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随笔】不止七夕，更要朝夕——七夕节闲话牛郎织女

雍人随笔

　　

不止七夕，更要朝夕

——七夕节闲话牛郎织女

　　每年的农历七月初七，是中国传统的民间节日七夕节，又称乞巧节。

七夕节作为我国重要的传统节日之一，被赋予浪漫色彩并流传上千年，与中国古代著名的汉族民间爱情故事——“牛郎织女”的传说密不可分。

相传天帝的孙女织女擅长织布，每天在天宫给天空织彩霞，久而久之，她厌倦了这种枯燥的生活，就偷偷下到凡间，嫁给河西的牛郎，过上了男耕女织的日子。此事被天帝得知后，遣天神将其捉回天宫，牛郎用扁担挑着一对儿女追了过去。王母娘娘拔下金簪，在二人之间划出一条天河，只允许他们在每年的农历七月初七相会一次。他们坚贞的爱情感动了喜鹊，每到七月初七这天，无数喜鹊飞来，架起一座跨越天河的鹊桥，让牛郎织女得以相会。

　　《诗经•小雅•大东》中就出现了有关织女、牵牛星宿的记载：“维天有汉，监也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一直以来被认为是牛郎织女传说的萌芽和胚胎，但这与牛郎织女的爱情传说并无关联。

直到汉代，这两颗星宿才被转化为具体人物，班固在《两都赋》中说：“临乎昆明之池，左牵牛而右织女，似云汉之无涯”，汉宫昆明池（昆明池遗址位于今西安市长安区斗门镇）边有牵牛、织女两座石像，这是最早记载牛郎织女作为具体人物的文字记载。

三国时期曹魏文学家曹植的《九咏》中曰：“牵牛为夫、织女为妇，织女牵牛之星各处河鼓之旁，七月七日乃得一会”。牛郎织女成了一对夫妇，其爱情故事才渐渐被古人所意会，寄托了古代“男耕女织”的朴素理想。

在现代天文学中，牛郎星、织女星分属天鹰座和天琴座，牛郎星正式学名为天鹰座α、织女星为天琴座α。

织女星和牵牛星与太阳一样都是恒星，据天文学家计算，织女星的光辉是太阳的50倍，牵牛星也是太阳的10倍有余，织女星距离地球26光年（光年就是每秒钟走30万干米的太阳光在1年里所走的距离），牵牛星距离地球16光年。牛郎星和织女星相距大概有16.4光年，与牛郎星同地球的距离差不多，就是每秒飞行11千米的宇宙飞船，大概也需45万年才能飞到织女身边，神话毕竟是神话，牛郎与织女要在七夕一夜之间相会并非可能。

　　先秦时期民间便流传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因为其带有悲剧的色彩，所以七夕还被视为凶时恶日。战国晚期竹简《日书》中记载有牛郎织女的婚姻悲剧——“戊申、己酉，牵牛以取织女而不果。不出三岁，弃若亡”。其大概意思：若人们在这种时候结婚，丈夫三年内就会离弃妻子。

汉代著名的文人五言诗——《古诗十九首》中的《迢迢牵牛星》：“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借牛郎织女被银河阻隔而不得会面的悲剧，抒发了女子离别相思之情和夫妻不得团聚的悲哀。直到西汉中期以后，七夕的分离禁忌才逐渐消退，演进到男女约会。

牛郎织女的爱情佳话总是被古代文人骚客在诗歌词赋中一再传唱，成为诗歌创作中经典的爱情意象。如唐代孟郊的《古意》：“河边织女星，河畔牵牛郎。未得渡清浅，相对遥相望”；宋代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明代林鸿的《投赠张红桥》 ：“桂殿焚香酒半醒，露华如水点银屏。含情欲诉心中事，羞见牵牛织女星”；元代无名氏的小令《喜春来·七夕》：“天孙一夜停机暇，人世千家乞巧忙，想双星心事密话头长。七月七，回首笑三郎”。

据有人的不完全统计，元代前仅描写七夕诗（词）就有四百多首。这样一个庞大的诗歌创作数量，在诗歌史上也是不多见。牛郎织女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成为中国四大民间传说之一，并且结合传统七夕节日对自然的崇拜，特别是对牵牛星和织女星的崇拜，演变成为民间一个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的盛大节日。

关于牛郎织女神话传说的记载，原多见于历代文人的笔记小说，只言片语的记载未能反映这个故事的全貌。直到明代晚期文学家朱名世创作了白话长篇神话小说《牛郎织女传》，整合历代文献中关于牛郎织女故事的资料，综合了许多相关故事情节，是第一部完整记叙牛郎织女故事的文学作品，在牛郎织女故事流变中有着重要价值和意义。

　　七夕节承载了丰富的文化意义，它传承了传统的爱情观、‌劳动观、‌进取精神、‌道德观和‌责任感，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是中国传统节日中最受青睐的节日之一，誉为中国的情人节。

在七夕节灯红酒绿繁华景象的背后，却出现了与传统观念相悖而令人担忧的现象，就是结婚人数持续下降的趋势早已显现。据相关数据统计，2013年中国结婚人数1346.9万对，达到最高峰。2014年到2022年结婚人数却已连续9年下降，2022年的结婚人数比2013年减少了663.6万对，降幅接近一半。2022年情况特殊，一部分年轻人选择推迟到2023年结婚，结婚登记对数上升到768万对，结束九连降。2024年一季度，结婚对数比2023年同比减少了17.8万对，比2019年的281.5万对减少了84.6万对，又回归到持续下降的轨道。

专家分析，结婚人口减少的原因包括多个方面：一是婚育观念的变化，现在结婚是一种选择，不再是生命中必须完成的一个节点事件。另外，随着城市化和现代化水平的提升，居民受教育程度提升，初婚年龄推迟是必然趋势。2020年平均初婚年龄男性上升到29.38岁，女性上升到27.95岁。婚姻推迟增加了女性终身不婚的可能性，进一步抑制了生育水平。其三，婚育成本偏高，随着经济社会发展，住房、教育、就业等多重因素影响下的婚育教育成本居高不下。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离婚的人数也在变少，2019年离婚人数达到巅峰，为470万对，随后开始逐年减少，2023年离婚登记人数同比小幅上升，但依旧是2010年以来的最低数据。2024年一季度，离婚人数减少了6.8万对。

对于离婚人数下降，专家大多认为原因就是结婚人数减少了，基数小了，离婚人数自然也会减少。另外，可能还有一些复杂的经济社会因素变量。婚姻的功能之一就是相互保险，互相扶持，如果经济有下行趋势的时候，结婚还是离婚都需要成本，所以保持原有婚姻状况，抱团取暖的概率更高，大家选择结婚和离婚的行为都会越来越趋于保守。

专家们研究分析，年轻群体中，男性单身比例稍高于女性，农村籍男性“打光棍”现象逐渐增多，除了农村出生婴儿中男性比例畸高的人口因素之外，高昂的彩礼、婚恋观念变化等社会原因也助推了这一现象。随着农民工队伍的壮大，现代“牛郎”和“七仙女”的位置发生了互换，“牛郎”进城务工，“七仙女”留守农村拖儿带女。

婚姻的意义是多方面的，它不仅是一种社会制度，更是一种情感的寄托和生活的保障，中国年轻人不结婚的趋势已经引起国家关注，采取了一系列的政策调整、住房支持、职场环境优化、婚恋观宣传和教育等措施来鼓励婚育。

“勿论七夕意若何，灯红酒绿欢今朝。牛郎织女痛别离，一年一度会鹊桥”。中华民族的生生不息、发展壮大，不止七夕，更要朝夕！

　　甲辰七夕于古城凤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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