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灯

文哥

那年那灯

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很是羡慕五年级的学生，因为他们据说是要搞“晚自习”。只是他们把它解释成搞“馆子七”，读书还可以上馆子吃，于是盼着自己快快升级。日子过得也飞快，转眼就读小学毕业班，原来所谓的“馆子吃”就是抓紧晚上的时间去上两节课。

我读小学毕业班大约是在1985年，搞晚自习的时候很是兴奋。吃了晚饭带上蜡烛就到教室。这时候农村一般晚上没有电，大家各带照明工具。有的同学用火柴划燃了白蜡烛，其他同学就借着火苗将自己的蜡烛屁股烧一下，蜡烛熔化后赶紧礅自己书桌的木板上粘牢固。很多的时候，一翻书或者拿别的什么文具，哐当，蜡烛就倒了。而且蜡烛烧的很快，一根蜡烛用不了两天。

于是就想着自己做一盏灯，就想心思谋一个瓶子，瓶盖子必须是铁的。好不容易在医务室附近谋了一个装药的瓶子，管他三七二十一内面东西统统倒掉。首先在瓶盖上用钉子钻一个洞，然后慢慢扩大，再从自行车胎将气门芯剪下来，气门芯穿到瓶盖洞里用螺丝夹紧。找棉线搓成条穿进气门芯做灯芯，然后将柴油倒进瓶子，瓶盖连灯芯盖好，刺啦，灯就亮了。然而，要不了多长时间灯芯烧枯了，光线就暗下来，而且油烟还挺大，一阵风吹了，火苗摇摇晃晃，读书写作业照明效果不太好。

比自制的柴油灯更先进的就是煤油灯，灯芯可以调节，煤油油烟较小，而且装上玻璃灯罩后更亮，也不怕风。只是一间教室难得有几盏煤油灯，因为一般农家还买不起，特别是这个煤油一般农村小卖部根本就没得买的。

后来脑洞大开就想着手电筒能不能派上用场，手电筒既不怕风，光线又亮。但手电筒直巴龙通，光线被聚拢后直射走了，总不能时刻将手电筒拿手里照着，哪还能腾出手来翻书写作业。于是动手改造。先将2节电池换成4节，用纸裹起来用线绑起来，电池可以横着放。3v灯泡换成6V的，。用铁丝将灯泡立起来，聚光杯用纸团固定，另外加细电线将电池灯泡串接起来。将这套装备拿教室直接引来围观，又亮，又稳当，双手解放，翻书写字比现在方便面都方便。这东西好是好，农村家务条件不允许，太费电池了，像现在电动车一样续航里程没得保障，三天两头去买干电池谁受得了。

在当年看来还是煤油灯好。只要家底厚本，家里有资源，安安静静坐在亮亮堂堂的油灯下面温习功课，不亦乐乎。君可能要说何不人人一盏煤油灯乎？哎，这个问题就像另一个灵魂拷问“何不食肉糜？！”没得资源的枯老百姓的寒门在1985年哪能够“一人一把枪”。

煤油灯纵有千般好，也被时代逐渐淘汰。等到1988年读初中毕业班的时候，我们再搞“馆子七”都用上了电灯。

在1985年或者之前煤油灯是辣么美好，稳稳当当亮亮堂堂，当灯芯枯了的时候只需轻轻拨一拨，将玻璃灯罩擦一擦它重新放射光芒。

去年的某一时候，碰到旧识，问起如今的工作，她老人家先是一阵唏嘘，想不到当年盘泥巴坨的穷教书先生也有春天。内心估计“扶犁黑手翻持笏”什么滴......。接着她老人家又谆谆教导“你这个情况（潜台词你这个家世，这年纪）就要像煤油灯盏，拨一下你就亮一下，人家安排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反正她老人家大致就是告诉咱不要什么折腾，不要去什么争功，比不过人家，珍惜当下，躺平还不会，稳稳当当滴。

她老人家处世哲学也许有道理。但转念一想，这许多年以来，凭着遇事思考脚踏实地埋头拉车，如果早躺平了，也许在当农村教师，或者当农村干部就出局了，也许也走不到现在这个高度。今后还有很长的路，抬头看路埋头拉车。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

2024年8月16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