要是一种快乐。</p><p class="ql-block"> 自己开车出较远的门,是近两年来的事。记得当年知道我要去学车,老爸硬是担心得晚上睡不着觉,说那么多车,太危险了。但他后来坐我开的车,又说开得蛮稳当,是个人才。人,你能不停止学习,有些技能与时俱进,你就不会太落伍。你不言老,尤其是不要倚老卖老,你就可以永远年轻。如果你不求上进,哪怕你年青,你的灵魂也可能会老态龙钟的。</p><p class="ql-block"> 父亲不舒服时老喜欢哼哼,有悲叹,有感伤。我说爸你会唱那么多歌的,你还不如唱唱歌呢。于是让他起个头,或者我为他起头,他还真会唱上两三首。如老红歌《学习雷锋好榜样》《社会主义好》,又如《四季歌》,也有我不会唱的更老的歌。我有时也和他一起小声唱,我不会唱的,他接不上词或接不上气的时候,我就给作词作曲给他接上,他有时会说,不是你这样唱的。但随着便也开心起来。</p><p class="ql-block"> 每次我晚上睡在老家,老父到晚上十点十一点都不肯睡觉,而护理王大哥说他平时天擦黑就睡,过半夜就醒来窸窸窣窣各种运动做起来,直到凌晨。奇怪的是,老父即便很晚不睡,转钟一点左右也必定在床上开始细细密密做各种他能做的运动,直到鸡叫时分才安静下来。原来他一边运动还一边喊一些早已过世了的亲人的名字,又刚好是中元节期间,这让人有一些奇异的联想。只是白天他也有那样说的时候,如说某人早上送了一碗饭放在窗台上,让我去拿进来;一天王大哥推着轮椅让他从大堤到茅草街大桥下再转公路返村路回来,他到两边宽阔青葱的田野旁会和某某某某打招呼,王大哥说当时十一点过了,左右两边看都没有一个人,后来到村头一问,才知道老父打招呼的两人都早已不在了。</p><p class="ql-block"> 这种现象,以前只是听闻,如今老父一再这样说,他仿佛是真看到了那些人和事,加上他说的一些别的幻象和他想要做的事,让人疑惑,静静的晚上也让人有点心里发毛。后来我还给他挂了一个毛主席像在床头,告诉爸,如果是以前的亲人朋友来看你,那没关系,感激他们;如果有人想来害你,毛主席就是专门捉妖打怪的人,你不用怕的。你也可以喊我们起来帮你的。</p><p class="ql-block"> 读过毕淑敏的《预约死亡》和杨绛的《走在人生的边上》,也查了一些相关资料,知道一些阴阳两界边缘的一些奇特的现象,知道有灵魂的重量0.21克之说,也知道有人的肉体可以死亡,而人的意识或者叫灵魂会以肉眼不见的量子状态飘离身体升入空中之说。有记录说当人被抢救复活之际,这意识又可以回来与肉身合二这一,而活过来的人还说刚刚看到有人在抢救他,还看到亲人在旁边哭他。我们再想象一下,如果肉身真的走向了寂灭后,这量子的意识因为轻于空气便一直上飘,游离于太空,或化为星辰,星云,或遇着某种生命的降生,再聚合为某一种新的生命吧。这是意识不灭之说。而辩证唯物主义思想认为,物质不灭,人身上那原本来自宇宙星辰的七千亿亿亿个原子,终归还是要回到大地上,回到宇宙星辰之中,遇有机缘,会去滋养或化身为另一种新的生命,山花野草,乔木灌木,飞禽走兽,最高级别当然还是化身成为人类中的一员。这样一想,人或许可以获某种安慰吧。</p><p class="ql-block">对于老爸这种幻象,却是眼前的事,也听人说这是其他一些老人大去之前也有过的现象。如何解释呢?直到有一天与孩子在电话中深入地聊了一次,才明白可以理解为是人类大脑的一种神奇的自救行为。当人对现时的记忆界限不明,或明显退化的时候,人会不记得眼前刚刚发生的事情,大脑电波会神迹般地让久远的记忆格外分明,并在眼前出现以前的情景,这是常人看不见而生病的老人家自己却分明看得见的,所以他们会跟那些人说话,会说出那些人曾经做过的事。有时,大脑也会让一些曾经的印象搬家,让某一种印象在不同的场合出现,或者把一些自己想象中的事情幻化为真实的情景。这样常人听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就能得到理解了,人们多因为不理解才会想象出许多迷信的原因来,甚至自己吓自己。</p><p class="ql-block"> 老爸的身体状况,时有起伏。但总体是在每况愈下的。先是两腿的肌腱消退,支撑不了人的站立,后来是下颌的肌腱消退。即使有医生做的一直好用的牙齿也不能吃硬一点的东西了,近来连菜瓜也不吃了。因为下颌咀嚼肌无力,咬不动。现在只吃一点软糯的汤圆,面条和粥。在老父的身上,我看到了生命日渐老去的过程,有伤感有无奈,但也只能慢慢接受,这是上天也救不了的,是生命的自然规律,自古以来王侯将相,伟人平民谁也不能幸免呀。父亲也变得特别依恋人,我跟他说护理师也同子女一样,他照顾得有时比我们还好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他说,也可以让他打通电话你直接跟我说,我很快就能来的,我也会常来看你的。他还有一点担心,说人死要赎罪的。这一点可能是他受到西方一些教语的影响,如今乡村也有不少信西教的人。西教认为人是有原罪的,人的一生都是在赎罪。创教者是要启发人们多反思多修养自己,不断提升自己,本是好的。但许多人不能深入理解,常成了无端要去自责自卑甚至自轻自贱的自我伤害。我跟老爸说,不是人人都有罪过的,你勤劳一辈子,懂道义,通情理。做会计几十年没错过公家一分钱账,晚年帮母亲一起行医,只赚生活费和家里日用开支,也等于是行善。你功德圆满,是受人尊敬的老人家,不要担心和害怕的。老爸点点头,表示认可一样。</p><p class="ql-block"> 平时来去匆匆,也没有想很多,这次我也明显感到了不舍,老父来日无多,回家的这条路我还能跑多久。父母就像子女和故乡之间的脐带,如果某一天,这脐带全被剪断了,如果自己并没有在故乡扎下根来,对于故乡而言,我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游子,即便这个城市那个城市可以有个栖居的地方。和老同学彭散步聊天,说起老家,说都出来几十年了,但父母在,那里就好像有一个永远的精神港湾,宁静,清新,纯真,唯和,回家,常可以给人精神的抚慰和心灵的治愈。当然,终归有一天,我们也会去父母所去的地方,那将又是否会是另一场团圆呢。</p><p class="ql-block"> 护理大哥告诉我,近来家里一些日常用的东西不见了,如大竹扫帚、挂在外面的大铁衣架子、电饭煲气阀,甚至连大桶的猪油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舀得见底了。农村的家,除了开空调的房子,堂屋和厨房一般都是不习惯关门的,好民风也用不着去防备什么。这些事让人有些气恼,但都不算个什么事,没有了的都可以重新置办,拿的人也正因为是有所缺失才这样不惜让自己为了一点小利小惠而缺德缺良心的。于是我们采取不说,不追责的办法,只是以后多注意一点,捡收一下,不要让人家难堪。我还想,可惜我只是县中学一个普通的老师,没有多余的闲钱来多资助乡邻一点,让他们能多获些利益,不也没有这些不好的事情出现吗。又想,如今的乡村,其实也不至于缺少这些小东小西的。是人的习惯与认知有问题,他们不知道孔子说的“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不知道不合道义的东西不能拿,不合情理的事情不能做的道理,或是虽知而积习难改吧。这样的觉悟和改变才是更重要的,他们又有什么办法能悟到和做到呢?可知教育和自我教育的重要,国家乡村振兴的路,经济和精神,都任重而道远。</p><p class="ql-block"> 凡事尽我所能,多宽容,多理解,多付出,多给予吧。诚心所愿,尽力而为。</p><p class="ql-block"> ZMY 于南洲 </p><p class="ql-block"> 2024.8.24</p> <p class="ql-block">  白居易向鸟窼禅师问佛法真谛。</p><p class="ql-block"> 鸟窼禅师:“诸恶莫作,众善奉行。”</p><p class="ql-block"> 白居易:“大师,此等话莫非三岁孩童都道得?”</p><p class="ql-block"> 禅师:“三岁孩童能道得,八十岁老翁行不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