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由故鄂城周边古墓葬</p><p class="ql-block"> 谈故鄂城的年代问题</p><p class="ql-block"> 王志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故鄂城是乡宁最大的历史文化遗存,也是目前国内罕见的古代都邑文明的城址遗存。她以近百万平方的恢宏规模和充分利用山川地势以山为城、以河沟为池并以夯土板筑的经典的造城方式令世人震撼,并引起国内 众多文博考古专家的高度关注。她一定承载着当地一段厚重的历史,她的存在无疑是乡宁即鄂地文化不可逾越的重要环节。对故鄂城的研究,无疑是乡宁历史文化研究的重中之重。</p><p class="ql-block"> 图1. 故鄂城北城址西垣夯土城墙</p> <p class="ql-block"> 图2. 夯土板筑的夯层及夯窝</p> <p class="ql-block"> 故鄂城究竟建自何时?长期以来,一直是当地文物工作者和历史文化爱好者孜孜以求但却悬而未决的问题。</p><p class="ql-block"> 据《史记索隐》:晋初封于唐,故称晋唐叔虞也。且唐本尧后,封于夏墟,而都于鄂。鄂,今在大夏是也。</p><p class="ql-block"> 又据光绪《山西通志》云:乡宁“故大夏地,周初曰鄂,唐叔始封居此。”</p><p class="ql-block"> 依上述史料,故鄂城在古唐国或在之后的周初即存在了。</p><p class="ql-block"> 持此观点者还有当代著名学者饶宗颐、柏杨、孙庆伟等,他们皆认为“古唐国之都在鄂”。</p><p class="ql-block"> 然而,上述论点至今未被考古学证据所证实,并不被现今文博界所认可,更多的人认为唐叔始封地在今天的翼城一带。有学者甚至断言:“乡宁就不要在唐叔虞居鄂上做文章了”。</p><p class="ql-block"> 诚然,要证明上述史料正确,需要充足的证据。反之,要证明其不正确,同样需要足够的证据。</p><p class="ql-block"> 近十余年来,乡宁当地文物工作者与地域文化学者对故鄂城进行了无数次的踏勘,在遗址内收集了大量的遗留物,主要为绳纹陶器残片和绳纹板瓦、筒瓦等。经文博专家鉴定系东周时期遗存。此项成果,表明了乡宁人对故鄂城的探讨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并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起码说明了故鄂城的建城下限最晚都在东周时期。</p><p class="ql-block"> 图3. 遗址内的遗留物 绳纹陶片和绳纹板瓦、筒瓦</p> <p class="ql-block"> 在对故鄂城遗址未进行正式发掘探察之前,我们不妨把目光移开,关注一下其周边的古墓葬,或许可以得到一些有益的启示。</p><p class="ql-block"> 在故鄂城周边十五公里范围之内,目前已知的古墓葬有嘉父山、内阳垣、柏山、安平和城北垣(包括东厫、驮腰坡、中阳、小暖窝、曹家垛等村)数处,它们呈放射状分布于故鄂城周围,应该同故鄂城存在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本文就试图从这些古墓葬所提供的信息中作以分析,谈谈故鄂城的年代问题。</p><p class="ql-block"> 下面分述这几个墓葬的简要信息。</p><p class="ql-block"> 图4. 故鄂城周边古墓葬分布图</p> <p class="ql-block"> 1.嘉父山(一作贾坟山)春秋墓</p><p class="ql-block"> 在距城五里之大石头村境内,2000年已发掘,领队闫金铸先生。嘉父山(贾坟山)共清理墓葬32座,马坑一座。出土有青铜鼎(鼎中有鱼、鸡等动物骨架)、鬲、甗、簋、盘、匜、舟、削、戈、簇、马衔、容臭及陶器、铁器、漆器、玉器、石器等各类文物150余件。另外清理出多层由兽皮制成的有孔片状物,推断是铠甲遗物。发掘报告结论为春秋早期。</p><p class="ql-block"> 图5. 嘉父山墓地出土的部分器物</p> <p class="ql-block"> 2.内阳垣春秋墓</p><p class="ql-block"> 距城十公里,2002年已发掘,领队田建文先生。该墓地出土各类文物二百余件(套),有青铜器、陶器、玉器、骨器等。铜器有鼎、豆、车马器、戈、铜刀鞘、弹簧状耳环等,陶器有鼎、鬲、豆、匜、罐、钵、杯等。玉器有璧、璜、玦等。骨器有骨贝(贝币)等。有发掘报告,结论为春秋晚期。</p><p class="ql-block"> 图6.内阳垣墓地出土的部分器物</p> <p class="ql-block"> 3.荀息墓</p><p class="ql-block"> 位于距古鄂城东十五里柏山之巅,世传曰荀息墓,下有荀息祠,建自宋建隆年间。2008年夏秋间被盗,现场发现有大量的木炭,有绳纹陶器残片,有白色石圭残片,有红地黑色花纹的漆器残片,更重要的是有人骨残渣。</p><p class="ql-block"> 因曲沃荀王村有荀息墓,该地为荀息故里,且距晋都很近。荀息认为自己愧对献公托孤而自杀,所以一般人皆认为荀息埋在荀王村更附合历史事实。而柏山荀息墓应该为时人敬重荀息忠义而立的衣冠冢,但从出土的骨渣看此墓确为实葬。</p><p class="ql-block"> 既然荀息没有埋在这里,那么墓主人则另有其人。</p><p class="ql-block"> 那么,他是谁?他为什么要假托荀息的名?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由,鉴于本文主旨非此命题,对此我们暂且不作推究。</p><p class="ql-block"> 4.安平西周墓 </p><p class="ql-block"> 安平村位居鄂河流域,距故鄂城十五公里,今属吉县中垛乡。清同治二年出土青铜器,数量不详。乡宁前贤杨笃先生购得其二,即叔硕父方甗和叔姞簋,后由工部尚书潘祖荫收藏。辗转至解放后,叔硕父方甗入藏上海市博物馆,学界确定为西周晚期之器。叔姞簋下落不明,据传今在台北故宫。</p><p class="ql-block"> 图7. 叔硕父方甗</p> <p class="ql-block"> 图8. 叔硕父方甗铭文部位</p> <p class="ql-block">图9. 叔硕父方甗铭文:叔硕父作旅甗,子子孙孙永宝用</p> <p class="ql-block"> 通过走访吉县学者得知,上世纪八十年代,安平村某村民挖土窑洞,挖得青铜器、玉器数件,卖给河津文物贩子,引起不法之徒的注意,对安平村古墓进行数次盗掘。在学校操场内挖有盗洞,据当地传言也有玉器和青铜器。 </p><p class="ql-block"> 光绪《山西通志》记五·金石记:“叔硕父甗与叔姞簋,并同治癸亥吉州安平村出土,为乡宁杨笃所得,今归吴县潘氏。器物所出之安平村,距故鄂城三十里,盖晋大夫之宗器也。”</p><p class="ql-block"> 民国《乡宁县志》金石记一章亦收录了此二器,并刊录了杨笃先生的按语:</p><p class="ql-block"> “叔硕父与古无征,硕篆作□,或释为顷。左传:翼九宗五正顷父之子嘉父,逆晋侯于随,纳诸鄂。器所出之安平村,距故鄂城三十里,盖晋大夫之宗器也。”</p><p class="ql-block"> 依杨笃先生所言,历史记载中没有见到过叔硕父这个人,而晋有顷父。此处的硕和顷,很可能是对一个字的不同识读而已。这种情况在古文字辨识中屡见不鲜,如台北故宫存青铜器“鄂侯簋”,学界曾一度识读作“鄂侯敦”。如果真是这样,则此器当是顷父所做之器。且顷父的儿子嘉父在春秋初期(隐六年即前717年)就“逆晋侯于随”,那么顷父当生活在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这段时间内,同器物的时代完全吻合。因此,此器极有可能为顷父所作,“叔硕父甗”拟亦可称“叔顷父甗”。笔者也赞同这个观点。</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种情况,也可能硕父是硕父,顷父是顷父,同嘉父一样同属一宗,只是硕父失记而已。</p><p class="ql-block"> 图10. 安坪村墓地出土的绳纹灰陶罐(西周)</p> <p class="ql-block"> 图11. 安坪村唐王圪塔出土的陶豆柄(西周)</p> <p class="ql-block"> 5.城北垣古墓群</p><p class="ql-block"> 该古墓葬群包括东厫、驮腰坡、中阳、小暖窝、曹家垛等村庄(内阳村亦在此范围内,因其经过正式发掘,故另做介绍)的大片区域,通过在当地走访调查,村民反映近十多年间皆遭到盗墓分子的猖狂盗掘,大量的文物流失于外。</p><p class="ql-block"> 图12. 被盗墓分子遗弃在盗洞口的战国时代铁鼎鼎足</p> <p class="ql-block"> 这些墓葬中的墓主人都是当时的贵族,他们当年究竟生活在哪里,是我们首先要搞清楚的事。</p><p class="ql-block"> 带着这个问题,笔者对乡宁周边(因地缘关系重点对吉县一带)凡是与城有关的地名作以了解,发现最早的城是麦城,也就是春秋时期晋国的屈邑,建城时间在公元前六世纪。那么,叔硕父(或为顷父)肯定不会住在这里,更别说这儿距离安平村比乡宁要远数十公里。车城是岔城转音之讹,因其位于山岔口而得名,它仅是麦城之卫城。其余文城、姚襄城、东城、城底等城址年代要晚了许久,就不再赘述了。</p><p class="ql-block"> 图13-17 新版《吉县县志》中关于麦城、车城、东城、文城、城底的记载</p> <p class="ql-block"> 再看乡宁境内,县域西部黄河边万堡山一带有零星城址遗存,学界一般认为是故鄂城之卫城、边城。枣岭乡全城岭亦有古城址,经学者调查系北魏永宁县旧址。县东双鹤、光华等地亦有若干古城堡遗存,但皆因其位置处于山顶制高点,又近乎等距离分布(五里左右),而且其规模皆很小(大者径二百米,小者径数十米),其特征也应为古代军队驻防守戍之设施。</p><p class="ql-block"> 以上几处古城址都不具备王城之特征,可以排除是墓主人生活地的可能。</p><p class="ql-block"> 其次,晋都翼、新田等距此地逾百公里之遥,在交通极为不便的古代,亦不可能是这几个古墓葬墓主人的居聚地。</p><p class="ql-block"> 根据以上情况,故鄂城周边目前已知的几处古墓葬的墓主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当年居住在故鄂城中的晋国贵族,也就是所谓“怀姓九宗,职官五正”的顷父、嘉父那些人及其他们的宗支。</p><p class="ql-block"> 因之,这些古墓葬与故鄂城应当是同时期的遗存,它们的下葬时间等同于故鄂城的存在时间。</p><p class="ql-block"> 在这些古墓葬中, 目前经国家文物部门正式发掘或界定、文化面貌清楚的有三处:</p><p class="ql-block"> 1.安平古墓葬,西周晚期。</p><p class="ql-block"> 2.嘉父山古墓葬,春秋早期。</p><p class="ql-block"> 3.内阳垣古墓葬,春秋晚期。</p><p class="ql-block"> 以此推断,故鄂城最晚也应在西周晚期就存在了,且一直到战国时期仍然在沿用。</p><p class="ql-block"> 这仅仅是从故鄂城周边古墓葬透露出的信息得到的启示,仅凭这一点是不够的。或许有一天,考古发掘会找到新的证据,可以证明故鄂城肇建的准确时间。</p><p class="ql-block"> 我们期待着那一天。</p><p class="ql-block"> (本文部分图文资料由乡宁县文物中心许文胜、段爱荣及吉县文化学者葛培忠提供,在此谨表示衷心感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19年9月草于故鄂城,2023年6月28日发布于第三次鄂文化研讨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