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性格里的不羁（连载十三）

木木火

（十六）

遗产与遗嘱间的较量，还将继续下去。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母亲现在都九十几岁了，已走在了生命的最后关头了，但她对遗产和身后事却不做任何安排和交待。其实，这么些年，我知道，她对各方面的担忧如明镜似的，但就是不说也不立遗嘱，像没有什么事似的，也不准谁提起，一直都这么沉默着……。

大家都很着急，包括母亲她们机关工委那边！

母亲名下有一套二百六十二平方米的老式别墅，其中书房里的“藏书区”和“文房四宝区”就足有一百二十余平方米，此别墅位于省会城市城区中心地段其价值不菲，还有金银和珠宝首饰不计其数。同时，最具重头戏的是，外公他们家族世代遗留下的，无法估量价值的、如同国宝级的各类藏书和字画等，以及母亲几十年来的、笔走龙蛇的、几乎可以乱真的书法作品……。有人说，这些藏书和字画的价值太高无法定价，只有靠国家有关部门和专家学者来评估了；还有人说，有些藏书和字画的所有权归属，还有待定论……。

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外公去逝前就把所有的藏书和字画等，以法律文书的形式转给母亲继承了，并经过了一定的法律程序赋予的。

因为，抛开亲生女儿这层关系不说，母亲才是外公唯一的关门弟子。

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些字画的珍贵程度，所有权的归属问题，母亲才是最有发言权和最具资格认证的，才是最终的法定所有者和支配权者。

因为，母亲除了是法定所有者外，也是国家级别的高级艺术品鉴定评估专家之一，在业内享有极高的威望和声誉！

据说，好多年前，母亲就领导着国内相关的一些知名专家、学者，多次研究、评估、论证和作过价，并已上报国家有关部门得到过批报。但是，好些文物的价值至今也一直无法得到评估……。

　　母亲过了九十岁的这两年，看得出来她很焦虑，常常在想自己身后的事情。怎么在儿女面前，处置好这些遗产事宜，也成了她最最操心的事情！怎么在国家面前，处理和保护好这些文化遗产，也是她必须要权衡利弊的事情……。

还有一种解决不好这些遗产的出处就是：现在母亲什么决定都不好作，就不做，不好做，就不作；最后，待母亲百年以后，自行由国家的法律法规政策来解决……。

　 大姐这几年也像变了个人似的，常常同姊妹们谈起她小时候带领弟弟妹妹生活的功劳，以及为父母分忧解难所作出的巨大牺牲和贡献！剑锋所指，母亲应该考虑给她更大的补偿。

是，大姐住房条件一直不怎么样，是最差的，从单位下岗早，前几年姐夫因职业病也去逝了，她性急之下把城里的那套房子卖了去创业，结果也是血本无归。

人生主要地不幸，都让她给撞上了……。

去年，母亲考虑到了这实际情况，也说服了我们四姊妹，在城里给大姐全款置办了一套新房。但大姐也悄然地没有去住，将此房拿给了自己也比较困难的闺女去住，她仍然住在郊区工厂那没有厨房、没有厕所的老式单间宿舍里……。

看！这又展示出了另一种被受争议的母亲性格与情怀。

大妹妹带着女儿女婿哭哭啼啼地、私下里也多次找过母亲，诉说着自己对母亲的好和其他姊妹对母亲的不是。千言万语，一个目的，想要合理合法地，多要点什么；

另外，小弟和小妹又私下里给母亲达成过什么口头协议，也非常理直气壮的！

……。

总之，具体事宜事项谈得怎样？答应得怎样？实施得怎样？母亲口封很紧，姊妹些嘴巴也严，不得而知……。

前面说过，母亲是一个超凡脱俗的特立独行者，也是一个最具有较强民事行为能力的人，她深谙实事和人情冷暖。但她心里知道，她对她的财产遗留问题在桌面上是处理不好的！是用不好所谓“一碗水端平”这个理念的！

现实，母亲对儿女的感觉是：儿女谁都好；

历史上，母亲对儿女的感觉是：儿女谁都欠好。

　　最后，今年来，出现的问题是：谁给她谈论关于遗产的事，她都可以答应，可以决定，甚至于可以悄悄地施舍，也可以只听而拖起软处理，反正不会公开这些敏感问题的作为；对于未尽事宜，始终仍然不留正规遗嘱，搁起；她深知，她这个年纪，是需要儿女们围着她转的，明面上她是不能因为遗产分割问题而先把子女们都得罪完了的。她不能，还没有闭眼，这些问题就闹嘛了，死得怒目圆睁……；同时，她也不能让子女们感觉她分割不公而忌恨她一辈子！

也许，这正是母亲的睿智之处，活着的意义在她面前太透彻也太实际，也更现实。

那天，母亲身体突然感觉不舒服，120救护车来直接把母亲推进了“重症监护室”，直接给我们下达了“病危通知书”，直接把我们大家“吓了一大跳”！还好，吉人天相，逃过此劫，三天后转入普通病房治疗，大家才松了一口气！但是，我们五姊妹和孙子辈们，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关怀备至，甚至晚上都不请护工争着守护表孝心，天天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比过年都还要热闹，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照顾得周到和对母亲的分外热情。

没错！这正是母亲所要的效果。

这正是几世同堂，儿孙绕膝，中国传统最美好的幸事，面子上扛扛的！

一个母亲几十年的老同事，一个多年的老闺蜜，一个曾经做过机关工委书记的老部下来病榻下看望她时说：“你老了，儿女们是该尽义务的，这是社会责任，也是道德范畴的问题，你不要觉得有什么，但遗嘱还是要立的，这是两码事，我们都可以作证！”，“如果不立遗嘱，大小事情传言送语不足为凭，无征不信，以后出现的问题是很复杂的，矛盾也是会很尖锐的！”

当然，这是规避了所有人在场时说的。

　　母亲毫无表情的眼神，久久地向上凝视着窗外的柳树条，好像在沉思，又像在矛盾，最后说道：“算了，不好立，管它好复杂，以后就是牛打死马，马打死牛，反正我已经走了，什么也不知道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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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笔名木木火，男，一九五七年十二月八日生于四川省成都市，曾长期担任基层党务和思想政治工作部门领导职务和经营管理部门领导职务，当过知青，生活和工作经历坎坷、曲折和复杂……。

二OO四年十月，两篇散文分别获得第二届“华夏作家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和首届“先觉杯”全国文学大奖赛优秀奖。近年来，还出有《有种形象被蹂躏的感觉》、《五毛钱的战争》和《知青木子李返乡传记》三本短文集。