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钻戒》第37章 六七十年前农民是怎样种地的

崆山烟雨

现代中国农村怪事多，农民种地租用别人的机械，收庄稼也靠别人。甚至收了玉米棒，也让别人把它堆到什么什么地方别管了。

六七十年前农民可不是这样种地的。农民就是种地的。他们自己种，自己锄，自己收，自己打场，自己碾米磨面，甚至有的人自己弹棉花。

我所讲的故事纯属虚构，但是六七十年前农民从事劳动的情况都是真实的。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而且从小父母下地经常带着我，我六七岁就参加劳动，所以对当时的农事有深刻印象。

刘萍下乡一年多了，由于她有缝纫机，又会做衣服，所以很少下地。她感到这样下去跟农民有些脱节，达不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目的。

玉兴娘就让她在自家果园里先练习挑水锄地。起初，她每天早上跟着玉兴挑水锄地。后来，她每天早晨跟着玉兴挑水，一天浇果树三天浇菜地，下午她抽时间去菜地锄草。渐渐地刘萍也晒黑了，她对玉兴说，我晒黑了，是不是不如原先好看了。玉兴说，你长得白，稍微晒黑点儿也挺好看。原来我上学们时候不禁晒，过麦和暑假都脱光膀干活儿，每年脊梁和胳膊都脱一层皮。今年我光脊梁早，晒出来了，黑了许多，但是没有脱皮。你每天下午锄一小时地，将来真下地就不会热得受不了。

刘萍说:“哥，你比我早下乡才半年，我看你农活差不多都会。”

玉兴说，我可不是才学干活儿，十几年前就开始干了。别看俺娘洋鬼子在时饿死了三个孩子，可是对我要求特别严。她说，娇养你吃，娇养你穿，可不能娇养你不干活儿，我从小就劳动，你爹5岁就拾柴火，15岁庄稼活儿没一样不会干的。那一年我们结婚，就成家立业了。

刘萍问玉兴，你是几岁学干活的？玉兴说这真不记得了，反正是第一次担山药，不过六七岁，那时候土地还没入社，大概就是1954年吧，我家在南河边上一块地里栽着半亩山药。那是沙壤土地，山药长得挺好。我父母先用镰刀割山药蔓我放牛。然后，父亲扶耠子，母亲牵牛旁头，把山药耕下来，犁上不带铧子，叫做串山药。串好以后，把牛拴在地边枣树上，摘下牛护嘴，让牛吃山药蔓。

父亲往家挑山药，我也挑。担子两头各挑一个牛护嘴，牛护嘴俗名叫周子。买的周子都是竹编的，我父亲会荊柳编手艺，他用荊条编了几个周子，不但自家用，还送给邻居。

我一趟不过担十斤山药，但是担了好几趟。后来，我母亲用两个篮子往家担，让我看着牛。

玉兴说，原来咱这里的粮食作物主要是谷子。如果夏天雨水大，秋天又下了好雨，好地里有种小麦的。咱家没什么好地，好年头种一亩旱麦子，赖年头就不种小麦。

谷子品种很多，有生长期长的，有短的，还有生长六七十天的。春天下了好雨，开始种谷子。麦子黄了，下了雨，种谷子最好。过麦以后还可以种谷子，过了立秋就不能种了。

俗话说“白露不露头，割掉喂了牛。头伏种萝卜，中伏种菜，三伏到来种荞麦，荞麦地里带油菜。但是这些都要靠天下雨。种胡萝卜必须在下雨前，耕好地，撒上萝卜籽，耢平，再用脚后跟踩坑坑，人们掐着腰，踩过去就是一行倒八字，这样一行一行来回踩。等着天下了雨，脚印坑渗下水，萝卜苗才长出来。”

后来，陈老三先后从邻县引进玉米山药花生，人们才在较好地里种玉米，沙土地里种花生。除了这些，咱这里还种黄豆绿豆芝麻黍子稷子。一般绿豆不单种，种谷子时，撒上点儿绿豆种子，绿豆省墒，即使谷子苗出不全，绿豆也能出来。种棉花季节性挺强，人们常说“清明早，立夏退，谷雨种棉正当时”，所以种棉花都是谷雨节前后。人们早早整好土地等着，有及时雨更好，没雨的话拉水挑水，刨坑浇水，也要种棉花。

种小麦在公历十月份，麦收在芒种前后。为了提高产量，提倡大种高梁，不好吃，人人烦，可是没办法。

六七十年前，平原和丘陵地，人们基本用上牲口耕种地，用上了七寸步犁。山区小片地，有用镐头刨地的。越往山里，镐头的头越长越厚，不怕石头。后来有人用洋镐刨地。平原丘陵地区深翻土地有用铁锹的，主要用于菜畦和自留地。例如陈玉兴家的自留地，每年秋后都是上足肥，深翻细平，单等明春种菜种花生。

原来单干时，养种地真分好赖把式。有的人地里基本上没草，产量高质量也好。懒汉和缺劳力户，地里杂草丛生，产量也很低。

后来，土地入社了，牲口也入了生产队，队长派谁干啥你就去干啥。耕地赶车耕地有把式，种地有扶耧手，人尽其用。

村里打了井，起先用水车抽水，后来用上了抽水机，用上了电。东石头庄历来是县里典型，处处先走一步。

刘萍愿意到大田锄地，玉兴娘说，正好有一块早谷子，要不你也去试试，带上水，不怕你锄得慢，反正这半天你一定要坚持下来。

到了地里，玉兴娘说你挨着我，我除两垅，你锄一垅。差不多一筷子远留两三根谷苗，不留横苗。只有谷子缺苗才留绿豆苗。还有谷苗和绿豆苗不能紧挨着，那叫猴打伞，一定记住。平时锄谷子来回锄一耧，就是三垅。一去锄一垅加两个垅背，叫开肩儿，回去锄两垅叫合垅儿。玉兴娘锄两垅，刘萍锄一垅。锄到半地以后，刘萍超过了玉兴娘，她成了开肩的，玉兴娘成了合垅的。玉兴娘看了看，锄得还不错。心里说，这闺女没有白在自留地里练手。

通过不断参加劳动，地里活儿刘萍差不多都会干了。

她还把秋菊从唐尧县买来的方格土布和条纹土布，加工成时髦的青年男女衬衣和褂子，再配上精美的纽扣。她做的衣服在外县集市特别畅销，每件能挣一块钱加工费。秋菊和他娘每晚手工做衣服，她们加工的大多是中老年服装，也缀上精美的纽扣，每件也能挣一块钱。

唐尧县盛产棉花，棉布也较多。秋菊每次跨县赶集都是起五更赶到玉兴家吃早饭，等人们都下地走了，她和刘萍再到邻县赶集。每月跑一两趟，刘萍倒没觉得怎么样，秋菊都认为自己大发了，她不但还了刘萍的本钱，还赚了一辆自行车。秋菊和刘萍打得火热，秋菊的父亲也挺高兴，秋菊买了新自行车，他也有车子骑了。

可是，秋菊每次赶集回来跟她娘说起刘萍，秋菊娘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照她的话说，刘萍这闺女样样都好，刘萍妈妈对她家也很照顾。就是她的侄儿陈玉兴到如今结不了婚，玉兴娘都60岁了，儿子娶不了媳妇，她觉得玉兴娘比她还着急吧。

作者简介:

作者陈孟周，网名崆山烟雨。河北省邢台市人，退休教师。文学爱好者，诗词学习者。其诗词文章习作多以本地秀丽山水和风土人情为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