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疗伤记

黄群岳

　　今天闲在家里，无意间看到了中央电视台《记住乡愁》栏目十年前拍摄关于我们老司岩村的节目，看到视频中一个医术高明的蛇医老人，他就是我的本家七爷爷黄自治，看了视频，把我的思绪带到了四十年前的一个晚上，想起了我小时候被毒蛇咬伤的往事。

　　在我八岁那年九月的一个晚上，天刚麻麻黑，娘晚上点煤油灯时发现灯油没了，叫我去村里小卖部打煤油，回来时已经完全看不清路，摸黑赤脚路过屋前的石巷子，突然感觉脚背处被针刺了一下，虽然不是很疼，但是心里猜到自己是被蛇咬了，吓的我边哭边往家里走去。

　　我哭着到了家里，爹问我哭什么，我说自己被蛇咬了，爹二话没说，背起我就往院子堡上的三爷爷家里走去，到了三爷爷家里，他们家正准备吃晚饭，三爷爷要我坐在凳子上，看了一下伤口(具体怎么处理的记不清了)，就要我坐着不动，他和我爹提着马灯就出去扯药去了，看着马灯的光点在夜里的田埂和山坡上隐隐现现，感觉那就是我的希望之光在黑夜里上下起落。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三爷爷和爹才采齐了药草回来，回来后清洗，捣碎成糊状，敷在伤口上，纱布缠绕包扎，第一次治疗就此完成。然后爹就把我背回了家里，吃饭，睡觉。

　　或许是因为受到惊吓，也许是蛇毒麻痹了伤口，从被蛇咬上到治疗结束睡觉，一直没感觉到多少疼痛。但是到了睡觉之前，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一丝丝，一阵阵，慢慢袭来，逐渐加剧，感觉象针刺、象火烧，一阵强过一阵，好像所有神经细胞都受到了疼痛的袭击，到后来，胀痛感加剧，好象皮肤要被从身体里面向外撑破一般。

　　疼痛的一晚不知道怎么挨过去的，一大早，三爷爷带了草药到我家里给我换药，拆开纱布，除掉药膏，才发现我的小脚背已经肿起了老高，平脚背变的圆鼓鼓，伤口处黑了一大圈。三爷爷要爹找来一个细碗打碎，拿起一块尖锐的碎碗渣往伤口周围的黑色部分小心的扎了一通，每一个创口处流出来许多黑色的脓血，三爷爷小心的用手把脓血挤尽，然后再次敷上草药。换药后，脚就没有了疼痛。晚上天黑前，三爷爷和早上一样，再次给我换了药。连续三天之后，第四天早上我就上学校读书去了。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自从这次被毒蛇咬过之后，亲身体验了其中难受痛苦的滋味，每一在外面听到风吹草动都会特别的小心，可对我们生长在湘西大山里的孩子来说，要上山放牛，要进山砍柴、捡菌子，在还没有人专们收蛇贩卖以前，山里的各种类蛇是非常多的，面对它们是每个山里人都避免不了的存在。好在村里有三爷爷七爷爷他们在，就是被毒蛇咬伤了也还可以有他们及时医治，消除了大家的恐惧和担忧，保护了山里人的健康和安全。

后来听爹说，那次咬我的蛇叫土恶蛇，腹蛇的一种，和五步蛇同属腹蛇科，善伪装，利用毒液捕食。湘西山区蛇的种类很多，常见的毒蛇有竹叶青、金环蛇、银环蛇，鸡公蛇，无毒蛇种类，以王锦蛇、乌稍蛇、枸皮蛇居多。

　　山里多蛇，对人来说，增加了许多安全隐患和恐惧，但同时，它们也是良好生态的见证者和维护者。多数蛇类胆小，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和其他大型动物。除非是受到惊吓和威胁。并且多数蛇类全身是宝，具有较强的医用价值和经济价值。尤其以五步蛇为最。初一放暑假期间，我也亲手捕捉过三斤多重的王锦蛇，记得是卖给了收蛇人，得了15元钱，可以够交一个学期的学费。三爷爷给我连夜采药治蛇伤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近四十年，他老人家也已经去世十多年了。他和他的七弟医术一脉相承，一生医病救人无数，但七爷爷现在也已经七十八岁，虽然身体依然硬朗，但不知道他那在外打工的两个儿子，是否继承学习了他的精湛医术和药学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